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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4月,上海建设路桥有限公司到我乡招收农民工,主要工种有车工、钳工、电焊工、搬运工。。。。。。我没有技术,只能应聘搬运工。
这次共收了四名搬运工,其他三人分在车间,我分在仓储中心。主要任务就是装卸,搬运。
路桥公司是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前身为上海建设机器厂,创立于1946年,1989年与**路桥公司合资。公司主要生产各类破碎机,产品畅销国内外。听说年产值十七亿,可利润只有几百万!
仓库里共有四位保管员,两女两男。他们保管的东西分成四类:中小件、配套件、紧固件、成品。中小件由马云凤保管,配套件陈金莲,紧固件老黄,成品老钱。四个人都是上海人,五十左右。
仓库听起来简单,其实很复杂。保管员收料、记账、发货。收料有送货单,发货凭领料单。因为车间里领料有时多开有时少开,各种零件又成千上万,保管员的账从来没有对过!跟财务的账更是对不上号!
我是搬运工,也就是大家的公仆,任何保管员叫我都得帮忙!有时两三个人同时叫我:这个要收料,那个要发货。我只能一个一个来,谁先叫帮谁!
搬运工大约干了一年,马云凤、陈金莲同时退休,保管员无人接替。公司副总及仓储中心主任亲自找我谈话,要我当保管员!我说东西我倒基本认识,她们的账可能不对。副总及主任都劝我不必担心,账不对我可以照实改过来,下次盘点时与财务同时调账。
恭敬不如从命,第二天我就走马上任了,马云风、陈金莲的账本都给了我。仓库另找了一位搬运工。那家伙懒得要死坏得要死,他只听老黄、老钱的,我叫他根本不睬!我只能自己搬运自己记账。仓库里常常别人休息,我一个人忙过不停!
我做保管员不久,有位浙江老板给我打电话,叫我等会儿下班,他可能五点钟到厂。我以为他送货,别人下班我就没走。
五点左右,一位肥头大耳满面笑容的男人走进仓库,进门便给我一包中华;然后从包里抽出一张送货单,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各种零件,看起来就象真的!我问他东西在哪?他说没有!他叫我在上面签字,给我两万块钱!明天车间里有人找我,领料单给我,东西不必给他,他都打点好了。我的账不错,厂里搞不清爽。
“不行不行!没有东西我怎么好签?”我一听连连摇头!送货单及中华烟都给了他,他请我吃饭也没有去!
同样的事情遇过几回,有位美女老板甚至眉目传情暗送旧波,但是没有东西我肯定不会签字!美女骂一声:“憨大,拎勿清!”以后就再也不找我了!送货工送多少写多少,一般不会错。
凭单收料凭单发货,这只是公司规定。有些本厂及分厂生产的配件,进库是没有送货单的;有些大东西及等着装配的材料直接进了车间,车间也不再开领料单。总之仓库和财务的账全部都是烂账,没有人搞得清楚。
车间主任名叫陈海洋,是位阳光帅气的小伙,名牌大学毕业,对人彬彬有礼。他到仓库领料,总是先把领料单开好。如果仓库没有,立即通知客户送货。客户对他十分尊敬,几乎随叫随到。
我们仓库常日班双休,很少加班;而车间经常加班。如果加班时有客户送货,陈海洋总是帮我们代收,同时把领料单开好。大家都说陈海洋是个好人。我叫他陈厂长,老黄老钱则亲热地叫他小陈。
这年国庆节放假七天,八号上班时听到一个惊人消息:陈海洋被抓起来了!
原来车间里国庆节加班,装配机器时有六十只进口轴承找不到了!一个轴承三千块钱,六十只也就是十八万!查送货单领料单,都是陈海洋签的字!
陈海洋开始装聋作哑,后来承认轴承被他当废品卖了【其实他根本没有收到轴承,送货单是他虚签的,他不敢出卖送货老板】。结果被判了三年!本来轴承归我保管,因为是他代签的,领料人也是他,厂里也没有十分怪我。
陈主任坐牢,张主任上任。张主任有时也帮我代收,然后将送货单领料单同时给我。我有次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叫他不要学陈海洋!张主任哈哈大笑,:“陈海洋是个憨大!进口轴承他也敢瞎签!如果是常规产品,厂里如何查得出来?”
说笑归说笑,没有凭据,也不好随便怀疑人家。
因为与翟美凤性格不合长期分居,来上海前她跟我提出离婚。我觉得人家要走强留也没意思,因此协议书看也没看就在上面签了字!我几乎没有什么财产,你想拿啥就拿啥!女儿已十一岁,她想跟谁就跟谁!后来女儿毫不犹豫地跟我!看别人离婚为了财产和孩子打官司,我常常觉得十分可笑。
2010年的时候,我在知音杂志上登了一则征婚启事:
男,45岁,高中,离异。身体健康为人正派,在上海某国营单位打工,月收入2000元。觅43岁以下诚实善良的女子为伴。婚否不限。有意者请与上海市某某路某某号洪刘华联系,来信必复。
大约两个月后,应征信雪片似的飞来,其中有大学生也有小学生,有城里人也有农村人,有43岁的寡妇也有18岁的姑娘。。。。。。我从来信中挑了一位39岁的大学生,其她人全部回信拒绝了。我说过来信必复,即使不同意也都回了信。
大学生名叫李文波,家住湖南湘乡。她说她因为无法生育,丈夫抛弃了她,与一个狐狸精睡到一起去了!她一个人生活了五年,实在太孤独了。她前后给人写了许多应征信,可是没有人回信。写给我也是试试看的,想不到我就叫她来了。
李文波写信时给我寄过一张照片,我看她长得眉清目秀,心里十分满意!其实她真人比照片更加漂亮,就跟《红楼梦》中的王熙凤相似:粉面含春威不露,未曾开口笑先闻!
记得我到火车站接她,人山人海看花了眼。“哈哈哈,洪刘华!一看就知道是你个傻瓜。走吧!”李文波在我肩膀上一拍,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似的。只见她背着一个小包,换洗衣服也没有带。我陪她到商场买衣服,她都挑几百块钱一件的。我以为她有钱,可是结账时她却让我去付款。她说她坐车花了五百多块,路上吃饭又花了几百,现在已经没有钱了。我心里隐隐有点担心,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够硬着头皮为她买单。两套衣服鞋子,一下子花了八百!
在外面吃过晚饭,我将李文波送到宾馆。聊了一会儿,自己正打算回厂,李文波一把抱住!她说她一个人太孤独了,让我留下来陪她。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有什么怕的,我就坐下来不走了!
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电视,李文波叫我先去洗澡。我跟她第一次见面,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穿着内衣进入浴室,到里面才全部脱光。当我洗到一半的时候,李文波赤条条地冲进浴室。她说她要帮我擦背,然后叫我也帮她擦。两个人擦着擦着就上了床。。。。。。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第二天我到厂外租了间房子,从此两个人同居。白天我上班,她在出租房里上网。我十分担心她把我的电脑拿走,可是又不好明说。我每天给她五十块钱,她剩下来又给了我。我慢慢放下心来,工资一发都给了她。我劝她不要一个人逃走,如果想分手我给她路费。。。。。。
在上海常日班双休,工作也不太忙。每天晚上或礼拜天,我们一起去外滩,去城隍庙。。。。。。。两个人漫步于花前月下,流连于深夜街头,所有的不如意都拋之于脑后。
李文波看起来大方,其实心眼很小,来后不久她便把其她女人的来信和照片都烧掉了,我手机中的信息、电话也删掉了,她怕我再跟其她人联系!我说你既然已经来了,我怎么会再叫其她人来呢?回个信告诉人家也不要紧。李文波却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动物,还是将隐患消除为好。我听了只好随她。
在上海住了两个多月,我们如胶似漆,相见恨晚。我叫她呆子,她叫我傻瓜。政治历史,风土人情,她似乎什么都懂,而且见解与别人不同。我将她带到厂里,大家都为我感到高兴。丁主任建议总经理将她收下,总经理却说厂里效益不好,现在只许退厂不许招工!
这年国庆节放假,我将李文波带回老家。妈妈、女儿见我带位大学生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舅舅、姐妹还把她请到家里吃饭。。。。。。
不知是四号还是五号,有位老乡到我家玩。他说他们橡胶厂里招硫化工,工资三千以上。男工女工都要,厂里有夫妻宿舍。我叫李文波先去看看,如果她愿意做的话,我也退厂回来。一个人三千,两个人就是六千。而我在上海只有二千。
李文波是个聪明女子,一学就会。她劝我也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回上海后,我立即要求退厂。副总、主任哪里肯放?因为我保管的东西别人不认识啊。主任知道我是因为不肯离开女友,又去找总经理要求他破一个例,总经理还是不肯答应!
说实话,仓储中心主任丁蕾是个好人!她本是工会主席,老主任私卖仓库呆滞物资被免职后才调到仓库。她不仅长得漂亮,对人也十分和气。我做搬运工时,她常常叫我注意安全。有些大东西搬不动,她有时还帮我抬。女儿放假后来上海玩,她不仅帮她买了两套衣服,还给她五百块钱。后来又帮她向厂里申请救助。。。。。。。我做保管员后,她对我大力支持!有时我请假回家,她都帮我收发,然后将送货单领料单放我桌上。考勤卡上她签字后工资不扣。当然她对其他保管员也是这样,大家对她都很尊重。上海厂里每年盘点,每当我的账与财务不一致,上面领导装模作样骂我时,她总是据理力争,并且保证我的账绝对不错!谁也不敢查财务,最后还是以我的账为准。
既然厂里不肯收李文波,我只好坚持退厂。我告诉丁主任我的账本上都有材料存放位置,聪明人应该能够找到。丁主任经常帮我发货,知道我的账不错,也没让我交接便放我走了。厂里一时找不到保管员,丁主任便暂时代收代发。
回家之后,我也来到橡胶厂上班。这哪里是人干的活啊?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跑过不停忙个不停,而且又热又脏还有毒!我大约干了三天,第四天再也坚持不住了!
我劝李文波跟我退厂重找工作,她却干得不亦乐乎!她叫我自己重找工作,她在这里不想走了!
我在橡胶厂周围找了几天,什么工作都没找到。我也不能光吃不做,无奈只好与李文波分开。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后来我到南通一家电器仓库做保管员,工作很轻松。旁边仓库也少一位仓管,叫李文波同去,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去!好在南通离家不远,离她的厂也不远,我每个星期都去看她。。。。。。
橡胶厂硫化车间不仅辛苦,而且又热又脏,工资也不过两千左右,说三千是老乡哄我们的,因为介绍别人进厂有提成拿。我每次去看见李文波汗流浃背忙个不停,心里十分不忍。我劝她退厂她又不听。后来一次同学聚会时,一位当监理的同学说他认识橡胶厂老板。他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第二天李文波就调到包装车间去了。包装车间上常日班,比硫化车间轻松多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第二年国庆节,我从南通回来,打电话问李文波回不回家,她说不回。一会儿给我回了六个字:我要和你分手!我莫名其妙,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去厂里看她也拒绝见面!
我跟前妻分手时十分洒脱,可现在却变得不知所措。我给她发了无数信息,她却一条不回。我打电话给介绍她去厂里的老乡,老乡说他不懂,然后就把我拉进了黑名单!
后来当监理的同学女儿结婚,我与橡胶厂老板同坐。同学介绍我是李文波“老公”。我说虽然我们已经分手,还望老板对她多多关照。老板说我真是个情种,其实人家根本就不爱我!他说李文波进厂不久就和厨师宿在一起了,而介绍他们接触的就是我的那位老乡!因为厂里提供一顿午饭,每天都有剩菜,厨师盛起来晚上与老乡、李文波同吃,三个人好得象一个人似的。李文波看你老实,才迟迟没有提出分手。
我欲哭无泪,想起一年前为她退厂,一年来不断送钱送物,可我的痴情终究抵不上一份剩菜。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我除了酸溜溜地祝她幸福,其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我从上海回来后,路桥公司又招了一位安徽保管员。那家伙根本就不认识东西,也不想认识。仓库里有人送货随便放,有人领料随便拿,看见送货单就签,没有领料单也发!年底盘点时,财务的账上他的库存应该有两千多万!而他根本就没有账!他说我记的账他看不懂,他收的东西不错!他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总经理大怒,立即将安徽人开除!副总与主任领导无方,同时免职!安徽人糊里糊涂就捞了一大笔钱,回家开桑拿浴室去了。
去年遇到上海同事,他说路桥公司倒闭了,卖给了山特维克。 再回首拈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