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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旁的桂树,寄居着晶莹圣洁的霜花,它们从未说过一句话,彼此相望,近在咫尺,远在江湖。
明天清晨她就要离开皇宫了,这场秋雨是要洗刷掉她生活过得痕迹吗?
好一番折腾后,卢郅隆才躺在床上,瑞公公撂下幔帐的时候,卢郅隆翻个身对他说:“明天,寡人也去送她,你说如何?”瑞公公侍奉了两代君王,是看着卢郅隆成长,夺位,称王称霸的,因此他的话对于卢郅隆来说,更像是友好的建议。
“奴才不敢替陛下决断,只是卫公主走的早,那会儿通常还没下早朝呢,听说王后主子会去送公主。”瑞公公四下打量了幔帐里没有蚊虫,便把最里层的一层纱掖在了床垫下。卢郅隆没再说什么,瑞公公便把帷幔整理好,熄灭了灯,坐在卢郅隆床边。
夜里只能听见蝉鸣躁动,夜凉如水,心凉如夜。
卢郅隆一夜未眠,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卫枢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铁骑纵横四海,结束了分裂的时代,杀了无数个昏庸的王。卫枢从未离开他的身边,而最后一次,他不得不杀了一个王,他不能答应,绝望的卫枢双手奉上一把龙泉宝剑,亲自处死了那个王。
“我不能让卫国的王,死在你的手里。”她说。
卫王的孙儿去做卫国的新王了,于是卫国有了新的主人,成了梁国的附属国,卫公主成了卫国唯一一位长公主。
早朝时,有人上奏攻打卫国一统天下,卢郅隆跟不客气的回绝了:“寡人有生之年,决心保全卫国,永世长存。”
武安门是百玦皇宫的大门。日出东方,金黄的阳光慷慨的挥洒在这里高大的城墙上,壮美非凡。卫枢已经站在这里,王后元纾的仪仗也早早的在此排开。是一位端庄贤淑的高贵女性,是全宫里最识大体,出身最高贵的女性。她是丞相徐振翱之嫡女,名作徐元纾,她跟随辞修多年,终于修成正果,入主后宫。
此刻她正拉着安之的手,依依不舍,眼中满是送别哀婉之色:“非走不可吗?我真舍不得你走,还是留下吧,我们姐妹也好做个伴儿。”安之决绝的摇摇头:“我要回家了,回卫国去。”
“安之…”皇后还要劝阻,却惋惜的叹了口气:“我知道留不住你,你要保重。”说着一招手,侍女香兰捧上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一叠银票,和二十两散碎银子。
“没有三枢使的保护,衣食住行全靠你自己打理,有钱才好度日啊。”王后把小包裹装在安之坐骑上挂的包裹里,一边说道:“就不打算把三枢使从新组建起来吗?”
安之向城楼上张望着,可什么人也没有,看来,他不回来了…
牵着自己的白马,雪白的披风被风吹起,翻飞翩跹,一身男儿打扮,像她初来百玦的样子。不同的是,而今她孑然一身,手中杀戮无数,再也不能想从前那样无忧无虑了。一步一步远离尘嚣鼎沸的后宫,远离了鲜血淋漓的斗争,远离了王室,就冲淡了心境。
安之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王后取出手帕悄悄擦拭这眼角的泪水。
“她走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大王?!”元纾叹口气道:“大王如果早来片刻,还能再见一面,这一走,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
“寡人都看见了。”卢郅隆拉着的手,轻轻说道。
“您当真同意她走?”
“她的心静如止水,再也没什么能够激起半点涟漪的事情了,幸好还有你陪在寡人身边,不然,寡人除了繁杂政务在没有别的念想了。”
元纾轻轻依偎在卢郅隆怀中,良久不言,心情沉重而复杂。卢郅隆揽着元纾,叹了口气:“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元纾悄悄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怕辞修见了伤心:“陛下,这里风大日晒,我们回宫去吧。”
安之离开王城,骑着马,直向天靖关外去了,天靖关是当面卫国同百玦最后一战的沙场,就是在这里,她亲手射杀了三枢使曾经的主心骨刺枢使豫游,漫漫黄沙仿佛还夹杂着豫游的鲜血,安之跳下马,关外的大风卷集着细碎的砂砾敲打了在脸上,沙沙的疼。安之颓唐的跪倒在松散的土地上,任凭风沙在她的脸颊拍打,心死了,身上也不觉得疼了。
卫国也成纵横一时,现如今也只能偏安一隅,靠梁国的怜悯保存。新王卫伯元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虽则他是卫王子辈孙辈中最命途多舛的一个,却也无力回天。此刻他正愁眉不展的坐在案边,身旁围坐着几个年长的谋臣。
“陛下,探子来报,长公主已经离开百玦王城,往天靖关去了,是不是要把公主接回来?”
伯元承继了他祖父喜怒不形于色的风格,沉稳道:“先王曾对寡人说过这样一段话,先王说长公主这个人,若能留在卫国,就让她落发出家,若是不幸归了梁国,必取其性命。”接着温文尔雅的对身边的谋臣投以友善的笑意:“寡人顾及亲情,就在后宫建一座尼姑庵供姑母居住,赐名心止庵。”群臣不由得纷纷赞美伯元的高贵品行,一时说的天花乱坠,伯元心里也很受用。
窗外站着一个伺候人的小宦官,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安之既不想留在卫国王城,也不想回百玦去,在天靖关祭拜过战死将士的亡灵之后,便进入卫国境内,原想着住几日便往别处去,想不到这一进城便再也出不去了,第二天清晨,大大小小城防关隘都张贴着她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进出城的每一个人每一辆车都要进行检查,连一只蚊子恐怕都飞不过去。
安之心说不好,她在卢郅隆身边听差多年,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卫王在捉她!卫王是她的侄儿,侄儿是不会捉拿姑母的,可是作为卫王,他太有必要这样做了。安之手里掌握着百玦和卫国太多的软肋,如果这些能为卫王所用?安之不敢多想,回百玦去!这是眼下唯一的完全之策。
安之远远打量了那副肖像,是一副男儿装扮。回到客栈,安之打开包裹,取出一套女儿的衣裳换好。把头发解开,用梳子将头发分作上下两半,将上面的梳成垂挂髻,将下面的头发理顺,用长长的金线红绳扎紧,垂在背后。仅用镶珠蝴蝶点翠小步摇来装饰,左右一模一样的两只步摇,垂着小拇指长的一颗小珍珠。
安之雇了一辆车,把自己的马匹套在车上,自己坐在车里,由车夫拉着出城。奈何城门口检查实在甚严,听的一声:“车里的下来下来,检查!”安之不由得紧张起来,用雪白的真丝面纱遮住大半容颜,方才掀开车帘,踩着下马蹬慢慢的下车来。车里不过是一些行装细软,一目连然,兵丁没说什么一挥手示意放行。
安之刚踏上车板还未坐进车里,不远处走来另一位披甲人,看样子他的品阶更高一些,一手握着宝剑,一手指着安之:“她,为什么带着面纱?摘下了检查!”
安之不由他检查,只从马背上的鞍鞯边上拔出一根马鞭,一手拉起笼头,说时迟那时快,为等说话的人过来,安之已经驾着马车冲出城门,身后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大喊抓住她,有人大喊放箭。霎时身后一阵喊杀声,城门口的守卫纷纷被弓箭射中倒在地上,老百姓吓得四处逃窜,这一次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未几,三把绑缚着铁锁链的精钢斧子劈碎了车驾上的木棚,留下光秃秃的车板,安之的身体即被暴露在外,一支飞镖射在背上,不一会,卫枢便觉得眼睛再也睁不开,手一松便从车上摔下来,撞在路边的巨石上,方才停下,吐出了几口淤血,便不省人事。
安之一直趴在车子里,除了呼吸她不想做任何事情,她的身上像粉身碎骨似的疼痛难忍,但她不敢同这几个黑衣人讲话,黑衣人除了给她饭和水之外,根本和她没有任何交集。
听天由命吧!安之这样想。
安之被两条有力的手臂架进了一间空旷的大殿,两个人把安之推在地上后,便退出去关闭殿门,四五米高的大门笨拙的关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声闷响过后,隔离了照在地面上的最后一束阳光。地面上冰凉得像地窖里的冰,安之尽量爬起来,向周围偷眼观望,这是极熟悉的一间大殿。
安之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只是卫国容不下自己,没想到自己倾心护着的卢郅隆也对自己玩起落井下石的游戏,安之的心里刮起一阵飓风,感到彻骨的寒冷。
卢郅隆满心欢喜的从侧门走进大殿,望见安之的第一眼,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仅仅一个月未见何以如此憔悴,如此虚弱?卢郅隆僵住了,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安之顾不得卢郅隆的神情,只顾着叩头谢罪,一连磕了十几个头,说了十几个之罪,十几个恕罪。说的卢郅隆心如刀绞,连忙去扶,安之早已经脱了力,身子一栽,便再无知觉。
“传太医,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给寡人叫来!” 乱世之美人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