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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上了最后一班火车,从沧州出发,在那里走了一圈,最后回到站台,坐上通北京的火车。
幸好时间来的及,在火车即将开走的那短暂的几十秒内,我登上车厢,却被火车乘务员训斥了一顿,上了一节免费的安全措施课。
当时返程回去,车厢里挤满了乘客,很多人或站或坐挤在一起,耳边除了乘务员喋喋不休的声音,还有各地的口音混杂在一起,飘散在整个车厢内。
我稍微挪动了一下站着有点发麻的脚,趁乘务员的视线不在我身上,往旁边靠近另一节车厢门口分离挤过去,却发现那里也是乘客爆满。
当时听乘务员上课的不止我一个人,旁边的大汉听的仔仔细细,时不时扭过头,将视线放在滔滔不绝的乘务员身上,眼睛里流露出钦佩!
眼看着这堂课是结束不了,我又从隔壁车厢门口,挤到对面车厢门口,又从车厢门口,挤进去。
好不容找到了一个落脚点,我怀抱着双肩包,一脸警惕加威胁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小伙子,我们足足对视了有十来秒,最后男生迫于压力,也不想起身离开好不容易占到座位,只好低下头闭上眼假装睡觉。
我将双肩包往胸前拢了拢,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整节车厢嘈杂的声音渐渐沉默下来,不流通的空气,让人很难受。
在闷热的车厢里,我不知道站了多久,腿开始发麻发酸,呼吸也越来越困难,额角开始滑下一颗颗汗珠,浸湿我胸前的衣服。
坐在我对面的男生,似乎发现了我的不适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放在别处。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来回瞄了两眼。
胸前的背包从手中滑落,我抬起手,手心死死按压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黑,重心不稳的往前一栽,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来时人在医院,就像电视剧里一样,眼睛一闭,身体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画面快速转变也不过三秒钟。
鼻口上戴着氧面罩,病床边的机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整个病房安静极了,除了那台想个不停的机器。
我动了动手指,手指僵硬的弯曲了几下,做坐起身,身上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脑并不浑浊,很清晰,唯一一点就是忘了我是如何从火车上被送到医院的?更忘了,昏厥后发生的事。
病房门被推开,我平躺在床上,微微扭过头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白色衣服。
护士走到病床钱,对着机器乱摆弄一通,最后离开病房门。门还未关上,再次被人打开,这次我看清了来的人。
“我还活着。”我隔着氧气罩,声音呼出。
病床一角深陷,时珩抬起手替我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却似乎怎么也做不完一样。
“当然活着。你在火车上晕倒了,乘务员打电话通知我,我才知道。”
“原来是这样,我刚刚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有超能力,瞬间移动的那种。”我咧开嘴笑了笑,面容苍白,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去美国的签证,下午就出发。”
“时珩,能活到现在,其实我已经知足了!”
“你看你,又在说傻话……”
下午乘飞往美国的飞机,下了飞机直接去了沈熙安排的医院。美国这边一直有沈熙帮忙,很快就入住医院。
在入住医院的第一天,做完全身检查的我,情况并不了乐观,当我的主治医生和沈熙交谈过后,只是给了一个参考建议。
做手术,手术成功可以多活一天,如果失败……我会死在冰凉的手术台上。
人的生命就是这样,随时都有终结的可能性。只是,每个人看待生死的看法也不同,明知道生命即将结束,何不看开点多笑几天?
我不明白,每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那几天愁眉苦脸,后几天出现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生命也就真的到了尽头。
我会笑着看待每一天,不会让坏情绪左右着我,也正是因为我这份乐观的心态,似乎感染了时珩,明知道生命没剩下几天的我,却还是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即便渺茫极了。
因为语言不同,我经常呆在医院的病房里,偶尔也会在时珩和沈熙的陪伴下,去外面散散步,身旁有着至亲至爱的人,满足于当下。
体力越来越差,没走几步就要坐下来休息,甚至每天都要戴着氧面罩呼吸,稍微不留意,我可能就会死在病床上。
就这样,在美国拖拖拉拉的度过了一个圣诞节,真正属于西方人的节日!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安静的像根本没有在过圣诞节一样,病房内依旧如死寂般安静。
“时珩……”
时珩从椅子上坐起身,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睡眼惺忪的走到病床边,看着我。“怎么了?是要上厕所还是?”
我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看着憔悴许多的时珩,下巴开始冒出青色杂乱的胡茬,声音比以往更加沉稳了许多。
这几天彻夜不休的守在病床前照顾我,几乎没怎么睡好觉过,虽然沈熙和时珩轮流照顾我,可明显时珩比沈熙照顾我的时间要长很多。
“我想去外面看烟花,可以吗?”
他犹豫了片刻,说了句稍等,从衣柜里拿出厚厚的大衣,替我穿上,半蹲下身将脚上的鞋子穿好,又替我裹上围巾,蒙住了双眼。
我隔着厚厚的围巾笑着说:“你把眼睛给我蒙上了,还怎么看烟花。”
“我来当你的眼睛。”
时珩的手很温暖,即使隔着厚厚的一层手套,我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丝丝传入我的手心中。
那是温热的,鲜活的生命。
电梯不能直接到达医院顶楼,上面两层需要爬楼梯走上去,期间时珩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他说,怕他稍微一不留神,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笑着骂他是笨蛋,心里却堵的慌,说不上来复杂的情绪,遗留在心口。
体力很差,一层楼梯需要中途歇息两三分钟。穿的太厚,身上出了不少汗,动作笨拙的像只熊。
耗时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才爬到顶层天台,时珩推开门,天台上的冷风瞬间涌进楼道里来,时珩反应迅速,将我护在怀里。
“时珩,你身上的气味,真香。”
他弯唇笑笑,等冷风过去,牵起我的手离开楼道。
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什么也没有。正当我准备放弃,头顶绽开一朵巨大的烟花,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
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在空中绽放,五彩缤纷,美轮美奂。时珩一直手臂揽我入怀,同我一起仰着头看着头顶的烟花。
人生存在很多小感动,比如两个人一起看着烟花,耳边无需说各种甜腻的情话,彼此心里有对方,既感动又浪漫。
天空开始飘落下来雪花,无声的笼罩在整个美国,时珩侧头看向我,替我佛去头发上的雪花。
“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他头发上落了一层白色雪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他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发。
时珩半蹲在我面前,背着我从天台一直走回病房。我趴在他的背上,看着前方的阶梯,鼻尖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在想什么?”他缓缓吐出,干净沉稳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响起。
“我在想,人死了,是回去天堂还是地狱!”
“想到答案了吗?”
“死后身体掩埋土下,灵魂回归天堂。你说会不会很寂寞,孤独?每个灵魂和身体是合二为一的,分开了就不完美了不是吗。”
“好好睡觉,睡醒了就不会被这个问题纠结。”说话间,时珩打开病房门,走进去将我轻放在病床上,替我脱下脚下的鞋子。
一直到我脱掉外套躺在床上,身上盖好被棉被,时珩取过一旁的氧面罩,我别过头。
“我不想戴着它去睡了,可以吗?”
他皱了皱眉,还是用强硬的态度让我戴上氧面罩,坚定自己的立场。
“我会守着你,好好睡吧!”
我乖乖闭上双眼,尽管没有一点睡意,还是很听话的将眼睛闭上,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
距离手术的日期越来越近,每天都会做抽血化验,沈熙这几天频繁来医院照顾我,几乎和时珩一样,住在病房里。
我坐在病床上,视线看着正前方的窗户出身,就连时珩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最近开始喜欢发呆,总会被某个物件或是景物吸引,呆呆的盯着看,一个小时或很长。
医院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每天流连在各个病房,有时候也会看到它,迈着轻快的步伐,跟在护士后面。
那是一只通体很黑的黑猫,时珩曾和我说过他的品种,但转眼又被我给忘记了。
响起了送给程慕的顾猫,我私自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时喵喵。这只高冷的猫咪从来不会主动搭理我,却又好像很喜欢呆在病人的身边。
时珩不喜欢它,说黑猫来着地狱的使者,是带来厄运的。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存活的几率非常渺茫,他不过是在找一个借口罢了。 余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