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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在埃及的亚述人

　　公元前681年至公元前653年间，弗里吉亚落入蛮族部落手中，亚述重建巴比伦，失去埃及。

　　由于西拿基立死于纳布神庙，亚述变得一片混乱。

　　据《以赛亚书》记载，两名刺客逃至“亚拉腊”。这可能表明他们一路北上，逃到了乌拉尔图山区。鲁萨一世自杀之后，乌拉尔图王国已经重新振作起来；新国王鲁萨一世的孙子鲁萨二世开始重建军队。他很乐意与亚述人作对，于是热情地接待了那两名刺客。

　　与此同时，西拿基立其他的儿子之间为了争夺王位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的赢家是西拿基立的小儿子以撒哈顿（Esarhaddon），他在一个棱柱（有六到十个面的石柱）上面记录了他的胜利，这个棱柱后来是在他的宫殿废墟里发现的：

　　他们都比我年长，我是弟弟，

　　但祭拜亚述和沙马什、贝尔和纳布时，

　　我的父亲当着几位兄弟的面褒奖了我：

　　他问沙马什：“这是我的继承人吗？”

　　众神答道：“他就是第二个你……”然后我的兄弟就发狂了。

　　他们拔出剑，就在尼尼微中部，完全无视诸神。

　　但是，亚述、沙马什、贝尔、纳布、伊师塔，

　　所有的神都愤怒地看着这些恶棍的种种劣迹，

　　剥夺了他们的力量，使他们在我之下。 注释标题 改写自R. C. 汤普森（R. C. Thompson）的译文，转引自Kraeling, pp. 338–340。

　　显然，以撒哈顿赢得了王冠，但是那个关于他父亲生前认定他是继承人的故事，听起来更像是为了使自己继承王位合法化而编造出来的。而且，以撒哈顿不直接提到西拿基立之死也是很奇怪的。也许他不希望真相水落石出。

　　以撒哈顿一登基就面临已经问题重重的帝国边境。正式的信函表明有十五六座主要城市，也就是亚述各省的中心城市已经不再进贡，而西拿基立也没有向这些城市催缴贡品。更糟的是，西拿基立的死讯一传到巴比伦废墟，迦勒底人就发动了一场叛乱，领导这次叛乱的正是老米罗达巴拉但的儿子。他的名字叫纳布-金尔克提-利什尔（Nabu-zer-ketti-lisher），他在波斯湾南端统治比特-亚金多年了。现在，他纠集族人举兵攻击乌尔城，这是他夺回之前巴比伦领土的第一步。

　　以撒哈顿一定是感觉到米罗达巴拉但阴魂不散，一直在折磨亚述国王，于是他派兵去镇压叛乱。纳布-金尔克提-利什尔逃至埃兰，可他没想到的是，新即位的埃兰国王并不打算惹怒那位新任亚述国王。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被抓起来处死了。

　　以撒哈顿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把人力物力投向巴比伦。

　　之前，西拿基立在盛怒之下破坏了整座城市，王室和他自己的百姓也无法接受这种行为；巴比伦众神与他们所信仰的诸神十分相似，而把马杜克神像从巴比伦搬走是对神不敬，这种行为只会遭到神的报复。按照以撒哈顿的说法，他出于对马杜克的仰慕想要重建巴比伦。但这让他遇上了一点麻烦：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承诺弥补对马杜克的羞辱的话，他就是在谴责自己的父亲对神不敬（他声称自己是神所选择的国王，这无形中推翻了他的这种说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在描述巴比伦遭到破坏时绝口不提他的父亲。他对巴比伦发洪水的描述表明，巴比伦并不是被人为破坏的：

　　在之前国王统治时期，

　　巴比伦就出现种种凶兆。

　　有犯罪、不公，还有谎言，

　　居住在这里的人对神不敬，

　　更不用说定期献纳贡品和祭拜，

　　他们把神庙里的财宝拿去给埃兰进贡，

　　把巴比伦的财富送给他国。

　　在我出生之前，马杜克对巴比伦很是气愤。

　　阿拉图的洪水泛滥，把整座城市变成了废墟，

　　巴比伦成了一片荒地，

　　废墟里长满了芦苇和杨树，

　　众神离开了圣坛，

　　民众逃亡，去寻找避难之所。 注释标题 改写自布林克曼（J. A. Brinkman）编纂的各种版本的以撒哈顿铭文，出自“Througha Glass Darkly: Esarhaddon’s Retrospects on the Downfall of Babylon,”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Oriental Society 103:1 (1983), p. 39。

　　这段历史记载虽然可怕，却不失为一段巧妙的宣传材料：重复提到“我出生之前”不仅使以撒哈顿置身事外，也使他的父亲免受责难。这段文字解释说，众神之所以愤怒地遗弃巴比伦，不是因为亚述的马车把他们的神像拉走了，而是因为讨好埃兰；对于“之前的国王”则含糊其词；最重要的是，对“阿拉图的洪水泛滥”表示哀恸（而事实上，“是亚述的士兵用巴比伦城墙的碎片堵塞了阿拉图”）。

　　马杜克的神像留在了亚述，以警示巴比伦民众他们的神选择了与巴比伦的合法国王居住在一起。而以撒哈顿作为神的代表，重建了神庙和房屋，并且重新铺设了道路。他为自己铺设的新路写下赞美之词：通往埃萨吉拉神庙（Esagila）的路上有几十块石砖，上面刻着“献给马杜克神，以撒哈顿——世界之王、亚述之王和巴比伦之王——用圣洁的窑里烧制出的砖块铺路，一直通向埃萨吉拉和巴比伦神庙”。

　　迦勒底部落比特-达库里是米罗达巴拉但统治的比特-亚金部落的兄弟部落，此时决定与亚述交好。他们向巴比伦致信以示忠诚，可是以撒哈顿根本不相信迦勒底人，他回信的语言十分刻薄。信的开头十分简洁：

　　国王写给非巴比伦人……我把你们那封毫无意义的信件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你们。也许你会说：“为什么把信退还给我们？”巴比伦的公民是我的仆人，深深地爱戴我，若他们给我写信，我就会拆开去读。要我接受去读一封来自罪犯笔下的信，这于我有何好处？ 注释标题 Francis Reynolds, ed., State Archives of Assyria, vol. 18: The Babylonian Correspondence of Esarhaddon and Letters to Assurbanipal and Sin-saru-iskun from Northern and Central Babylonia (2003), p. 4.

　　紧跟这封信之后的便是军队；以撒哈顿派亚述士兵把迦勒底人从巴比伦的南部地区赶回了他们的沼泽地带。

　　与此同时，东北部地区又冒出了新的威胁。那些一直在里海沿岸游荡的各游牧部落聚集在一起，凌驾于米底人和波斯人各部落之上。亚述人把这些新来者称为吉米拉人（Gimirrai），后来的历史学家把他们称作辛梅里安人（Cimmerians）。

　　和很多高原上的游牧民族一样，辛梅里安人能征善战。他们沿着亚述的北部边境一路到达位于小亚细亚边界的奇里乞亚（Cilicia，又译基利家），还与乌拉尔图的国王鲁萨二世（鲁萨显然还是把弑父的王子藏在自己山中某个地方）交上了朋友。这引起了以撒哈顿的注意：辛梅里安人与乌拉尔图人结盟可能十分危险。

　　以撒哈顿为了加强他的北部边境，尝试与另外一个游牧部族结盟，这个部族是从黑海北部的高加索山脉逐渐扩张过来的。这些斯基泰人（Scythians）愿意帮助他阻挡辛梅里安人和乌拉尔图人，但他并不是完全信任他们。以撒哈顿统治时期的占卜石上面刻有他向太阳神沙马什提出的问题，这些占卜石记录了以撒哈顿遇到的问题，然后再在神庙里呈献给太阳神：

　　伟大的主沙马什，乌拉尔图的国王鲁萨是否会带军队而来，辛梅里安人（还有他的其他盟友）是否会和他一起发动战争，烧杀掠夺？

　　伟大的主沙马什，如果我把一个女儿嫁给斯基泰的国王，他会信守承诺，与我和平共处吗？他能遵守协议，如我所愿吗？

　　伟大的主沙马什，辛梅里安人的军队、米底人的军队，还有其他敌国的军队会侵犯我们吗？他们是会挖地道、架梯子、用攻城槌来夺取城市，还是会和我们缔结条约？他们缔结条约是阴谋诡计吗？ 注释标题 为使文意更清晰稍作改写，原译文出自Ivan Starr in State Archives of Assyria, vol. 4,Queries to the Sungod: Divination and Politics in Sargonid Assyria (1990), Queries 18,20, 24, and 43, pp. 22, 24–25, 30, 48。

　　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公元前676年，当辛梅里安向西一直推进到弗里吉亚的边境时，以撒哈顿还是被卷入了战争。

　　强大的弗里吉亚并非无力抵抗。为了自我防御，他们把村庄建在山顶，用石头砌成房屋，几千年之后这些房子的地基依旧可见。他们最具特色的纪念碑——“正门纪念碑”（facade monuments）至今依然四处可见：高高的石板直耸云霄，石板的一面雕刻得像墙面，上面还雕有一扇永远无法打开的门。迈达斯城的迈达斯纪念碑像所有其他正门纪念碑一样，面朝东方，每当黎明时分，纪念碑灰色的表面就会闪闪发光，那扇假门也会泛出光芒。

　　但是辛梅里安人的野蛮入侵让人猝不及防，他们出其不意地占领了弗里吉亚。弗里吉亚军队撤回都城戈尔迪乌姆，居住在郊区的百姓也涌入都城寻求庇护。但辛梅里安人攻破了城墙，纵火烧毁了整座城市。国王迈达斯看到自己必然战败（他的祖父曾经历过提革拉毗列色统治时期），于是在自己的城堡里自尽。600年之后，罗马地理学家斯特拉波说他是喝公牛血自尽的。国王迈达斯死得很离奇，而且是在绝望中死去的。

　　图1-1 迈达斯纪念碑

　　迈达斯纪念碑被雕刻成神庙或坟墓正面墙壁的样子。

　　图片来源：克里斯·赫利尔/ CORBIS

　　以撒哈顿率领自己的军队应战。两军在奇里乞亚（Cilicia）相遇，而以撒哈顿宣称自己赢得了胜利。他在自己的铭文中吹嘘自己杀死了辛梅里安人的国王图什帕（Teushpa）。

　　以撒哈顿阻止了辛梅里安人的入侵，使小亚细亚的西部地区免遭破坏。但是弗里吉亚已经沦陷。那些惨遭破坏的村落再也没有被重建，之前由弗里吉亚商人控制的贸易路线现在也转移到了遥远的西部地区。这些西部村落的居民被称为吕底亚人，随着东部地区的平原遭到破坏，吕底亚国王巨吉斯（Gyges）成为整个小亚细亚实力最强的国王。

　　埃及在第二十五王朝努比亚诸法老的统治之下基本实现了统一，这种统一的状态维持了八十年左右。多年前特哈加在还是王子时曾与西拿基立打成过平手，现在他已经登基为王。以撒哈顿决心完成他父亲生前未了的征战。“伟大的主沙马什，”他又开始询问道，“我应该去埃及向库什的国王特哈加和他的军队发动战争吗？我的武器和军队在这次战争中能取得胜利吗？”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因为亚述的编年史记载道：“以撒哈顿在位第七年，亚述军队进攻埃及。”

　　特哈加等了很久才坐上王位，他可不打算在以撒哈顿的军队来到三角洲之前坐以待毙。埃及军队在非利士的城市亚实基伦迎敌，而亚实基伦人也出手相助。以撒哈顿的军队在亚实基伦迎战这支埃及盟军时早已筋疲力尽，因为在一路南下的途中，他们还要与阿拉伯各游牧部落作战，那些部落盯上的是亚述军队所携带的食物和武器。

　　之后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特哈加的军队取得了胜利。以撒哈顿的军队撤回了。特哈加回到埃及后，在全国各地大兴土木（包括在努比亚建造了一座规模宏大的阿蒙神庙），借此使自己法老的伟大光辉形象得以永存。

　　但以撒哈顿并没有善罢甘休。他撤军只是为了让军队得到休整。两年后，也就是公元671年，他带着兵强马壮的军队回到埃及，攻破了埃及的外部防线，穿过三角洲地区一直攻至孟斐斯，在那里特哈加和他的军队做了最后的抵抗。特哈加看到亚述军队必胜无疑，便从战场上逃跑，一路南下逃回到自己的老家。以撒哈顿抓住了他的儿子和妻子，还有他的大部分家族成员和很多官员，并且把他们全部带回尼尼微作为自己的俘虏。以撒哈顿还抓走了很多贵族的儿子——包括一个三角洲西部的城市塞易斯国王的儿子——把他们带回到尼尼微，并且教化他们成为亚述人。

　　他把埃及交给那些曾宣誓效忠于亚述的总督进行管理。但那些总督还没等以撒哈顿回到尼尼微就把效忠的誓言抛在了脑后。塞易斯的总督是一个名叫尼科（Necho）的人，他一直效忠于亚述（毕竟他的儿子在尼尼微做人质），但亚述军队刚一走远，其他城市的总督就不再听命于亚述了。

　　以撒哈顿刚回到尼尼微，就又率军朝埃及进发。但他再也没能到达埃及，他在率军南下的路上去世了。

　　以撒哈顿把亚述王位留给了他最宠爱的儿子亚述巴尼拔（Ashurbanipal）；但他同时还任命了一个年轻的王子沙马什-舒姆-乌金（Shamash-shum-ukin）做巴比伦的王位继承人，在他哥哥的监督下做巴比伦的最高统治者。亚述巴尼拔加冕一年之后，沙马什-舒姆-乌金正式在巴比伦加冕。沙马什-舒姆-乌金来到巴比伦时还带上了马杜克神像，马杜克神像终于回到自己的故乡。巴比伦的一块铭文中记录了亚述巴尼拔的话：

　　地图1-1 以撒哈顿时期的亚述及周边形势

　　在我统治期间，

　　伟大的主马杜克神

　　在一片欢呼声中来到巴比伦定居下来。

　　我重新赋予巴比伦特权

　　我任命我最喜欢的兄弟沙马什-舒姆-乌金，

　　为巴比伦的统治者。 注释标题 稍作缩写，原文出自Frame, p. 194。

　　然后，他继续父亲未完的大业去攻打埃及。特哈加此时已经悄悄回到北方地区，并且试图夺回他的王位；亚述巴尼拔一路杀到埃及，最南到达底比斯，他把所有不再效忠于亚述的总督赶尽杀绝，唯独塞易斯的尼科因忠于亚述而幸免于难。之前亚述巴尼拔的父亲曾把埃及官员的儿子带回尼尼微进行教化，而亚述巴尼拔就任命这些人去管理埃及。尼科的儿子是一个名叫普萨美提克（Psammetichus）的年轻人，他从亚述回来之后被安排在一个东部城市阿斯比斯（Athribis），与他父亲所在的城市遥遥相望。父子二人共同拥有控制其他所有城市的霸主地位。

　　不过特哈加并没有死。这一次，他被一直向南驱赶到上努比亚的纳帕塔，几乎到了第四瀑布。他宣布自己的表兄弟为继承人，显然他自己的儿子已经在尼尼微被处决。他去世后，他的表兄弟坦沃塔玛尼（Tantamani）继承了一个空头衔，因为埃及的领土完全在亚述人控制之下。

　　但不久之后坦沃塔玛尼做了一个梦：

　　他加冕为王第一年……陛下夜里做了一个梦：有两条大蛇，一条在他的右边，另外一条在他的左边。接着陛下醒了，可他并没有找到那两条大蛇。陛下问：“为什么我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声音对他说：“南部的土地是你的，把北部的土地也夺回来。有两位女神在庇护着你，这片土地完全都属于你。没有人可以把这片土地从你手中夺走。” 注释标题 Gebel Barka Stele, translated by Assmann, pp. 336–337，语言按现代习惯修改。

　　他从床上起身，上天的旨意还在他的耳边回响：把埃及从亚述人和他们的藩王手中夺回来。

　　一开始他很容易就取得了胜利；亚述人再次离开，当地居民也并不喜欢处在亚述总督的统治之下。坦沃塔玛尼沿着尼罗河继续北上，他所经过的城镇都很欢迎他的到来，并且愿意与他结盟。在孟斐斯，他碰到了第一个真正的障碍：塞易斯的尼科与亚述的增援军队一起匆匆南下，阻挡这位努比亚征服者的脚步。

　　在之后的那场战争中，尼科惨败。他的儿子普萨美提克继承父业，却发现三角洲地区的贵族特别不欢迎他，这些贵族不希望自己被亚述人统治，而是更希望在努比亚的统治之下；希罗多德说，有11位三角洲地区的统治者想要取普萨美提克的性命，因此他一度被迫藏身于沼泽地区。他节节败退至塞易斯，那里驻守有亚述军队，于是他便躲在了那里。

　　与此同时，三角洲地区在大肆庆祝，而坦沃塔玛尼则在纪念碑上面刻下了胜利祈祷献给阿蒙（“没有阿蒙指引之人必将误入歧途！”）。

　　但后来亚述巴尼拔又带着更强的兵力折返回来。公元前663年，他联合普萨美提克的军队摧毁了三角洲地区。坦沃塔玛尼第二次南下逃跑，底比斯在历史上第一次被洗劫焚烧。阿蒙神庙也被摧毁，神庙里的财宝被掠走，墙壁被夷为平地，大门前的两个银制方尖碑被拉回到尼尼微。底比斯被彻底摧毁，而这也成为古代近东的一个笑柄，同时也是与亚述进行对抗的下场的证据。几十年后，犹太先知那鸿（Nahum）依然可以用残酷的细节描述这场浩劫：

　　但她被迁移，被掳去。她的婴孩在各市口上也被摔死。人为她的尊贵人拈阄，她所有的大人都被链子锁着。 注释标题 Nah. 3:8–10.

　　之后，亚述巴尼拔除掉了所有的藩王，并且任命普萨美提克为埃及唯一的法老。由于埃及距离亚述过于遥远，因此亚述无法在此驻守大量的军队。如果亚述巴尼拔想要控制埃及，就需要一位对他忠贞不贰的藩王。

　　尽管普萨美提克受过亚述的教化，但是他绝对不是那个忠贞不贰的藩王。青少年时代，他身边四处都是敌人，当时他手无寸铁，无家可归，命悬一线，因此他愿意与亚述巴尼拔的军队并肩作战，这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一旦坐上了王位，他就开始慢慢摆脱亚述人的控制。他开始与埃及的各个总督协商，承诺在建立新政权后赋予他们权力。没过多久，一个驻守在叙利亚的亚述官员向身在尼尼微的亚述巴尼拔汇报，抱怨普萨美提克日益独立；显然这位亚述总督正在把驻守在各城市的亚述士兵慢慢地撤回来。亚述巴尼拔收到了这封信，却没有派人去解决这个问题。他的手下正在忙于处理别处的问题。

　　到了公元前658年，普萨美提克派遣密使去见吕底亚的国王巨吉斯（Gyges），吕底亚现在是小亚细亚唯一的强国。巨吉斯出于对埃及的同情（只要能削弱亚述的实力，巨吉斯就会觉得高兴），为在埃及的普萨美提克派出了援兵。这些吕底亚援兵还留下了痕迹：在等待战争开始之前，他们百无聊赖，于是就在瓦迪哈勒法神庙的墙壁上涂鸦，这些涂鸦至今仍可以看到。

　　到了公元前653年，普萨美提克准备放手一搏，发动叛乱。他对驻扎在三角洲的亚述士兵发动进攻，把他们一路赶出自己的国家，一直赶到了西闪米特人的领地上。然后，他定都塞易斯，又安排女儿成为底比斯阿蒙神大祭司（阿蒙神之妻）的继承人，他的势力一直延伸到了第一瀑布。

　　再往南，努比亚当地的统治者轮流上台，逐步从埃及的统治之下独立出来。但是在第一瀑布以北，埃及再次由一位真正的法老统治（即使这位法老受过亚述的教化），他宣称自己是“两地”的统一者，是埃及主神的赐福者。多年来，埃及第一次重新恢复了神圣的秩序。以普萨美提克的出生地塞易斯为中心的第二十六王朝——塞易斯王朝开始了。

　　但对于巨吉斯来说，埃及的叛乱带来的并不是好结果。辛梅里安人重新积聚力量，再一次向西部进军。这一次，亚述人拒绝插手；亚述巴尼拔对巨吉斯心存芥蒂，因为吕底亚曾出兵帮助埃及。辛梅里安人在国王达格达蒙（Dugdamme）的带领下攻打吕底亚，把吕底亚军队逼得节节败退，他们杀死了巨吉斯，然后把萨迪斯洗劫一空。达格达蒙之后向南进攻，一点点逼近亚述领土；亚述巴尼拔尽管想让辛梅里安人给其他国家一个教训，却不愿意让辛梅里安人踏上自己的领土。

　　他开始率兵远征，一路北上，可是却因为一次日食而惊恐万分，朝中的祭司把这次日食解释为一个严重的凶兆，他们告诉国王：“你的土地将会遭受攻击，这片土地将会被摧毁。”幸运的是，达格达蒙洗劫萨迪斯之后没多久就患上了恶疾，不仅吐血，而且睾丸生了坏疽。这场恶疾夺走了达格达蒙的性命，亚述巴尼拔终于松了口气，不再北上远征。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