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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偏殿里,皇帝说话就比较随意,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我完全不知所云。这聆听圣谕的事,我还真有点生疏。皇帝说话向来都说给聪明人听,或许习惯不好改,而我从不敢自诩十分聪明,但又不能让他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沟通的桥梁,感觉像两个林子里的鸟,毫无关联地各飞各的。
说了半天,皇帝总算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也能逮到机会说话了。
“启禀皇上,草民有一事相求。”
“何事?”
于是我就告诉他,我想讨个宫女回家,不知道行不行。
皇帝他倒好,先不回答我,直在那里跟我绕圈子,突然问我:“你可喜欢那宫女?”
我想,跟皇帝说话不能有太多犹豫,便说:“自是喜欢的。”
毕竟同乡人不好找,心里总归是欢喜的,欢喜也当是另一种喜欢了。
然后啊,我就被皇帝绕到云层里了,他说什么我陶家老母心愿云云。
一听到这里,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陶家老母,生我的娘,她是贯彻古代结婚理论的人,可我都二十了,连女人都没碰过,她……由此可见,一定借着才来那天皇帝召见时,说了什么我压根就不赞同的话。
结果,退出偏殿的时候,我深感无力。
因为头顶上顶着一道赐婚的旨意,我算是知道我老母的厉害了,连皇帝都能被她撺掇出来跟她跳同一个阵营里,这可苦了我,要好好跟“老乡”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可惜,我从宫里出来的一路上都没有碰见那个杜芷英,不能跟她先通个气,只得回暂住的府邸,等皇帝宣旨。
第二天,旨意一下来,我娘就特别欢喜,也同时特别喜欢那个让我转性的准媳妇儿。而我则是祈祷那位老乡不要太激动、太暴躁,我不是故意影响她的婚姻自由的。
在大门口接了杜芷英,我小心地打量她的脸色,似乎没什么不妥,碍于娘就在一旁,我也不好说话。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在我娘话语的攻势下,越来越像个含羞的新媳妇?有必要这么逼真吗?
还好我还能勉强和皇帝沟通,将婚期从大冬天立即完婚推迟到了开春之际,硬是推了将近一个月。还和皇帝解释,春天多好啊,万物复苏,天地一片生机一片喜庆,多吉利呀,而且还能和一见钟情的姑娘多相处相处,了解了解,对婚后生活的和谐是很有帮助的。同时我也隐晦地表现出对冬天的歧视和不满。
而皇帝也表示对我的理解和照顾,也就在成全我那娘的心愿的同时,也小小地顾及了我的感受。
等我娘看完了媳妇儿,我立即将杜芷英拉到书房里,有些抱歉地对她说:“我没经过你同意就娶你,你不会生气吧?”
杜芷英眨着眼,迷惑地看着我:“生气?”
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觉得事情有古怪,脑袋一转,故作记不清的模样问她:“我突然有件事不记得,你帮我想想,那个澳门是多久回归的?”
她有些困扰地看着我:“我书读得不多,并不知晓。”
不是这个时间后的人?
我又说:“那你想想,我接下来问你的你知道多少?”
她又点点头。
于是我问了:“知不知道中国啥时建立的?想得起八年抗战不?那八国联军?嗯……慈喜?康熙雍正乾隆?朱元璋?……妲己?”
她摇头摇头啊,我心里越来越灰暗,突然记起了那纸条,忙从怀里掏出来,指着上面的英文一念,问她:“这个呢?这个你知不知道?”
她似乎被我吓到了,有些惊慌地说:“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这是欣儿给我的。”
“欣儿?是谁啊?”我心感不妙,但也只好循循善诱。
“杨雨欣……”
“这个是她写的?”
她略带惧意地看着我,点点头。
“她人在何处呢?”我压制住心里的一点点不平静,耐心地问她。
可能她觉得我问话太多,有不好的目的,嗫嚅了半天才说了话。
“出宫了。”
完了完了,我这次搞砸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书房的椅子里,喃喃道:“我以为我找到了,我以为找到了,结果……”
杜芷英看着我,担心着,却也不出声。
先入为主,也不弄清楚,我算是被自己挖的坑埋了,还搭了个跟我半生不熟的杜芷英。当时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害己了,我无所谓,反正我跟我自己熟着呢,没什么可计较的,自食恶果我也认了,反而另一个姑娘,我这要是害人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所有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娶你,你生气么?”
杜芷英终于是看着我了,她目光闪动地问我:“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生气么?”
看来我表现得有够明显的,不禁有些汗颜。
我能说什么呢?生气?算不上,懊恼可能多一点吧。我也只能答道:“谈不上生气吧,只怪我自己不够稳重,只是不知你……可有意于他人,怕是会误了你的良缘。”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在宫中不过为谋生计罢了,并无心……”说着又凝了眸看着我,随即又低下头去。
“这只好……”我抬起双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脑袋里有些胀痛,“圣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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