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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浩然是大一的时候和江月的姐姐江芸认识并且相恋的。那时候两人都是刚进校的新生,都属于学校的活跃人物,江芸是中文系的美女兼才女,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迟浩然也同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江月记得姐姐说过,她选择迟浩然并不是因为他外表还算帅气,而是他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跟他在一起不会有负担。最重要的是,他很温和,两个人在一起很少吵架,他总会先让步。
但是如今面前这个男人,胡子拉碴,形容枯槁,脸颊甚至凹陷下去,别说当初的帅气不再,那所谓的安心可靠更是没有踪影。
江月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家伙竟然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她家里,还把她绑了起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她在哪里?让她出来!”迟浩然忽然站起来,吓了江月一跳。看到迟浩然的正脸,江月更觉可怖。他脸上有新新旧旧的瘀伤,也不知道是自己摔的,还是跟人打架留下的。他充血的双眼警惕地查看四方,好像周围有什么令他非常不安的东西存在。
“她?她是谁?你到底要找谁?我告诉你,我爸妈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你还不赶紧放开我!”江月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恐惧,想着用这种方法会不会让他收敛一点。
可是迟浩然仍用猩红的眼睛盯着她,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是谁。快让她出来!我知道她躲在这里,让她出来!”说着,他竟然去掀开窗帘、拉开抽屉,把关着的卧室的门也都打开,慌慌忙忙地在找什么,就像小孩子在躲猫猫,然而他的表情可比躲猫猫要严肃得多。
“不,我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是谁!”江月别过头,尽量不和迟浩然眼神接触,假装没有认出他来。她知道如果让绑匪觉得自己记住了他的模样,也许为了逃避警方抓捕,绑匪会选择杀人灭口。
“让她出来!”迟浩然突然抓狂地大喊一声,将茶几上摆放的装饰花瓶推了下去。
“砰”的一声,江月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瑟瑟发抖地埋下头。
“小芸,你出来见见我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迟浩然颇为绝望地大喊起来,慢慢地弯下腰去,把头埋在膝盖上,隐约竟有抽泣的声音。
江月听到这番话竟是一愣,抬起头来看向迟浩然。
“我姐她已经……你不是……”
江月呢喃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迟浩然分明知道姐姐跳楼那件事情,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跑到家里来找江芸?
迟浩然抬起头来,脸上泪水涟涟,说不清是太过动情,还是太过恐惧。他喃喃地说:“她就在我们身边。一直都在。”说着他走过来,抓住江月的胳膊,眼睛睁得大大的,渴望地看着她。
“你感觉得到吗?她就在这里,在这间屋子里!她一直都在看着我们!一直都在!”迟浩然揪住自己的头发,很痛苦地嘶吼起来,俨然已经陷入疯癫之中。
江月知道跟迟浩然已经没法讲理了,看来自从姐姐死了以后,迟浩然身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她趁着迟浩然没顾上自己,悄悄地挪动着屁股底下的椅子,靠近茶几上放的那把水果刀。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拿刀的时候惊动了疯疯癫癫的迟浩然。她的手被反绑在椅背后面,正好可以不让迟浩然看到她手里的刀子,只不过要用这样的姿势割断绳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警匪剧里看到这样的桥段,好像都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事情,但真当自己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一面要提防着匪徒发现,一面要反手用刀子,累得她满头大汗。
还好绑住她手的并不是什么麻绳,而是迟浩然随便从床单上撕下来的布条,绞在她手腕上。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但江月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手腕上一松。江月心头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她并不敢轻举妄动,手里仍旧紧紧地握着刀子。
忽然,大门锁头上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不好!
江月心头刚刚这么想,果然迟浩然像嗅到肉味的野兽一样抬起头来,抓起了放在旁边的一根棒球棍。这就是刚才他用来打晕江月的!
门被推开,江爸江妈毫无防备地走进来,似乎正在争执什么。冷不防迟浩然突然冲了上去,抡起棒球棍就朝江爸打过去。
“啊——”江月尖叫着冲了上去,将匕首一把插进迟浩然的肩头上。
迟浩然闷哼一声,转过头来,满目通红地看着江月,还想扑向江月,结果被江爸反扭过来,用棒球棍把他敲晕了。江爸搞不清楚状况,拿着棒球棍还想打下去,还好被江月拉住。
“爸,够了!他是姐姐的前男友,别打了!”
江爸江妈同时一愣。
“小芸的男朋友?是你让他进来的?”江妈一边问着一边上下打量迟浩然,可能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荣的大女儿,竟然会有这个样子的男朋友!
江月摇了摇头。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都跟什么样的人来往?真是丢尽了我江家的脸!”
“你说什么?还不是你平时对女儿不管不问,才会造成这种局面!小芸平时是多乖巧的孩子,你真当她不是亲生的吗?”
“还不都是你给惯的!娇生惯养,弱不禁风,遇到一点点挫折就想不开!”
“你……”
父母争吵着,比之前江月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俨然有要动手的趋势。江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姐姐的日记。那样一个画面,小小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听着父母无休止的争吵,让江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正当父母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放在柜子上的那个全家福相框,突然自己飞了出去,“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就好像有人生气地将它摔了下来! 午夜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