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新王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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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新王国的终结
公元前1185年至公元前1070年间,拉美西斯三世击败海上民族,但埃及已呈衰落之势。
在混乱的第十九王朝末期,一位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国王塞特纳赫特(Setnakhte)登上了埃及王位,恢复了秩序。他可能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孙子,也可能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军官。不管他是谁,赶走入侵三角洲的亚细亚人功不可没,丰功伟绩在手,下一步便是称王。
一张莎草纸(来自塞特纳赫特孙子统治时期)描述了第十九王朝末期的混乱情形,也证实了塞特纳赫特确实暂时收拾了埃及这个烂摊子:他不仅赶走了“无耻的亚细亚人”,还恢复了法律秩序,让当地贵族不再为争夺土地而自相残杀,重新开放因恐惧穷困而关闭的神庙,使祭司各复其职。在生命的最后三年里,他完成了上述一切,然后把王位传给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为了追随百年前的伟大法老,自称拉美西斯三世。与拉美西斯二世一样,他也修建了一座葬祭庙,为太阳神阿蒙修建了很多神庙,为祭司分发了土地,以求其证明自己的王权是神授的。拉美西斯三世曾口述并让儿子执笔创作了一篇祷告文,里面写道:“你,阿蒙,指定荷鲁斯坐在奥西里斯的宝座上,也将我置于父亲的宝座上。所以我为你建了一所带有石塔的房子,石塔直通天堂;我还在房前立了堵墙;我在里面堆满金银珠宝、谷物食粮;它的土地与牲口多得像海边的沙子。”
但给阿蒙献礼无法赶走入侵者。与拉美西斯二世的情况相似,拉美西斯三世与北方入侵者也有一场鏖战。但与拉美西斯二世不同的是,他的战场不在西闪米特人的北部省份,而在埃及自己的边境。
在其统治的第五年,拉美西斯三世就感到情况不妙;当时一场平静的移民突然演变成暴动起义。利比亚部落是来自西部沙漠地区的非洲人,他们一直居无定所,不时小股地进入埃及,从那片干燥的红土地迁到了黑土地上。希克索斯人被逐出埃及之后,埃及不允许境内的异邦人自治。但利比亚人越聚越多,还选出了自己的国王,于是拉美西斯三世派兵屠杀镇压。利比亚人不堪一击,要么逃回沙漠,要么成为奴隶。
西部的威胁还没消除干净,东北部又出了乱子。被塞特纳赫特驱逐的“亚细亚人”又卷土重来了。西闪米特人的土地乱成了一锅粥,从特洛伊到亚述再到巴比伦,当地首领纷纷独立,赫梯的国土面积缩水,亚述与巴比伦争斗不休,埃兰人在东部边境横行霸道。更糟糕的是,很多来自我们今天所谓东欧大陆的部族正绕过爱琴海与黑海源源不断地来到这片是非之地。这些古时的流浪者正蚕食着原本秩序井然的王国的边境:拉美西斯三世在他的庙墙上写道:“外国的土地遭到侵犯,四分五裂,无一国能够幸免。他们要将魔爪伸向世界所有国家。”
地图39-1 海上民族的入侵
他当时所指的“世界”的大多数地方十年来反复遭受旱灾之苦,也许正是这场旱灾把利比亚人赶到了三角洲。这些快要渴死的流浪者对水源丰富的埃及垂涎三尺。拉美西斯三世统治没多久,一群有组织的入侵者便向埃及发起了进攻。
外族入侵尼罗河三角洲并不稀奇。但这次的特殊之处在于入侵者成分复杂:参与其中的部落结为联盟,数量惊人,包括非洲部落、迈锡尼水手(可能是雇佣兵,迈锡尼经济不景气,他们便离开了希腊半岛)。拉美西斯三世对这些入侵者的称呼与我们现在对他们的称呼不太一样,所以将他们对应起来有些难度。拉美西斯所说的“万舍斯人”(Weshesh)可能指非洲的部落;“舍克利斯人”(Shekelesh)可能指从爱琴海来的人;“派莱赛特人”(Peleset)指的是航海民族,他们有爱琴海血统,在迈锡尼乱世之后取道克里特岛而来,可能负责武装军队,埃及浮雕所刻画的入侵者都戴着克里特风格的头盔。
集结起来的入侵部队战斗力惊人。“他们势不可当,”拉美西斯三世写道,“……他们带着烈火,冲向埃及。”但也许最令人震惊的消息来自探子,他们告诉拉美西斯三世,向埃及进发的军队后面跟着大批满载妇女、儿童的牛车。这些部落可不是抢一次就走,他们要在这里扎根夺权。
埃及军队在边境成功抵挡了第一波进攻。拉美西斯三世葬祭庙上的浮雕证实,这位法老确实赢得了一场巨大胜利。在浮雕中,大胜的埃及士兵周围堆满了人手;按照埃及习俗,士兵战后要将死人的右手砍下带到书吏那里,以便准确记录敌军的死亡人数。
埃及人不喜欢大海,但随后更大的危机恰恰来自海上。
第二轮进攻由联盟中经验丰富的水手指挥,这些人可能来自爱琴海。他们的海上技能十分娴熟,既没有海上经验也没有战船的埃及人把入侵联盟称作“海上民族”。
从埃及人记录战斗的绘画可以看出,海上民族乘的船只与埃及人在河里乘的桨船十分不同。海上民族乘的是帆船,靠风力驱动,有着鸟头形的船首。拉美西斯三世清楚,即便双方装备不相上下,自己的军队也无法匹敌那些出色的水手。于是,他下令将所有内河船只都装满士兵,“从船首到船尾都由勇敢的战士操控”,然后把船只全部堵在三角洲海港入口,“犹如一堵坚固的城墙”。他还命令步兵沿河岸排开,敌方船只一旦进入射程就命令士兵向其射箭投矛。他自豪地说:“一堵金属之墙把他们包围了。”
这个策略成功了。这些海上武士全被埃及士兵的数量镇住了。“他们的船要么被拖走,要么被掀翻,沙滩上一片残骸,”铭文上写道,“从船头到船尾,尸体堆积如山。”在神庙壁画上,一排排俘虏戴着枷锁从拉美西斯三世面前走过。在卡迭石战役之后,这个埃及的心腹大患也被消除了。
埃及内部蔓延的分裂之势虽暂时被胜利浮雕和建筑工程掩盖,但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拉美西斯三世的王位来自父亲的政变,他自己也难免陷入权力之争。
在其统治末期,他的一位侧室密谋策划一场政变刺杀国王。书吏在拉美西斯继任者统治期间记载了这一事件,其中提到她竭力“煽动群众,激起大家对国王的仇恨,借机把他赶下台”。她的动机很明显:不仅要让拉美西斯三世退位,还要废掉他指定的继承人(另一个妻子的儿子),这样自己的儿子就能登上王位。
后宫阴谋夺权的情况并不罕见,但这次比较特殊,因为涉及的人数太多了。据朝廷记载,参与的人员包括两位王室掌旗官、一名大管家和一名书吏大臣。这群人的头目被指控制作了国王的蜡像,并对其施以埃及巫术;大管家则被指控妖言惑众。显然,阴谋一路波及努比亚:“本奈姆威斯(Benemwese),原为努比亚弓箭队首领……也被牵扯进来,他的姐姐就是后宫的这位侧室,她曾写信让他‘煽动民愤’。”
图39-1 哈布城的浮雕
一名埃及书吏在统计阵亡敌人的右手的数量,这一幕刻在拉美西斯三世在美蒂奈特哈布葬祭庙里的胜利浮雕中。
图片来源:Z.拉多/ www.BibleLandPictures.com
这场阴谋的结局单调而乏味,参与者要么“自我了结”,要么“被处以死刑”。最后只有四名反叛者逃过一死,其中三人被割掉鼻子与耳朵,一个名为霍利(Hori)的掌旗官被无罪释放,他到死也不敢相信只有自己在这场浩劫中全身而退。
审判结束的时候,拉美西斯三世也退出了历史舞台。他得以寿终正寝。
在接下来的80年里,又出现了八位名为拉美西斯的国王,他们的记录和铭文残缺不全,多数国王的生平不详,一片混乱。埃及保住了努比亚,但其他领地在逐渐缩小。西奈半岛的矿区全部停工,努比亚的金矿最终也被废弃。到公元前12世纪40年代,埃及已放弃对西闪米特人土地的控制,其最前线退至尼罗河三角洲的东部堡垒。帝王谷的陵墓不仅被发现,而且被盗贼洗劫一空。三角洲附近的利比亚人开始不断袭击西部边境的埃及人。一位名叫温阿蒙(Wenamun)的朝臣曾试图沿着海岩线北上,与比布鲁斯人商谈雪松木材的价格,却在途中遭遇抢劫。强盗对埃及已没有丝毫畏惧。温阿蒙最后总算抵达比布鲁斯,但没有买到木材。比布鲁斯的国王不再相信埃及王朝,因为北方的情形每况愈下。“我不是你的仆人,”他对温阿蒙说,“也不是派你来的那个人的仆人。木材就放在岸边,你想都别想!”
与此同时,阿蒙神庙的祭司却越来越富有。在图坦卡蒙时代,埃及恢复了对阿蒙的崇拜,这就意味着一代又一代法老都要向阿蒙神庙献上丰厚的祭品。拉美西斯三世献给阿蒙的土地面积惊人,在他去世时,阿蒙神庙的祭司几乎掌管着埃及三分之一的耕地。
为了确保祭司们对王权的效忠,哈伦海布曾将祭司要职交给军官,但事与愿违。到了拉美西斯十一世统治的第十二年,一位名叫赫利霍尔(Herihor)的将军把自己推上了阿蒙神庙大祭司的宝座。他现在不仅控制着军队,还拥有埃及最多的财富。对于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拉美西斯十一世都无力反驳。不到五年,赫利霍尔就成为库什的总督;又过了没多久,他便以埃及的宰相自居;十年后,他开始以整个国家的共治者名义出现。在庙墙上,他的肖像刻在拉美西斯十一世旁边,二人平起平坐。
两人在五年内相继去世,都没有留下子嗣或继承人,他们的女婿开始了争夺王位的内战。拉美西斯十一世的女婿在北部称王,赫利霍尔的女婿则宣称自己有权统治底比斯以南的土地。
此时,没有出现一名能一统河山的伟大领袖。新王国时期结束。分裂中的埃及不久将进入充满战争与混乱的第三中间期。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