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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绣球欲抛谁来醉:第四节
督府门外站着几个锡伯部的从人,当中有一位白衣少女,远远看见房忠等人出来快步跑了过去向房忠喊了一声:“爹。”随后像一股绵花糖一样缠住关宁道:“宁哥,你们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啊?”她是房忠的女儿,闺名爱爱,关宁一笑道:“求亲自然要费些口舌了。”房爱爱一怔道:“你是来求亲的?”关宁道:“是啊,令尊还是大媒呢。”房爱爱的脸色变的相当难看甩开关宁,关宁还不知道怎么了,追过去道:“房姑娘你怎么了?”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在一旁闪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道:“关公子咱们好像在那见过。”正是叶赫部主卜赛。
关宁心慌意乱侧过身子道:“部主认错人了。”卜赛笑道:“不会吧?我若认错人了你又怎么会认识我呢?”常管家走过来道:“七年前部主联络海西四部、长白两部及我嫩江三部成立九龙旗的事候曾到过我们锡伯部,那时见过我们公子也未可知啊。”卜赛道:“是吗?我不记得那个时候见过公子,不过我对常管家也很面善,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常管家应该是……。”卜赛说到这故意一停,扫视众人一眼,一个从人打扮的黄脸汉子上前一步道:“小人狮吼堡主管施荣。”卜赛不敢对狮吼堡无礼拱手道:“见过施管家。”施荣道:“这位常管家刚入我们熊人堡,暂时在锡伯部帮忙,以前他是哈达山上的一位寨主,唤做‘玉虎’常书,部主见过也是有的。”对方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卜赛反而无话可说,只好打个哈哈道:“我说这么眼熟么。”施荣又道:“这位关公子前日被莽荡骑的人追杀,幸被我堡中人所救,在这只前他与我堡没什么来往,部主认识也不为奇。”卜赛明白对方是在警告自己,就算关宁和自己再有关系一入狮吼堡那自己也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他心中盘算盘算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个时房忠父女,已经离开了,关宁怕卜赛再问也趁机跟他们走了,卜赛道:“耽搁二位管家的时间了,快请回去吧。”常书、施荣一拱手道:“小人告退。”追房忠他们去了,等他们走远纳林布录在暗处转出来道:“大阿晖,那关宁真是小妹?”卜赛点头道:“百分之百是小妹。”纳林布录道:“那你为什么不拦下她?”卜赛道:“你的意思是和狮吼堡的人当面翻脸?”纳林布录顿时一愕,卜赛四下看看拉着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你没看出来吗,长白山的人给尼堪外兰挖了一个坑,小妹就是坑边的饵。”纳林布录道:“那小妹岂不是很危险吗?”卜寒道:“不然,长白山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要无折无损,以保证他们的名声,所以小妹应该没事。人家长白山的人救了小妹,现在让她帮着办点事,咱们没必要去坏这个场子。”纳林布录道:“可不论长白山的人想干什么,都会影响这场大会啊。”卜赛冷哼一声道:“影响了又有什么不好呢。他尼堪外兰不过是赫图阿拉养的一条狗,现在竟然爬到咱们头上了,长白山的人成了,他尼堪外兰在李大人心中就会一钱不值,又会重新重视咱们叶赫部,反之就算长白的人闹了事不成,咱们就说小妹是被他们胁迫的,李大人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咱们何苦去得罪狮吼堡呢。”纳林布录一挑大指道:“大阿晖高明。”二人说着话渐被四周的人群淹没,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施荣、常书二人站住相视一笑,常书挑指向施荣道:“天兵兄高明。”扮做施荣的石戎笑道:“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心怀鬼胎尔虞我诈正是咱们可用之处,回去吧。”
二人转身刚要往回走,就听见人群中笑声连天,拍掌跺脚好像看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二人回头看去就见一匹黑驴从群中走来,这匹驴三条腿短一条腿长走起来一瘸一拐,驴背躺着一个老头,一身油渍麻花的破衣服,连底色都看不出来了,躺在驴背上头枕着驴屁股,一只脚踏着驴项一只脚翘起来,光脚不穿鞋,脚尖上套着一个鸟架,上面站着一只鹦鹉,随着驴的走动鸟架一颠一转每转向一个方向鹦鹉便会大声道:“前面。左面。右面。后面。”常书见了一皱眉头道:“那瘸驴如此不稳,这老者却躺的那么轻松,看来必然身有武功。”石戎喃喃道:“只怕还高的吓人。”常书看他一眼道:“天兵兄认得这老者?”石戎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如果真的是他,那图伦城就更热闹了。”这时瘸驴已从二人身边走过,石戎对常书道:“你速速回驿馆去,盯着房家父女看他们有什么动静,我跟去看看。”说完也不等常书答应便跟了下去。
老者实在太过引人注意,身后跟了一大群闲人石戎远远的在后面并不引人注意,就见那头驴也不用人赶自己就知道往什么地方走,转着转着就到了一座关帝庙前,辽东各族都极为崇尚关羽,认为他是英雄的极至,尊称为关玛法,但凡建城都会修一座关帝庙,这座关帝庙与图伦城同龄故而已经显得有些旧了,尼堪外兰忙着修建新的工程也没顾得上重修这里,但它在图伦城人们心中却远比新修的那些庙宇要重,那此闲人不敢过于靠近慢慢散开,庙门前站着一个小孩,十一二岁左右,粉装玉啄,看见石戎眼睛一亮对着石戎做了个射箭的手式,石戎本没注意他,一见这手式忽然想起这小孩不正是在城门口抢路入城撕去巴东衣袖的那个小孩吗,原来他并没走,连自己一箭射死报信的图伦兵丁的事都看见了,这个时候那个老者在一个买熟食的小摊前面把驴控住了,身子半坐而起,一双老眼盯着摊子上的吃食直冒火光,但伸手在怀里掏了半响也没掏出钱来,石戎有意和他攀谈走过去道:“老人家,您要吃东西吗,小可请您。”说着回身向小贩道:“切一斤肉,打一壶酒。”小贩好容易有了客人自然殷勤麻利的切了一盘肥肉,和一大壶酒端了上来,石戎向老者道:“老人家请下驴一用。”老者这才说话,张嘴却是蒙语还带着很重的山西酸味:“你是请我吃?你不吃?”石戎点头也用蒙语道:“正是请老人家。”他一听老者说的是蒙语心中更有几分把握。
老者把脑袋晃得像小孩玩的拨浪鼓一样道:“你不吃我可不敢吃,要是我吃完了你不认帐我可没钱。”石戎一笑道:“好,我陪您吃。”他看看小摊就见这里除肥肉片就是牛蹄筋、盐水煮蛋和花生米,那牛蹄筋老得丢出去能给狗开瓢,肥肉片一点佐料都没有好像蜡片一般他无奈的道:“拿几个盐水蛋和一盘花生米来,再打一壶酒,老人家我陪您吃。”老者一听这话手忙脚乱的从驴上滚了下来,坐到食摊前对石戎道:“你先吃,我再吃。”石戎无奈扒个蛋送进嘴去,这蛋好像盐鸡生的,咸的都苦了,一到嘴里石戎就觉得好像刀子在嗓子割过一般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急倒了碗酒往下来送,那知这白酒拙劣异常一入口呛的他顺口鼻往外喷,石戎捂着嘴费劲的道:“快,快拿水来!”那小贩见了道:“怎么喝着酒还要上水了。”石戎斥道:“少费话!快点!”小贩一边摇头一边自一个大瓦壶中给石戎倒了一大碗水不情不愿的递了过去,那水油腻腻直如汤汁相仿,石戎一口喝下去半碗嘴里虽略觉好受些但一股烟火气自七窍飞出,又令他恶心想吐,无奈强行忍住,再看那老者却如风卷残云一般,把一盘子肥肉两大壶酒甚至那几个盐蛋全都吃了,还意犹未尽,石戎道:“老人家,这些东西实在难吃,你若还饿不如我请你别处吃吧。”老者道:“你不用把我支来支去,你若你请我就管我一饱,我不觉这些东西难吃。”石戎点头道:“好,我便请您一饱,只是不恭之处还请原谅。”老者道:“你这些话,我听不懂,你是请我吃,还是不请我吃,你痛快些说。”石戎学着他的口音道:“那我就请您吃。”向小贩一招手道:“你只管上吃的,我来付账。”小贩欢喜异常把吃的东西流水般送了上来,老者放开食量大吃,眨眼功夫竟将一食摊的东西吃个精光,老者一抹嘴在石戎和小贩的惊异的眼神中转身上驴谢字也没说一个自顾去了,石戎起身刚要跟去,小贩忙道:“你别走,这饭钱怎么算?”石戎急着要追老者伸手掏钱想打发了他,谁知全身摸遍竟找不到钱袋,石戎先是惊愕随后立即想到这必是那老者为了甩开自己玩的把戏,不觉又好气又好笑,眼见那小贩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只得将身上穿的一件白狐短袄脱下来递给小贩道:“我身上忘带银钱了,把这个给你吧。”
辽东讲究穿皮货,这件狐袄虽说是短毛小袄,是刚入秋时的衣服,但颜色纯白,毛茸整齐短软没有百来两子都买不下来,小贩识的货色欢天喜地的接过来翻来倒去的细看,这时一直站在关帝庙门口看热闹的那个小孩走了过来,掏出一个十两银子的元宝道:“我替这位仁兄会帐,你把这皮袄还了这位仁兄吧。”小贩这点东西连家伙都算上也不到五两银子,可十两银子若和这皮袄比起来却差的远了,小贩把这皮袄拿在手中怎么也舍不得还给石戎,小孩一眼看到他手上弄食物沾的黑油油粘乎乎的东西这会已经都擦在皮袄上了,一皱眉头道:“罢了,这东西你就是还了让人家怎么穿啊。”他收回银子对石戎道:“兄台等我一会。”转身进了关帝庙,小贩一看不用还这皮袄了,急忙收拾东西走了。
石戎心下好奇等着那孩子,一会就小孩捧着一件胎中豹的短袄出来,向石戎手中一递道:“这件陪给你吧。”石戎道:“我怎么好让你破费,而且这个比我那件狐袄要贵重的多了,我怎么敢要呢。”小孩一笑道:“你不用问反正我不会白给人东西。”石戎道:“那我也不会白拿人东西,这样吧你要非要给我咱们交个朋友,如何。”小孩想想道:“好啊,我叫扈尔汉,你呢?”石戎想了一下道:“我姓石,名戎草字天兵。你是女真人?怎么汉家子弟打扮?”扈尔汉道:“你是汉人?怎地女真人打扮?”石戎无言以对一笑道:“你住在这里?”扈尔汉点头道:“我阿玛住在这,他是庙里的主持,法号万空。”石戎眼见再没什么可说了,拿了皮袄道:“我先走了。”扈尔汉道:“我又没留你走便走罢。”说完自回关帝庙了,石戎暗道:“你个小娃娃不用自以为是,那老儿必与你有关。”想到那老者若真的是自己心中所猜不由冷汗津津,心道:“我若再找他只怕丢的就不是钱袋了。”记下了关帝庙的位置返回馆驿。
石戎走进馆驿,负则守护的西麻喇一眼看到他便道:“你猜谁来了。”石戎听了听厅中笑语道:“这书生也太急了些。”快步入厅向正与常书说话的费英东一礼道:“参见苏完城主。”费英东看见他起身笑道:“哈、哈、哈……,努尔哈赤找我去见徐光启的时候说你已经进城了,我还纳闷,若不是见了常兄还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进的城。”石戎一笑一边招乎他坐下一边道:“可见尼堪外兰不是成事之人,任我等自由来去。”费英东摇头道:“贤弟小看尼堪外兰了,尼堪外兰一点防御不设任你在这院中待客并不是他的无能,而是全无办法,他手下缺乏可用之人,尤其是应付这种局面的人材几乎就是没有,图伦更不是沈阳,他想戒严就能戒得了的,但后天李成梁和那位韩杰大人一到,尼堪外兰借助李成梁以及神龙教的力量就会把图伦城的混乱平息下去。”石戎道:“二哥所说甚有道理,李成梁一到图伦城就会紧张起来,所以我们要在这两日内完成部署,避免到了时候我们无法动作,而却凡是进了城和尼堪外兰见过面的都应该躲起来,不要坏了大事。”费英东道:“你有安排了?”常书为他们倒上新茶道:“我出去看看,你们放心谈。”转身退出在门外警戒。
费英东道:“常书心细如发,这是最可取的一点。”石戎道:“是啊,若没有他,这回进图伦城有许多事就麻烦了。”费英东饶有兴味的道:“你们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石戎道:“我们在哈达山下山的时候正好碰上关宁来图伦的礼队,孟古认得他跟我们说了,我和大哥就叮了这么个计策。”费英东道:“刚才常书把你们遇到卜赛的事跟我说了,让孟古格格来充当关宁你认为真的没有关系吗?”石戎道:“大哥也担心这个,我却不这么认为,如果出了事,卜赛身为九龙旗的首领怎么向大家交待,所以我认为别说孟古一心扑在大哥身上不会泄密,就是泄密卜赛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更何况若没孟古格格我们也拿不住关宁等人,而且那些弟兄当中想找出一个不丑的也不是件容易事啊。”费英东道;“只怕你还有存心挑拨叶赫和尼堪外兰的意思吧?”石戎笑笑不答道:“二哥那里怎么样?”费英东道:“那位徐光启先生深沉多智,看过之后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石戎道:“只要他能把看到的东西如实告诉韩杰就行了,我就不信韩杰听了会全无顾虑。”
费英东又道:“大哥什么时候进城?”石戎道:“今夜进城。扬古利已先一步进城找安身之所了,此外珠鲁巴颜、厄赫也已住到馆驿,正在和觉罗拜山以及苏克苏浒、浑河、王甲、鸭绿江、瓦尔喀、库尔哈、等部联系,从他们的回报中可以知道几乎没人对李成梁这个四分女真的办法感兴趣。”费英东道:“是啊,女真人各自为政惯了,谁也不愿意自己头上多出个大都督。那你们准备怎么走下一步?”石戎伏在他耳边道:“向韩杰告状,就说尼堪外兰卖主求荣,害死赫图阿拉爱新觉罗一家。”费英东道:“觉昌安、塔克世虽说是建州指挥使可只怕朝廷不会因为他们被人害死来为他们洗雪冤仇吧?”石戎道:“那是自然,只是李成梁做的这件事除了皇上不知道恐怕朝中大臣也早有耳闻了,只要苦主不死他李成梁就有欺君之罪,谁还敢把这个封赏给下来啊。”费英东道:“也确是这个道理,只要你们进得来,出得去,再加上各部都对这个四分女真的办法不满,李成梁不但不能把这个方案施行下去,只怕还要赶紧为欺君之罪想办法。”石戎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他并没有把他和努尔哈赤准备离开辽东到北京去的想法说出来,费英东也明白他们不会就这样简单了事,但他并不想再问了,起身道:“我先走了,你有事让扬古利通知叶克书,我就不来了,省得我大师伯他们知道。”石戎道:“好的,二哥千万看好那位徐先生。”费英东道:“你放心。你也不要送我了,尽量小心。”石戎点头把他送到厅口,然后让常书送他离去。 大清龙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