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繁荣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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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繁荣的代价
公元前118年至公元前73年间,罗马的同盟者要求公民权,汉朝在征战上开销巨大,苏拉和马略在罗马争权夺势。
格拉古的灾难过后,可以清楚地看出,对于不断加重的贫穷和无地问题,新法律并不会提供任何解决方案。罗马宪法规定了有关设立护民官和执政官、元老院议员和法官,以及监督和平衡等制度,但这既不能带来公正,也不能阻止公正被践踏,因为富人或者具有强烈个人魅力的人的意志总是能够颠覆法律的规定。几乎每一位罗马演说家在谈及过去的“迦太基被毁之前”的黄金时代时都会充满向往,当时的共和制很健康。在迦太基被毁几年之后,罗马历史学家塞勒斯特(Sallust)谈及之前的历史也扼腕叹息:“(当年)民众和元老院以和平且有节制的方式共同控制政府,敌人没有与我们争夺权力或荣耀;对敌人的畏惧使整个国家的人心都凝聚到一起。”至于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样一段时期则另当别论。罗马人需要充满渴望地回顾历史,靠着这样一个假想中的黄金时代来应付现在的状况。罗马一度非常纯洁,现在则充满了贪婪、腐败、骄傲、颓废,以及其他伴随繁荣而来的问题,这一评价在一场朱古达战争(Jugurthine War)之后进一步得到证实。
地图24-1 努米底亚
在北非,努米底亚国王马西尼萨将王位传给了儿子米西普萨(Micipsa)。米西普萨有两个儿子,此外还有一个名叫朱古达(Jugurtha)的侄子。这个侄子不在继承人之列,米西普萨在军中给他安排了职务,派他率领努米底亚的军队与西庇阿·艾米利乌斯的军队一同作战。朱古达由此和罗马的军官熟络起来,他们告诉他(塞勒斯特如此记述)可以通过贿赂罗马政府来帮助他继承他叔叔的王位:“在罗马,金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
米西普萨于公元前118年去世,朱古达趁机用武力夺取了王位;他的亲信杀害了他的一个堂兄,另一个堂兄阿德贝尔(Adherbal)则逃到别国。为了确保罗马人不会站在这位合法继承人一边,朱古达“派使者带着大量金银前往罗马”去贿赂那些元老院议员。这招很有用。塞勒斯特记述道:“他们对朱古达的愤恨不满变成了支持和友好。”
随后阿德贝尔出现在罗马以寻求帮助,但他发现朱古达早已用金钱买下了王位。元老院裁定王国应在两人之间平分。他们两人一回到努米底亚,朱古达就向阿德贝尔发动了战争,在他的首都捉住了他,然后将其折磨致死。
在罗马,公众对此无比愤怒,这使元老院不能再坐视不管。公元前111年,罗马派了一名执政官率军前往努米底亚惩罚朱古达。但同很多罗马官员一样,这位执政官也是一个腐化堕落之徒。塞勒斯特说:“朱古达派人对他施以金钱诱惑。”而他则“很快就范”,象征性地罚了朱古达一笔钱,就打道回府了。接着,又一个官员被派来,他将朱古达抓回罗马进行审判。但是刚一到罗马,朱古达又用金钱伺候,结果案子也不了了之。元老院让他毫发无损地回去了。据说,在穿过城门时,他回头望着这座城市说:“这座城市可以被出售,如果能找到一个买家,它也就时日无多了。”
接连不断的贿赂行为激怒了罗马公众,对于自己的政府,他们所痛恨的莫过于其受贿行为。在公元前109年之前,没有一位罗马官员在处理朱古达的问题上是清白的。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位叫作盖乌斯·马略(Gaius Marius)的官员,他是一个“新人”,也就是说他的家庭没有任何政治势力,也不富有。由于罗马民众痛恨贪污腐败,这一背景对他很有利。他在北非待了两年时间,通过战斗赢得荣誉;公元前107年,他被选为执政官。
当选之后,他花了三年时间征讨朱古达。最后,在他的高级官员苏拉(就是那个15年前拜会过米特拉达梯二世、第一个与帕提亚人建立联系和友谊的罗马人)的帮助下,马略成功地将朱古达诱入陷阱并将其擒获。
朱古达被戴上脚镣,被人拖着在罗马的大街上示众,此举不仅代表了罗马的胜利,还象征正义和诚实战胜了权贵的腐败。马略本人被誉为罗马的英雄。此后他又接连五次被选为执政官。
实际上这与罗马的宪法是矛盾的。按说,罗马宪法是不允许执政官连任的(这样执政官会获得越来越多的权力)。但是马略得到了人民的拥戴,既然宪法以前未曾阻止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消灭像格拉古兄弟那样的平民英雄,现在又何必在意它呢?
为了回报1000个意大利同盟者在战争中给予罗马的帮助,马略授予了他们公民权,这再次突破了罗马宪法的规定。“我很抱歉,”他回答道,“但是战争的鼓噪声使我未听到法律的声音。”
担任了六届执政官后,马略意识到自己不太可能赢得第七次选举,就自行选择退休。自从征讨朱古达后,罗马到现在都没有再打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但如普鲁塔克所言,马略“天生就不是一个和平的人,也不愿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真正的战争不久就会到来。半岛上的意大利城邦都是罗马的附属国,多年来那里的人一直都在要求成为享有投票权的真正的罗马公民,但是元老院对这种特权一直都控制得很严。普通民众认为罗马的公众遭受压迫的感觉也传给了其他意大利城邦的民众,而且没人在意他们一直以来的请求——西塞罗后来评论说:“格拉古一直坚持支持民众,但是忽略了同盟者和拉丁人的权利和条约。”现在同盟和拉丁人希望能在罗马自身的事务上发出声音。按古代史学家查士丁的说法,他们不仅想要公民权,还要成为罗马权力的伙伴。
元老院拒绝分享权力,结果一股反对罗马的情绪开始蔓延。最开始,这种情绪体现在拒绝罗马风俗和拉丁语等做法上,人们开始重新使用意大利古代的语言。历史学家E. T. 萨蒙(E.T.Salmon)指出,在这一时期的意大利城邦的文字记录中,古代词汇明显偏多。随后,一些意大利城邦成立了一个新的联盟,他们将称之为“意大利”。公元前91年,愤怒的意大利人在阿斯库路姆杀死了一位罗马官员,双方立刻开战。
这次战争史称“同盟者战争”(Social War),是一场介于内战和重新征服外国人之间的战争。罗马慢慢地通过谈判和武力征伐将这些意大利城邦重新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公元前90年的执政官出身于本属权贵却相对贫穷的尤利·恺撒(Julii Caesares)家族,他采取了类似汉高祖在一个世纪之前的成功经验,赐予拒绝加入反抗联盟的意大利同盟者以公民权。罗马大军则去征讨那些继续叛乱的城邦。老马略现在已经年近七十,他结束退休生活,重返政坛,率领军队征伐北方城邦,但此时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行动迟缓,优柔寡断,最后,按普鲁塔克的记述,“体力不支,无法胜任”,只得再次退休。
马略的老部下卢基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苏拉在同盟者战争中脱颖而出。他负责南方的战事。在给马略做了20年副手之后,他早已习惯严酷的军旅生涯,并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苏拉战功赫赫,”普鲁塔克说,“罗马人将他视为伟大的将领。”
地图24-2 本都王国
公元前88年,同盟者战争结束。罗马再次成为整个意大利半岛的霸主,意大利各个城邦也都获得了完全的罗马公民权。由于苏拉声名显赫,他顺理成章地被选为执政官。他满心希望能够获得当年的令人艳羡的军队统帅一职,这样他就能率领罗马军团进入小亚细亚,对付那边老是作乱的国王:本都的欧帕托尔·狄奥尼修斯(Eupator Dionysius),这个位于西北的王国正欲吞并更多的小亚细亚领土。
只要能战胜欧帕托尔·狄奥尼修斯,就必然会取得荣耀,苏拉自然是这份差事的不二人选。实际上,他早已带着35 000名士兵在郊外训练,准备进行这场战争。但是,此时的马略越来越嫉妒他昔日的副手。虽然他现在年事已高,经常生病,身体肥胖,他还是要求元老院任命他为统帅,率军攻打欧帕托尔·狄奥尼修斯。
很多罗马人都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普鲁塔克说:“他们觉得马略应该去温泉里泡泡澡,好好舒服舒服,他戎马一生,且年老体衰,此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马略几十年来一直活跃在罗马政坛,根基深厚。他贿赂了一位护民官,让他支持自己当统帅。这个护民官名叫苏庇修斯(Sulpicius),他纠集起一支“反元老院”的武装力量,多少通过武力成功地给马略争来了统帅一职。他还派了两名护民官去接管苏拉的军队,准备将其交给马略。
可是当这两位护民官到达后,士兵们用乱石将他俩活活砸死了。
普鲁塔克说:“多年来,罗马繁荣表面的下面顽疾丛生,现在的情形则使它爆发。”全面的内战爆发了。在罗马,马略、苏庇修斯和他的武装暴徒“开始追杀苏拉的朋友”。出于对这些人性命的担忧,元老院的议员向苏拉派去另外一名半真半假的信使劝他投降。苏拉非但没有投降,反倒召集军队向罗马进军。
这是对宪法的严重破坏:任何执政官在被授权执掌军权的情况下都不可以率军在罗马神圣的城墙内用兵。城墙之内完全是元老院的地界。不过在苏拉看来,马略雇用苏庇修斯的武装人员的行为已经破坏了宪法。为了回击,他也不得不破坏宪法。
苏拉的一些手下拒绝侵入罗马的神圣城墙。苏拉也清楚自己的行为有多严重,就没有再难为他们,而是直接甩下他们继续前进。当他到达罗马城后,元老院要求他在城外停下,等候他们处理此事。他拒绝了元老院的要求,手举火把冲进城门,高喊着让士兵放火烧毁敌人的房屋。“在当时激动的情绪之下,怒火主导了一切,”普鲁塔克说,“他眼中全是敌人,他……用熊熊烈火作为他对罗马的回报,烈火可分不清有罪之人和无辜之人。”
马略逃到了北非。苏庇修斯被抓住关押了起来,苏拉(及其武装的手下)召集元老院,对他判以死刑(也并对逃亡中的马略进行缺席审判,判处死刑)。苏拉在恢复秩序和军事独裁之间小心翼翼地行事,然后做出了让步,同意进行一场自由选举来推选执政官。当选者是卢基乌斯·辛那(Lucius Cinna),他并不是苏拉的朋友。但他发誓效忠于其他执政官,遵守元老院的决议。
苏拉心里还是惦记着赢取小亚细亚的荣耀,于是将城市留给辛那和元老院,回到城外重整军队。然后他率军东征,准备征讨本都。
在世界的另一端,另一个伟大的帝国也正在遭受苦难。就在罗马陷入同盟者战争之时,已经在位近50年的汉武帝也一直在与匈奴人作战,因为后者不断侵扰汉朝边境和西边新开辟的商路——“丝绸之路”。
公元前101年,汉朝将军李广利率军进行了中国历史上最昂贵的一次征战:进攻西北地区的大宛。在这之前,另一位将军李广已为汉朝征战40余载,汉文帝统治时期就曾率军打击入侵的匈奴。司马迁写道,在一次战役中,身边只剩100余人的李广将军遭到数千名匈奴骑兵的包围,但他机智应变,成功逃脱。当时,他令他的骑兵“下马解鞍”。他跟手下人说:“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手下人遵令行事,匈奴人以为有诈,不敢靠前。夜幕降临后,李广命令手下人裹上毯子睡在马下。匈奴人见此,认为“汉有伏军于旁欲夜取之”,于是都撤退了,天亮后,李广和手下人快马加鞭,找到了大部队。
地图24-3 丝绸之路
同一时期,罗马的将领们还只知道纯粹靠人数优势打败敌人,缺乏这种战略思维。这种智谋帮助了李广将军。与马略不同的是,即使他上了年纪,他还是很坚韧、很灵活,能率军打硬仗、攻坚城。
匈奴将汉朝的进攻视作对他们在周遭统治的直接挑衅,遂在公元前101年从另一端入侵大宛以阻击汉军。李广利第一次深入大宛便损失惨重。他率军北上时经过了一处盐泽遍布的险恶之地。他们粮草和饮水的唯一来源就是沿途的城池供给,但当远远看到汉军出现时,很多城池都紧闭城门,城中人拒不出来。李广利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停下来围城,风险是围城成功后获得的粮草还不足以抵消围城消耗的粮草,二是继续前行。据司马迁记载,他釆取的是中间路线:如果几天之后该城还不投降,大军就放弃围城继续前进。李广利最后到达目的地郁成时,几万人的大军“士至者不过数千,皆饥罢”。
他不愿无功而返,便率军攻打郁成城。但他们很快就被击退,此时李广利意识到他别无选择,只好打道回府。他顺着来路回到敦煌。这次出征无功而返,白白耗费了整整两年时间,出征结束时李广利所剩军马不及来时的五分之一。
汉武帝接到报告说这支军队正在归途中,震怒之下派人守在大宛通往汉朝的关卡玉门关的路上,阻挡这支队伍入关。“军有敢入,斩之。”送信的人传旨说。李广利束手无策,既不能回家,更不能回到大漠。整个夏天他就带着剩余人马在玉门关外盲目地等待。
汉武帝认为帝国的声誉受到了影响,既然通往西方的道路已经被开辟,他就不能在西域各国面前丢脸。《汉书》中记述说其他小国会嘲笑大汉。“天子业出兵诛宛,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渐轻汉,而宛善马绝不来,乌孙、轮台易苦汉使,为外国笑。”所以他倾尽国力,征召兵马,调集粮草,此外还从属国那里征集了士兵,还将郡国监狱里的囚犯都放出来,让他们也参军攻打大宛。可以想见,李广利得到了由囚犯和雇佣军组成的补充兵员后,可能不会特别感激汉武帝。不过他从上次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他再次向着郁成进发。这次,沿途中第一个拒绝提供补给的城市遭遇了围城、占领和洗劫,所有居民都被屠杀。 在此之后,再也没人能阻止他们前进。
郁成沦陷。不久,大宛的国王也被杀。匈奴已经无法阻止汉朝的进攻。于是,在征伐大宛四年之后,汉朝终于完全控制了这里。
这是一个重要的成就,这一胜利不仅证明汉朝军力强于匈奴,而且对丝绸之路上的西部国家起到了震慑作用,让他们知道还是乖乖给汉朝的兵马和商队让路比较好:西域所有国家都被深深震慑了,“天下骚动”。汉武帝成功地向世人证明大汉无比强大,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愿与西域国家进行贸易。
当然,这一骄傲的成就也是以昂贵的代价换来的。汉武帝于公元前87年驾崩,同一年,苏拉正在带领罗马军队征讨小亚细亚,丝绸之路仍然开放。但是汉朝国库已被消耗殆尽,军队也疲惫不堪。随后的汉朝的两位皇帝——昭帝和宣帝都没能进一步推动帝国向前发展。
苏拉安全撤离意大利半岛之后,其他执政官将辛那赶出了城并紧闭城门。辛那在城外怒不可遏,召集起一支军队准备杀进去。在北非的马略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回去与辛那在城外碰面。
自从逃离罗马后,马略就再也没有剪过胡子,他穿着破衣烂衫一瘸一拐地慢慢向辛那走过来,就像一个受尽迫害、落魄潦倒的老人。有关这番可怜景象的消息马上就传回了罗马,其余的执政官很快便失掉了民心(在公元前1世纪的罗马,没有人能获得长期的支持)。当然贿赂也很可能起了作用,不管怎样,元老院派人送信,把辛那和马略从城外请了进来。
尽管马略衣衫褴褛,他却用个人财产征召了一支人数庞大的北非雇佣军。他和辛那带着这支让人胆战心惊的军队穿过了罗马的城门。
马略后来的所作所为说明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了。一开始,他指谁,他的私人侍卫就会不由分说地杀死那个人,虽然最开始被杀的人都是苏拉的朋友,但是后来就变成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普鲁塔克记述道:“如果有人向马略请安,而他没有回话或回礼,这就是让手下当街除掉这个人的信号,后来连马略的朋友每次来见他都胆战心惊。”最后就连辛那都开始害怕起他来。
与此同时,苏拉则满身荣耀(或者是罪恶,这取决于你是希腊历史学家还是罗马历史学家),他夺回了小亚细亚,重新收服了很多叛乱的希腊城邦。有关罗马变故的消息传到他那里后,他决定班师回朝。
“苏拉回来啦!”普鲁塔克写道。这说法听起来就像是苏拉来拯救罗马人民一样,这个消息让马略越发疯狂。他开始无节制地饮酒,染上了胸膜炎,之后陷入幻觉,他总是想象着自己正率领罗马军团攻打本都,不时大喊着下达军令。公元前86年1月17日,他死在了家中。
实际上,苏拉不像马略以为的那样接近罗马。他直到公元前83年才回到意大利;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罗马显贵纷纷逃离辛那“无法无天的谋财害命”,前来迎接苏拉,到最后,他身边已经“聚拢起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元老院”。辛那召集起一支军队,亲自去迎战苏拉,但是军队还没出发,辛那的手下人就发生哗变,杀死了他。
很明显,由于辛那和马略变得越来越残酷无情,罗马人开始越来越倾向于苏拉;尽管如此,当最后到达罗马城下时,苏拉还是不得不率军攻城。马略的儿子率领父亲的老部下进行了殊死的抵抗。但是苏拉手下有两员干将庞培(Pompey)和克拉苏(Crassus),在他们三人的分头指挥下,城池终于被攻破。
苏拉进入罗马后,将6000名囚犯(都是他回罗马的路上跟他作战的人)带到大竞技场。他本人开始向元老院发表讲话。演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竞技场上传来尖叫之声。原来是他早已下令将那6000名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全部杀死。普鲁塔克记述道:“苏拉面无表情,冷静沉着地继续讲话,并且告诉元老院的议员们……不要管外面的事情,他只是在处罚一些罪犯。此事过后,哪怕是罗马最愚钝的人都明白,他们赶走了一个暴君,却又换来了一个新的。”
图24-1 苏拉
公元前88年罗马执政官。威尼斯考古博物馆。
图片来源:斯卡拉/艺术资源,纽约
事实确实如此。提比略·格拉古的死对共和制造成了伤害,现在这一创伤进一步加深恶化。结果,敢于挑战独裁者的人却是那些想要实现独裁的人;苏拉控制罗马后(公元前81年他被任命为独裁官,尽管罗马并未面临迫在眉睫的危机)开始了清洗运动。“我想到谁就会收拾谁,”他在一次公开演讲中这样说,“但是如果我忘了谁,我也会回来再收拾他的。”马略和辛那的朋友不是被杀就是逃亡,辛那的女婿尤利乌斯·恺撒幸运地逃脱了。那些负责杀人的官员很快就将政治清洗变为针对个人的报复或谋杀。普鲁塔克记述道:“更多人是因他们的财产而被杀的,那些行刑的人都会说,某人是因为他的大房子而被杀的,某人是因为他的花园,某人则是因为他的温泉。”苏拉的左膀右臂也跟苏拉本人一样坏。庞培被指派去追杀马略留在意大利半岛上的残余力量,他一直追到西西里和北非,把他们全都赶尽杀绝,回到罗马,他还搞了一次胜利大游行。与此同时,克拉苏则负责焚烧他和苏拉想霸占的房子。他雇了一队救火队员和一个地产中介。房子着火后,中介就会出场提出要低价购买房子;房主一般都会同意,这样就不会白白损失房子;此时,救火员就会马上赶来将火扑灭。
在罗马获得了他想要的一切后,苏拉于公元前80年退休,回到了乡下。到了乡下,他再次结婚,而且差不多同时还找了一个男情人。尽管他一把年纪了,对性的要求却颇为活跃;然而,他的身体却并不怎么样,可能受到肝硬化的困扰。“有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肠子溃烂了,直到最后腐肉里长了很多蛆虫,”普鲁塔克写道,“他雇了很多人没日没夜地消灭蛆虫,但是蛆虫的数量实在太多,怎么也除不净,他的衣服上、浴缸里、脸盆中满是蛆虫,就连他吃的肉都受到了污染,那些东西持续不断大量涌出。”他就在这样一种让人恶心的状况下度过了余生。他就像罗马的共和制一样,虽已病入膏肓,却还假装身体健康,苟延残喘,直至灭亡。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