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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绣球欲抛谁来醉:第三节
都府之内各路酋长、城主均都在座,尼堪外兰看着巴东眼中尽是失落,他挥挥手道:“下去吧,我就是杀了你也无济与事。”巴东浑身抖个不住,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离开了,尼堪外兰回头向安费扬古道:“今天的事如何向李大人交待?”安费扬古道:“恭喜大都督。”尼堪外兰看着他道:“此话怎讲?”安费扬古道:“努尔哈赤既然明目张胆而来,大都督只要多派军马与图伦城左右严加防犯使他不能靠近图伦城也就是了,总好过他设法溜进来在大会之日惹是生非啊,等到大会一散,他想怎么折腾咱们都可以奉陪到底。”尼堪外兰苦笑道:“只怕他不会让咱们平静的办完这场大会。”安费扬古道:“所以才要派人严加防犯。”尼堪外兰道:“先生也看到了,我图伦城没有谁能拦着他。”安费扬古道:“在座诸位与城主身同所受,若努尔哈赤坏了这场大会,大家都有损失……。”说到这他闭上双眼不再说话,莽荡骑统领左秩开口道:“安费扬古先生所说不错,我莽荡骑愿出一支人马协助城主。二师兄,你就率你本部辛苦辛苦吧。”此人一说话好似钢锉着铁令人只觉一阵肉酸,他身后的一个大胖子廷身而起道:“曹世选接令。”正是那龙江派的大草包曹宝,原来他到仙露宫见过夏永阳之后,自觉没脸在山上待着就下山投奔了夏永阳的三弟子左秩,现为莽荡骑前队佐领,顶大疼克的职位。
卜赛想了想也道:“既如此我们叶赫部也出一支人马,纳林布禄你去一躺。”费英东一笑道:“好,金师兄,咱们这边就麻烦你了。”尼堪外兰只觉脸上热似火烧,心道:“这主人要让客人保护,也是头次听说。”眼见三方后都督都派人助守,若自己不派人面子如何过的去,可又实在无人可派正在为难之即就听安费扬古道:“好,三位各出一路人马,我图伦城再出一支人马巡视四周,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大都督,我讨个脸,咱们这一队请由小儿达尔岱领队可否?”尼堪外兰大喜过望,不说达尔岱武功高强威名四播,只安费扬古这句话,已表明了他属于图伦城,往日尼堪外兰并不大与他合的来,此时却只觉安费扬古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包括那一脸皱纹,于是拍手道:“那就多谢先生了。”安费扬古高声道:“达尔岱,大都督如此看的起你,还不道谢。”达尔岱在他身后站起身一礼道:“谢大都督。”莫格鲁见了心下不乐回冷哼一声,回头向他女婿义苏低声道:“安费扬古这下可攀上高枝了。”义苏一笑也低声道:“他妻儿老小都在咱们那,生死不过是阿玛您一句话,他敢不听您的吗。”莫格鲁得意的一笑捻须点头。
大家又商量了一会各自散去,卜赛却没走,向尼堪外兰道:“城主,我有一事相讯,我三弟和小妹,与您的大格格一起遇险,怎地大格格回来了,我三弟和小妹却音信全无?”尼堪外兰道:“我们是得令三弟报信才知道他们遇险的,那夜我们急匆匆下山和王兀堂动手,还错和莽荡骑的人打一场在那之后就没看见令三弟,至于小女则是家母救回来的,她老人家也没提碰到过令妹。”卜赛一皱眉道:“我可以见见她老人家,问问小妹的事吗?”尼堪外兰一摇头道:“这可不行,家母最近不知怎么了脾气坏得很,谁也不想见。”卜赛没办法起身告辞,尼堪外兰相送,二人走到厅口就见吾塔快步跑进来道:“叔父,锡伯部鱼王帮帮主,关铁真的儿子关宁求见。”卜赛道:“这老家伙自己怎么没来。”锡伯部不算大部,更何况来的又不是部主,而尼堪外兰又正是一头雾水的时候便道:“你去接待一下,就说我有事不见他了。”吾塔着急的道:“叔父您还是见见吧,那帖子上可不是一个人呢。”尼堪一皱眉道:“拿帖子我看。”吾塔把帖子递过去,尼堪外兰打开,卜赛也凑过来看,就见帖子上写道:“鱼王帮后辈关宁,长白山狮吼堡房忠拜上图伦城主。”二人同时一震,卜赛道:“奇了,这鱼王帮怎么会和狮吼堡拉上关系?”尼堪外兰没时间去想道:“快请。”吾塔快步跑了出去,卜赛与关铁真略有交情,从没听说他们家与长白山有来往,心下好奇便站下了。
过了片刻就见吾塔陪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个少年唐巾长衫,玉树临风手中拿着一柄小扇,远远的看见卜赛扇子一展遮住半张脸,回身向身后说了些什么,他身后一个管家似的白面俊汉忙抢上两步向吾塔道:“我家公子想单独和城主会面。”说话间他们就不往前走了,尼堪外兰正好迎过来,吾塔上前回了,尼堪外兰对这少年所为心中大不以为然,但眼见他身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神威临临,想来就是那狮吼堡主‘天龙霸王’房忠,不得不给他些面子,回身道:“卜赛部主。”谁想卜赛全没听见一双眼睛直呆呆看着那关公子,尼堪外兰只得又唤了一声:“卜赛部主。”卜赛这才回过神来,道:“啊,城主何事?”尼堪外兰道:“人家要单独见我,还请部主先走一步。”卜赛想了想点点道:“告辞。”一边往外走一边仍望着那位关公子,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只是他用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全貌,无奈只得满腹狐疑的走了。
少年见卜赛走了这才过来深深一礼道:“关宁见过叔父。”尼堪外兰见他人品出众心下欢喜伸手搀扶起来道:“公子免礼。”关宁回身道:“我来给叔父引见一下。这位是长白山狮吼堡房堡主。”尼堪外兰急忙答礼,房忠却只不过一抬手而已,关宁又道:“常管家,把礼单拿来。”那白面俊汉从衣袋中取了一***彩笺递给关宁,关宁双手捧着呈与尼堪外兰道:“些微俗物不成敬意,望叔父笑纳。”尼堪外兰展开一看就见上写:“大鹿十只,獐子三十只,狍子三十只,野鸡二百对,百斤活鲟鳇一对,黄金三千两。”尼堪外兰惊喜交集道:“唉呀,这礼太重了,别的倒罢了,这秋日间你这鲟鳇鱼如何送来的啊!”关宁笑道:“家父特命人斩了两棵百年古松,中间剜开盛水,将鱼养在其中,然后下面安轮子这才一路运来的,现在还在城外,大概晚上可以运到,不知叔父对这点微礼可满意否?”尼堪外兰:“太不敢承受了,怎还敢说什么不满啊。”关宁诡异的一笑道:“这么说叔父收下了?”尼堪外兰笑道:“公子盛情尼堪外兰怎好推辞,只能腆颜收下了。”他对关宁本无好恶之感,眼见对方礼物丰厚,言语卑下心中自然喜爱,说话间亲切了不少。
关宁一拍掌道:“叔父既肯收下这聘礼小侄也就放心了。”尼堪外兰闻言一愕道:“公子说什么聘礼?”关宁一摆手常管家上前一步道:“我家老帮主听闻贵城大格格才貌双全,性情温和,故特意派我等前来为公子求亲。”尼堪外兰未等说话房忠在一旁干咳一声道:“老夫为媒,城主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尼堪外兰手足无措说话声都变了嘎声道:“房堡主,关公子,在下确有一个女儿,但她已经许配与人了,此事万万使不得了。”话一出口房忠面容一变沉声道:“怎么!还有人和我长白山做对不成吗?”常管家道:“城主,这就不对了,您既已把女儿许配与人了,怎么还接了我家的聘礼啊?”尼堪外兰心道:“你给我的时候几时说是聘礼了。”但这话不好出口只得道:“这是在下的不是,在下这就给关公子和房堡主陪礼,礼单在此原物奉还。”房忠冷哼一声道:“这么说城主是消遣我们了?”尼堪外兰也有些恼怒道:“我已经陪过礼了,若非关公子说的不明,也不会有此事,房堡主还要我怎么样?”房忠道:“哼,我长白山尚来说一不二,谁敢违拗!”尼堪外兰道:“我的女儿,自然是我说了算,谁能反对!”房忠走上一步看着尼堪外兰道:“这么说城主是要和我长白山做对了?”尼堪外半兰道:“不敢。只是事所以然,无可奈何。”关宁走过来道:“不知城主的女儿许给谁家?谁媒谁保?”尼堪外兰道:“许给天龙西宗德昂法王的弟子,有安费扬古为媒。”房忠冷笑一声道:“天龙派,安费扬古,给我长白山提鞋都不配。”关宁又道:“不知聘礼是什么?”尼堪外兰立时语塞,他与德昂法王多年老友二人一句话就定了,加上后李如梓中间捣乱还真就忘了聘礼一事,关宁一眼看破笑道:“城主可是收了我们的聘礼了。”
“哈、哈、哈……。大都督说把女儿许人了,原来连聘礼都没有,这不是哄我们吗。”随着话音二人缓步而入,当先的正是李如梓。
尼堪外兰此时只觉脑袋嗡嗡直响强压怒火道:“四公子,你又来做甚么?马天风可死了。”本来马天风一死尼堪外兰暗自欣喜以为李如梓没了媒人也就罢了,怎么也想不到他又来了,李如梓道:“不错,马天风死了,可还有这位愿为在下媒。”说着回手一指,他身后一秃头老者一拱手道:“金顶门掌门‘秃龙’华亮愿为李四公子为媒,向大都督求亲,有纯银八仙一套,以为聘礼。”呯!尼堪外兰一掌拍倒厅前石桌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出去!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许配给谁!”华亮一笑道:“大都督好大的火气。”左掌一伸扶起倒下的石桌,掌缘所触石屑滚滚而落,便如一把锉刀一般把磕坏的部份全部锉去,房忠见了冷笑一声大袖向华亮刚刚扶起的石桌上一拂石桌表面竟被拂起一层,随着气劲向华亮头上扫去,华亮急往后退,但仍被砂石弄了个满头满脸,几处大一点的石屑打在头上还略有痛感,华亮大为震惊想他金顶门以头上功夫为最,竟被对方几枚石屑打疼可见对方功力超出自己多少,他老奸巨滑虽被弄的灰头土脸却不露半点怒容,一拱手道:“这位仁兄是……。”房忠道:“老夫长白山天龙霸王,特来为这位关公子向图伦城主求亲。”华亮一听之下悔之晚矣,早知有房忠在此他万不会前来提亲,惟今只能是连连点头笑个不住。
李如梓看着关宁酸意横生道:“你也是来向欣然格格求亲的?”关宁轻摇小扇满面笑意的道:“怎么,只许李公子来求亲吗?”李如梓冷哼一声右掌闪电般向关宁小腹插去,站在关宁身旁的常管家伸手握住,口中笑道:“四公子,我家公子自持风雅,并不敢无礼。”李如梓脸上一红道:“你是说我无礼了?”常管家没等说话,房忠在一旁接口:“见面就伸手,你以为你有礼吗?李成梁不知怎么教的你,把那点名头都丢了不要了吗?”李如梓大怒一指房忠刚要喝斥华亮抢先道:“房先生是前辈,与李总镇也算朋友,四公子不必当真。”可李如梓骄横惯了,那里肯听,仍然道:“你好大胆竟敢中伤我父亲。”房忠脸上杀机毕露道:“那又如何!”
尼堪外兰眼见已是一触即发之势,生怕房忠伤了李如梓不好交待,急忙挡在李如梓身前道:“几位总不好在我这里起争执吧。”就在这个时候安费扬古快步走了进来,尼堪外兰如见救星忙道:“先生来的正好,快给解劝解劝。”安费扬古道:“老朽所来之意正是为此。”房忠看他一眼轻蔑的道:“你以为你是谁,这种事你劝得了吗!”安费扬古一笑道:“在下岂敢不自量力,但在下是大都督请来的幕僚,总要为大都督分忧才是。”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在石桌上一抹,石桌立时光滑如玉,房忠眉头一皱道:“有点玩意,难怪敢来出头。”华亮心下奇怪忖道:“这又何希奇。”可再仔细一看石桌上从左至右竟多了一行指印,安费扬古竟在眨眼工夫一边抹平一边留印指上竟用了轻重两般内力,华亮心中更是揣揣,忖道:“怎地今日竟来了这么多高手。”安费扬古无事一般仍是低着头躬着腰咳嗽着道:“依老朽之见,大家都是来做亲的,若闹个天翻地覆,就是做成了亲也没意思。房堡主,老朽说的是吗?”他回过头笑容可掬的看着房忠,房忠左脚收回道:“有理。”原来他二人刚才暗中已斗了一招,各自平手,但比较起来安费扬古态度潇洒又比房忠胜了一筹。
安费扬古道:“老朽斗胆替城主做个主,请你们先回去,让城主考虑考虑,然后再给予答复,可以吗?”关宁道:“那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啊?”安费扬古道:“大会之后,城主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最多也不过六七天,怎么样?”李如梓想想心知若坏了这场大会他父亲决饶不了他,便一点头道:“大会之后就大会之后。”关宁看看房忠见他不说话便道:“就依先生。”安费扬古急忙摆手道:“快来人,安顿关公子他们先往下。”常管家道:“我们已经在馆驿住下了,这就回去等城主的消息。”房忠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关宁向尼堪外兰施了一礼道:“小侄告退。”带着人跟着房忠后面走了。 大清龙虎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