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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罗马解放者与塞琉古征服者

　　公元前200年至公元前168年间，罗马与塞琉古发生冲突，希腊化的巴克特里亚王国向南延伸至印度，拉丁语成为意大利的官方语言。

　　安条克三世已经50岁了，现在是他统治塞琉古帝国的第32个年头。他将塞琉古王朝的边界向南推，直抵古埃及的土地，并迫使帕提亚和巴克特里亚与其和平共处，这些成就到后来为他赢得了“安条克大帝”（Antiochus the Great）的称号。现在，他决心展开一场新的征程：向西进军并攻占小亚细亚更多的土地，甚至可能越过赫勒斯滂海峡，夺取色雷斯。

　　他知道，如果他不向西采取些行动的话，罗马人很可能就会骑到他的脖子上。罗马军队因为战胜了迦太基而欢欣鼓舞，现在重新回过头来，对东方虎视眈眈。塞琉古帝国是当时世界上领土最广阔的帝国，随着迦太基被征服，安条克三世成为罗马的新敌人。

　　夹在这两个大国之间的国王是马其顿的腓力五世，他使他的国家在第一次马其顿战争中毫发无损。在希腊仍有以维持和平名义留下的罗马驻军，但是马其顿通过《腓尼基和约》获得了更多的土地。在罗马人专心对付迦太基人时，腓力五世曾与安条克三世订下一个秘密条约，瓜分曾经属于托勒密的埃及领土。

　　罗马人断定腓力五世仍打算入侵希腊，他们不希望希腊半岛处在一个亲塞琉古的国王的控制下；希腊需要继续作为罗马和安条克三世的力量之间的缓冲带。公元前200年，罗马尚未完全结束在迦太基的军事行动就开始向腓力五世进军。

　　埃托利亚同盟再次站在罗马一方，雅典也是，于是第二次马其顿战争到公元前197年就迅速结束了。在最后的库诺斯克法莱（Cynoscephalae）战役中，腓力五世的士兵被彻底击溃，马其顿国王甚至担心自己可能会失去王位。但是，罗马人不希望在接下来的几十年中仍旧为了镇守希腊各城邦而战斗，于是提出了和平协议，允许腓力五世继续统治马其顿。腓力五世不得不放弃征服希腊各城邦的想法，交出所有战船，支付赔款，并从希腊的领土上撤出所有士兵。罗马执政官弗拉米宁（Flamininus）在马其顿掌管罗马军队，被获准玩一把米罗达巴拉但/拿破仑/萨尔贡二世/居鲁士的把戏：他宣布罗马人现在已经将希腊人从马其顿人的压迫中解放了出来。该法令如是说：“在亚洲和欧洲的所有希腊人都是自由的，并享受自己的法律。”

　　波里比阿指出，对这一点有一些怀疑的声音；不止一个埃托利亚领导人指出：“希腊人一直没有得到自由，只是换了主子。”但罗马人坚称他们是大公无私的（“这完全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举动……罗马人民和他们的将军本应该下定决心承担无限的风险和费用以确保希腊的自由”），亚该亚同盟的城市（其中包括科林斯城）很高兴能够签订一个亲罗马的条约，只要它也是反对马其顿的。

　　条约甫一签订，安条克三世就出现在北方。到公元前196年，他已经成功击退了在亚洲遇到的缺乏组织的反抗，跨过赫勒斯滂海峡并占领色雷斯，对罗马的新盟友他也没看在眼里。他更倾向于同罗马打一仗，而不是与其保持和平，部分原因是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军事顾问：汉尼拔逃离迦太基后出现在了塞琉古王庭。他满怀痛苦和愤怒离开了他的家乡；他对迦太基的爱已然褪去，但他对罗马的憎恨依然存在。他来到安条克三世的王庭，这是唯一一个强大到足以与罗马抗衡的国家，在这里，他可以延续他一生孜孜以求的事业。波里比阿告诉我们：“他给安条克三世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要国王采取与罗马敌对的政策，他就可以暗地里依靠汉尼拔并把他当作最全心全意的支持者……因为他会将他的全部能力都用来伤害罗马人。”

　　夺走希腊无疑会伤害罗马人。希腊各城邦如今的处境非常困难，东北边是一个古老且可怕的国家，西边是一个新兴的而且同样令人胆寒的国家，它们在两者间进退两难，按照各自的效忠对象分成两派。爱琴海同盟的很多城市保留了它们与罗马的条约，但相反埃托利亚同盟同意与安条克三世结盟。更多的罗马军队抵达希腊南部，同时，安条克三世的塞琉古大军（与马其顿盟友和象队一道）自北方南下。

　　公元前191年，两军在温泉关相遇。罗马执政官发表演讲激励士兵，让他们对埃托利亚同盟各个城邦领导人的水平产生严重怀疑。“你们是为了希腊的独立而战，”执政官大声喊道，“以前，你们将其从腓力国王那里解放出来，现在，你们要把它从埃托利亚同盟和安条克三世那里解放出来。自此以后，你们将长驱直入，进入罗马统治的亚细亚、叙利亚以及所有那些延伸至地平线的富裕王国。整个人类对罗马这个名字的敬畏，将仅次于对神的敬畏！”这不是一个关于解放特别有说服力的演说，但它确实起了作用。罗马人逼得安条克三世的军队节节败退，死伤上万人，安条克三世被迫从希腊半岛全部撤出。

　　这场失败是安条克大帝的霸业终结的开始。当他撤退时，他也失去了小亚细亚土地的一部分；小亚细亚总督所辖的叫亚美尼亚也脱离了帝国，在那里阿尔塔夏一世（Artaxias I）于公元前190年自立为王。罗马人随后将战斗引入了塞琉古的土地，领军的是西庇阿家族的另一成员。安条克三世给予汉尼拔海军的指挥权，并亲自指挥陆地防守，但他们都失败了。汉尼拔的舰队在小亚细亚的南部海岸附近投降；安条克三世的军队再一次被打败，这次是在马格尼西亚（Magnesia）。西庇阿凭借他的胜利为自己赢得了“亚细亚提库斯”（Asiaticus）的称号，而安条克三世被迫签订《阿帕梅亚条约》（Treaty of Apamea），条约剥夺了他的大部分海军以及托罗斯山脉以北的领土。

　　腓力五世也没有幸免。他因为与安条克三世交好遭受了惩罚，失去了他的海军、多个边境城市和儿子德米特里-德米特里被当作人质抓到罗马，以确保他父亲能好自为之。

　　安条克三世作战失利，似乎使他手下的总督受到了鼓舞，纷纷开始进行反抗。次年，亦即公元前187年，安条克大帝死于一场镇压东部叛乱总督的小规模战斗中。他的儿子塞琉古四世继承了塞琉古帝国的王位，但他被迫像腓力五世一样将长子兼继承人送到罗马做人质。

　　汉尼拔失去了保护者，只好再次流亡。普鲁塔克说，他最终定居在黑海沿岸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在那里，他在所住的房子下挖了七条地道，每条地道都延伸了“相当远的距离”，通往各个方向，这样他就不会被追杀他的罗马人擒住。

　　但公元前182年，在他65岁的时候，他被恰好到此拜访国王的一名罗马元老院成员认了出来。此人威胁国王，让他不要允许汉尼拔离开，否则罗马会对此感到愤怒。国王不情愿地派出当地警卫堵住了七条通道，准备逮捕这位老将军。汉尼拔不愿被活捉，遂饮下毒药自尽。据普鲁塔克说，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们免除罗马人持续不断的恐惧和忧虑吧。”

　　塞琉古入侵的威胁不断减弱，这给了东面的巴克特里亚人一个扩大自己领地的机会。他们目前的国王是一个叫作德米特里一世的希腊裔巴克特里亚人，他将目光投向了东南方：印度。这里自亚历山大大帝时代起一直是他们眼中的富饶之地，正等待着被征服。

　　在印度，没有一个能抵御入侵的强大王国。阿育王死后，他的儿子们虽然继承了父亲对佛法的痴迷，却丧失了他对土地的控制力。在从公元前240年阿育王逝世到德米特里一世入侵50年左右的时间里，孔雀王朝共有7位国王相继统治，国土日益缩小。

　　这些孔雀王朝国王中的最后一位是布柯提婆陀（Brhadratha，一译“坚车王”）。他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的生平事迹记录在一些宗教经文中，书中描述他苦修了一千天以寻求真理。在这千日之中，据说他让他的长子监国，这暗示这位国王对权力的掌控很弱。事实上，布柯提婆陀在公元前185年左右失去了他的王国，他的一个军队指挥官刺杀了他。这名指挥官是一个虔诚的印度教徒，名叫普士亚密多罗·巽伽（Pusyamitra Sunga），他控制的已经是一个无比衰微的王国。佛教典籍中也记载了他的故事；据说他为了重新确立印度教的正统地位，对佛教徒展开了宗教迫害。可是由于在他统治期间修建了很多舍利塔，这个记录可能并不真实。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巽伽建立了一个王朝，并开始对古老的摩揭陀王国进行扩张。不同于他之前的国王，他愿意为权力而战。

　　就在此时，德米特里一世穿过开伯尔山口南下，朝旁遮普进发。他接下来的入侵没有留下任何书面记录；为了重新勾勒出希腊巴克特里亚国王的征服过程，我们必须从他们留下的硬币上找线索（每个国王都会把自己的肖像铸在硬币上，于是，尽管我们对这些国王可能一无所知，但仍旧能知道他们大概的长相）。我们猜测，德米特里一世首先攻克的是布路沙布逻（Purushapura，今称白沙瓦）和塔克西拉，它们已经独立于孔雀王朝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被巽伽征服。德米特里一世攻占了它们，到公元前175年，他似乎已经拿下了旁遮普。

　　与此同时，巽伽王也在向东部和西南部扩展自己的势力。印度出现了两个相邻的大国，一个由是希腊人统治，一个是由印度原住民统治。

　　我们再回到马其顿。腓力五世做人质的那个儿子（也叫德米特里）已经从罗马返回，他受到马其顿人民的热烈欢迎，这把他弟弟的鼻子都给气歪了。只要德米特里仍在异国做囚犯，这个年轻人——珀尔修斯——显然就是继承人；而现在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开始暗示腓力五世，新释放的德米特里已被罗马人洗脑，他们打算把他推上马其顿的王位，好做罗马的傀儡。“我们心知肚明，”他评论道，带有明显的不情愿，“我不想说他是叛徒，但至少是间谍。罗马人把他的身体还给了我们，但是留下了他的心。”公元前181年，腓力五世终于屈服于怀疑和猜测。李维说，他下令将毒药放进德米特里的杯子，这个年轻人在开始感到疼痛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死时尖叫着，责骂父亲残暴无情。

　　地图21-1 巴克特里亚和印度

　　两年后腓力五世本人去世，珀尔修斯成为马其顿国王。他给罗马送信以示友好，但这些信都是骗人的；实际上他勾结马其顿，再一次入侵了希腊。

　　在娶了塞琉古四世的一个女儿后，他的意图更加昭然若揭。但是他不能指望塞琉古四世能帮助他对付罗马；婚礼刚刚结束，塞琉古四世就被他的大臣谋杀，一场储君争夺大战爆发了。塞琉古四世的弟弟安条克四世（后来被称为“神显者”安条克）赢得了权力，作为摄政王辅佐塞琉古四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后来他杀死了这个婴儿。

　　同时，珀尔修斯还在尽量不引起罗马怀疑的情况下着手征服希腊。波里比阿说，他进军到希腊的中部和北部，并拜访各个城邦以“赢得它们的信任”，他在穿过各个城邦的领土时小心翼翼，不“造成任何损害”。这样持续了三年，之后希腊的一位国王——小亚细亚帕加马城的统治者欧迈尼斯（Eumenes）——亲自来到罗马汇报了珀尔修斯的所作所为。珀尔修斯企图刺杀欧迈尼斯灭口；这个决定是一个错误，因为刺杀失败了，这就进一步坐实了那些指责。

　　公元前171年，17 000名罗马士兵向马其顿进发，拉开了第三次马其顿战争的序幕。珀尔修斯派使者到罗马，并用委屈的口吻问为什么罗马人不放过他。罗马人告诉使者说：“回去告诉你的国王，如果他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他应该跟马上就要带领军队到达马其顿的执政官谈。”

　　像第二次马其顿战争一样，第三次马其顿战争持续了三年左右；跟第二次战争类似的是，罗马人最终在一场战役中彻底粉碎了马其顿的力量，这一次战场是在皮德纳（Pydna）。不同于第二次马其顿战争，第三次战争使马其顿走向了灭亡。罗马人厌倦了在希腊北部反复进行的令人生厌的小规模战争。公元前168年，珀尔修斯被俘虏并押送至罗马，在罗马执政官的监督下，马其顿被分为四个不同的附属国。诞生过亚历山大这样一代伟人的马其顿王国就此终结。

　　罗马使节来到安条克四世的宫廷，问他是否打算支持珀尔修斯与罗马的战争；安条克四世向他们保证，他无意参与珀尔修斯与罗马的战争，他这么说绝对是实事求是。

　　他的计划是入侵埃及。年轻的埃及国王托勒密六世在他的摄政王的指令下，曾要求塞琉古王国归还其西闪米特的土地——以色列、犹太、叙利亚这些古国以及周围的土地。这些土地是安条克大帝从托勒密王朝夺取的，都被纳入一个名为“柯里叙利亚”（Coele Syria，又译作“叙利亚山谷”）的总督辖地，现在埃及希望把它们要回去。

　　在罗马正忙于与马其顿作战时，安条克四世率领军队南下围攻亚历山大城。但他高估了罗马对付珀尔修斯所花的时间。元老院不会无视这等明目张胆、厚颜无耻扩张领土的行为；一位罗马使者携带一封信出现在安条克的军营中，信上要求安条克撤军，把埃及留给托勒密六世治理。安条克四世说他需要跟谋士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但是罗马的使者（据李维记载）“用他带着的木棍绕着国王画了一个圆圈并说道：‘在你迈出这个圈子前，给我一个可以向元老院报告的答复。’他犹豫了几分钟，对如此强硬的命令惊讶不已，最后回答说：‘元老院认为怎么做正确，我照做就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去全面应对罗马的愤怒。

　　他随后率军向北撤退到海岸，将他的一腔愤怒发泄在了柯里叙利亚总督辖地上，任何人只要对埃及人的要求表现出同情，就都会被他清洗掉，这包括许多耶路撒冷的居民。“在同一时刻，安条克，即被称为‘神显者’的那个人，曾就他对整个叙利亚的权力问题与托勒密六世发生争吵，”约瑟夫斯在他的《犹太战史》（Wars of the Jews）一书中说，“……（他）率领一支大军袭击犹太人，靠武力夺取了他们的城市，杀死了一大批支持托勒密六世的犹太人，并且……毁坏了圣殿。”

　　地图21-2 多方争夺的总督辖地

　　毁坏圣殿是一种纯粹的机会主义行为；安条克四世破产了，他需要神圣的财宝。在他穿越犹太地的一路上，不仅掠夺圣殿里的金银财宝，屠杀耶路撒冷的居民，而且在耶路撒冷驻军以保证犹太人效忠于他。

　　对于一个征服者而言，驻军是例行公事，但是安条克四世让犹太人保持忠诚的做法是倒行逆施。他对犹太人的宗教一无所知；他计划将犹太人更紧密地纳入塞琉古王朝的控制（使他们脱离托勒密六世的保护），这个计划包括改造他们的宗教，让耶和华等同于宙斯。然后，这个主神进一步被用他的原型来打造：“神显者”安条克就是宙斯兼耶和华在人间的化身。

　　这是对希腊众神与波斯人对国王神性观念的一个相当标准的融合，也是一个统治古波斯领土的希腊统治者最有可能采用的做法。但是犹太人跟大多数的古老民族都不一样，他们不仅信仰一个独一无二的上帝，而且相信上帝与人有本质上的区别。对于犹太人而言，安条克四世的做法是一种可怕的渎神行为。安条克四世要他们在神庙中祭祀宙斯，并把他自己的生日作为一个宗教节日庆祝。

　　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偷偷藏匿起来，否则就会受到鞭笞，直到屈服。安条克四世因为犹太人的固执而怒不可遏，宣布犹太教为非法宗教。任何不肯吃猪肉（吃猪肉有悖犹太教教规）或者被发现藏有犹太教经书的人都将被处死。据《马加比二书》记载：“两个女人因对她们的孩子施行割礼而被处死，他们把婴儿挂在这两名妇女的脖子上，押着她们在城市里游街示众，然后猛地把她们头朝下从城墙上推下去。”

　　这种野蛮行径持续不到一年，犹太人就爆发了起义。领头的是一个家族的五兄弟，他们一家都是古老的祭司部落的后裔。老大犹大（Judas）是起义军的领导者；他来到田野乡间，征募愤怒的犹太人，最后，有6000人加入他的队伍，他们开始了一场反对塞琉古占领者统治的游击战争。“他来无影去无踪，”《马加比二书》记载道，“他放火烧掉城镇和村庄，夺取了多个战略位置，赶走了不少敌人。他发现夜晚很适合发动这种攻击，他的英勇事迹也传遍了四方。”他为自己赢得了自由战士的美誉，如“犹大·马加比”（意为“锤子犹大”），这场起义后来被称为马加比战争。

　　犹太人的愤怒，加上安条克四世在其他地方的困境（他不得不分兵北上抵御入侵的帕提亚人），让起义军坚持了比较长的时间。此外还有一个因素：按约瑟夫斯的记载，犹大创立了“跟罗马人的友好联盟”；罗马人急于一探塞琉古的实力。犹太-罗马联盟并没有维持多久，但它帮助耶路撒冷整整四年都没有落入安条克之手。

　　最后，“神显者”安条克死了，随之而来的是惯常的内部争夺继位权的斗争，一时间没有人有能力派遣更多的士兵南下到耶路撒冷，犹大趁机宣布自己是国王，即耶路撒冷哈斯摩尼王朝的第一位国王。最终，安条克四世的侄子德米特里一世（不要将其与希腊巴克特里亚的德米特里或马其顿的德米特里混淆）得到了塞琉古王国的王位。他坐稳了王位后，便派出一支军队南下重新征服耶路撒冷。犹大战死沙场，耶路撒冷再次成为塞琉古王朝统治下柯里叙利亚的一部分。但德米特里一世从他已故叔叔的灾难性决定中汲取了教训，授予犹大的弟弟约拿单（Jonathan）很大的权限，让他按照犹太人的习惯管理犹太人，只要他一直是帝国附属国的忠实管理者就行。约瑟夫斯说，约拿单“行为非常谨慎”，这意味着他不像他的哥哥那样是一个动不动就要打仗的急性子。他尊重塞琉古当局，并设法在耶路撒冷执政将近20年。

　　与此同时，罗马越发兴盛。

　　几年前，发生了一件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公元前180年，坎帕尼亚的库迈城请求罗马允准其将官方语言从欧斯干语（Oscan）这种古老的方言改为拉丁语。

　　库迈人已有了半公民权，这是一种没有投票权的公民权。半公民权更像是一种盟约，这个权利不会破坏城邦之前所有的原始身份。现在，库迈人向罗马人要求一种新的身份。他们没有成为完全的罗马人，也没有完全放弃讲欧斯干语。他们不仅认同罗马的政治，而且认同罗马的文化，但也不放弃自己作为库迈人的身份。

　　希腊人就从来没有提出这样的关于统一的请求，因为他们都讲希腊语。可能正是由于有共同的语言，他们才没有让自己的泛希腊身份压倒他们作为斯巴达人、雅典人、科林斯人、底比斯人的身份。但是拉丁语的官方地位允许库迈人保持自己作为库迈人的身份。拉丁语不会是他们唯一的语言，但会被用于商业和行政管理，将库迈人与其他保留自己身份的城市和人民绑在一起，同时在原有的身份上增加一个新的身份。

　　罗马批准了这一请求。库迈人可以使用拉丁语作为官方语言，从这个角度讲，库迈人已经变成了罗马人。罗马人并没有觉得需要进一步抹去他们附属城市的旧身份，用罗马习俗取代古老习俗，用对罗马的忠诚取代古老的忠诚，用罗马的神取代古老的神。

　　但这种罗马身份的赠予仅限于此。外族人一直在涌入罗马，结果是外国的自由人在数量上有超过在罗马出生的自由人的危险。公元前168年，监察官塞姆普罗尼乌斯·格拉古（Sempronius Gracchus）开始将所有在外国出生的自由人作为一个单一的部落进行登记。他们可能会成为罗马人，像库迈人一样。他们甚至可能有投票权。但无论有多少人来到罗马，他们将永远无法在票数上超过土生土长的罗马人。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