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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零八回 寻名师山间夜行 失穿戴宗祠发威

玉霖碧雪剑 霖江南 8971 2021-04-06 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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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洪豹吃下一阵奚落,只气得心口欲裂,也顾不紧守门户以逸待劳了,拔步赶将上去。他本练得是一种硬门功夫,不会纵跳,脚底下追人很慢。

  而叶不君自小就喜操练溜步,能一纵两丈远近。

  洪豹如何能追赶地上?

  叶不君并未往远处跑,只在青草坪里,一忽到东,一忽至西。见他追的吃力,便住脚嘻嘻笑。

  洪豹举起一条铁棒似的臂膊,照直劈去。

  就这般几回合,叶不君突止步而立。见他一上一下的逼拢来,即一步一步的往後退,背後相离不过叁五尺远,就是一睹高墙挡住。

  洪豹暗付:看你逃到那里去?没地方给你躲闪,还怕打不过你吗?

  林瑾见叶不君露出惊慌的样子,洪豹精神陡长。很是着急,欲喊一句:“背後有墙!”又恐因此开罪洪豹,并且洪豹和叶不君动手,是借口给自己出气,不便再帮叶不君的忙!

  叁五尺远,不够退两叁步,便抵靠墙壁不能退了,叶不君已露出手慌脚乱的样子来。

  洪豹大喝一声,直抢过去。

  叶不君故意大叫一声:“不好!”将身体往左边一转,衣摆似一条马鞭,照准眼睛直抽过来。

  洪豹早有提防,顺手将衣摆捞在手里,绾了一绾,正待用力往怀中一带。想不到竟像有千百斤重,一下没带动,自己的身体,却似上了钓钩,被那衣摆牵住,两脚离了草地。

  叶不君往前直跑,洪豹悬在空中。就如大风吹起一面旗于,凌空飘荡。叶不君越跑的紧,洪豹便越飘得起!叶不君有意往山岩上跑。

  洪豹那敢松手?低声哀求道:“好汉饶了我这瞎了眼的人罢!在下佩服好汉的本领了!”

  叶不君边跑边道:“我仍旧送你回草坪去,在这里放下,准得跌死!你从此还敢目空一切麽?”

  洪豹道:“不敢了,不敢了!”

  叶不君一口气跑回草坪。

  洪家兄弟正和林瑾在草坪中议论,赞叹叶不君的本领。

  叶不君已拖着洪豹,飞奔回来。

  洪豹原打算一个黑虎掏心,就拣叶不君的要害处猛一下毒手,出出胸中羞愤之气!以为叶不君脑後不曾长眼睛,又在跑得筋疲力竭的时候,不提防下此毒手,不愁他能躲闪的了!主意打定,只等停脚。

  孰料叶不君更是乖觉,脚还没停,便将身子往前拧,洪豹己身不由己的掼到前面。拍的一声响,仰面朝天的躺在草地上。两手握住衣摆,仍不肯放。叶不君提起脚尖,对准洪豹的头顶道:“再不放手,真要找死吗?”说了一遍,不见答应,两手还是不放。

  原来洪豹气火攻心,又被刚这一掼,早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叶不君一看他的脸色不对,料知是旨厥过去了!忙拨开攥衣的两手,在周身穴道上,按摩了一会。

  洪豹哇的一声,咳出一口凝痰来,口中叫了个:“哎呀!”已悠悠的活转来了。

  叶不君知他没有性命之忧,即对众人拱手告别。

  洪礼、林瑾二人那肯,苦心定要挽留。

  叶不君道:“红眼人目有凶光,便被人打死也是不服输的!在这里一日,他一日要想方设计的来图报复!并非怕了他,我单身出门,原为寻师访友,这里既没有本领高似我的人,本已用不着逗留,何况得悬心吊胆呢!”

  洪礼又连连挽留。

  叶不君已抱拳说道:“後会有期!”离了洪家,在临安寻访了半月,连赶得上洪、林二人那般本领的,都不曾遇见。

  一日,在酒馆用膳时,闻听富春有个姓曹名德芳的,年纪已有了六十七八岁。练就一身惊人的本领,平身未收一个徒弟,也无人敢和他交 手。家中很是富有,江湖中人去拜望他的,他一百八十的送盘缠。若做功夫给他看,求指点的。他倒不客气,说出怎麽怎麽的毛病来。受他指点的,没一个不是心悦诚服的。说他好眼力,有耐心。不过他有一种古怪脾气:想去见他的人,须将名帖交给他的下人,或把姓名籍贯,同他下人说了。下人进里面通报,经过一时半刻,他说可见,下人就出来引人进去;他若说不见,任凭如何要求,也是不能见的!问他讨些盘川倒使得。

  既访得这麽一个人物,叶不君如何能不去求见?

  这曹德芳的家,住在万山层峦之中,行走极为不易。此时又正处七月间天气,白昼炎热非常,坐在家中不动,都得汗出如雨了。在树林中行,那崎岖的山路,纵有二十分的勇气,亦敌不过那般炎热。

  叶不君求师心切,只得趁晚间凉爽时行走。第二夜,树林中蓄了白天的热气,因夜间没有风,仍是热的难受。他走出一身大汗,嫌湿衣黏在身上不舒服,即脱下来,挑在伞把上赤膊而行。倒也觉得爽快了许多。又走了一会,还嫌湿裤穿在腿上,又难受,又不好走。暗付:这深山没有人迹,又在夜间,何妨连裤都脱了,赤条条一丝不挂,岂不更加爽快?遂毫不犹豫的褪下裤来,和衣一同挂在伞上,用肩扛着走。

  约莫行了五十多里,不但不曾遇到行人,连兽类都不曾瞧见。

  天光渐渐亮堂起来,晓风吹来,颇有凉意,叶不君拣一方石头坐下休息,打算拿衣裤穿上,再几里路,就要到曹家了。从肩上放下伞来,就迷蒙的星光一看,只有一件罩衣,挂在伞把上,那条裤子,已不知去向!还想不起是何时掉落的,不由得心里慌急起来!自语道:天就要明了,下身不穿裤子,成何体统?偏巧把裤子掉落了,没有上衣,倒还不大要紧,这却如何是好了呢!心里正自焦急,忽听得山後有鸡叫的声音。

  遂起身寻思:“既有了人家,就有法可设了!暂时做一回偷儿应应急,也说不得了!”

  当即将上衣穿了,循鸡声寻去。转过山坡,果见一所茅屋。看那茅屋的形式,料是一个种地的小小农户。偷这样穷人的衣服,又有些不忍。想下去敲门,同农户借一条裤子穿穿。等到了曹家,问曹德芳借了裤,再来还给他。只因自己光着两条腿,实在不好意思下去敲门,立在茅屋的後山上,迟疑不决。

  天亮起来极快,少顷,就听茅屋里已有说话的声音了。再看那茅檐底下,一根丈来长的竹篙,穿了一条裤、一件衣,靠墙晾晒。

  叶不君即下决心道:“我这模样,他们如何肯借衣服?於今既有这麽凑巧,恰好凉了一条裤在房檐下,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喜得出坳不高,凭空一跃,已到房檐下。

  两脚才一落地,就见一条黑狗,从墙根跳起,箭也似的蹿过来。

  叶不君一提脚,便把那狗踢去丈多远,撞在山坳石上,滚下来汪汪的叫。他那敢怠慢,慌忙从竹篙上,捋下那条裤来,幸是乾的,往身上一套。

  即听得房里有男子的声音问道:“甚麽人打我的狗呢?”

  接着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不好!我凉了一套衣裤在後檐下,怕是偷衣的贼来了,你们还不快去看看?”

  叶不君本不会纵跳,从山坳上往下容易,往上就难了!那条裤穿在腿上,又嫌太短了些,不好作势用力。

  只得靠山坳往前跑,不上几箭路,後面已有叁四个男子,追赶上来。

  叶不君心里笑道:怎麽这一点大的茅屋,倒有叁四个男子,难道是老天特意安排来,与吾为难的吗?

  一面向前跑,一面回头看,追得又加入叁四个,越赶越紧,口里皆大声喊捉贼。

  叶不君思量:这条裤子,偷的不妙!他们一时那来的这麽多人,这不是奇了吗?此时天光已是大亮,我在前面跑,他们在後面追,我路道又不熟,何能跑的了?不如立在这里,等他们来,料想也没有大本领的人在内,随即掉转身来站住,对那些追来的人问道:“你们干甚麽?”

  追来的共有七个,都是壮健汉子。内中有叁个年约二十多岁的,每人手中提一条扁担,围上前来答道:“你还装吗?就是追这偷女衣的贼!”边说边举扁担打来。

  叶不君见都像是安分的农夫,看他们拿扁担的手法,就知没一个是会把势的人。若动手将他们打伤了,也太觉可怜,并且这偷裤子的事,是自己无礼。怎好偷了人家的东西,再把人打伤咧?见叁人的扁担打来,连忙让开说道:“你们看错了人麽?我何时偷了甚麽女衣?这做贼的事,不好是这麽胡乱赖人的!知道麽?”

  後面四个也围拢来,争论道:“我们亲眼见你偷的,你再想赖到那里去?”

  叶不君摊开两手道:“我仅有一把伞在手里,偷了你们的女衣,搁在甚麽地方?难道我光身来偷你家的女衣不成?如果在我身上,搜得出两条女衣,就算是我偷了你们的!”

  一个人指着他的裤脚道:“我家失的是女小衣。你自己低头看看,钉了这麽宽的阑干,你还要赖吗?”

  叶不君低头一看,果是反穿了一条女裤。

  七个人不由分说,一拥上前将其拿住。

  叶不君若肯动手,莫说这七个人,便是七十个,也莫想能将他抓住。

  七人推推搡搡的回到那茅屋。

  一个年老些儿的说道:“这个小贼,不是本地方口音,是一个外路贼。须送到宗祠,请众乡绅来办。”

  叶不君问道:“你们这里,有些甚麽大户人家?”

  那年老些儿的人道:“你问这做甚麽?又想去偷他们的东西吗?”

  叶不君笑了一笑,闭口不言。

  叁个年轻人,一人牵住他的衣摆道:“你们看这小贼,倒有一绺这麽讲究的衣服!”

  左右分捉胳膊的二人道:“谁知从那里偷来,做贼的人怎买得起这般讲究的衣服?”

  後面四人催促道:“不要说闲话了!快送到宗祠哪里,交给保正。我们好回来打禾,为他一个小贼,耽搁我们的正工夫,人不合算!”七人遂拥住急走。

  不大会,走到一所小小的房屋门口。

  叶不君看那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写新登保正所五个大字。进门一个石砌丹墀,阶基百接一个大厅;两旁分排许多椅榜,大概是乡绅们,有事开会时用的。塘基上两根硗柱,有水桶粗细。

  乡民将叶不君拴在硗柱上,两手反缚。

  叶不君听凭他们处置,只是笑嘻嘻的,见已捆缚停当,方向七人说道:“看你们这地方,有些甚麽大绅士?要叫来的,就快生去叫来!我还有事去,不能在这里久等。”

  七人闻听,个个都鼻孔里冷笑,也没人回答。留叁个年轻的看守,那四人说是去告知保正,一同出大门去了。

  叶不君问道:“这里有位唤作曹德芳,你们知道麽?”

  其中一人笑道:“你也想转曹老爷家里的念头麽?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呢!且听仔细:我们都是曹老爷家里的佃户,像你这样的蟊贼,也想去偷他老人家的东西,算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去找死!”

  叶不君故意问道:“这是甚麽道理?他家的东西就没人敢去偷吗?”

  那人又把鼻孔哼一声道:“你只叁只手、一颗脑袋,差得远!要偷他老人家的东西,非有叁颗头、六条臂膊;没有长叁头六臂的,休要去送死。”

  叶不君笑道:“曹德芳不是已有六十七八岁了?快要死的人,还能拿得住贼麽?”

  那人把脸一扬,做出不愿意答白的神气。另一个指着叶不君的脸道:“莫说你这一个拳头般大的小贼,不在他老人家眼里。那年他老人家才搬到这里来住家的时候,因台来了几十鞘银两,轰动了山寨中一班大盗,四五十人明火执仗的来劫。他老人家只拈一根铁旱烟管,全不费事的,将大盗皆打倒在地,没一个能逃跑的!且待天明,把远近多少大乡绅都请了来,他老人家仍拿旱烟管,在那些大盗腿弯里,一个敲一下,就像是服了解毒药似的,一个个清醒转来。他老人家拿出几百两银子来。当着众绅士,对那些大盗说道:你们见我有这些银两,就想来抢劫;你们可知我这些银两,是甚麽东西兑得来的?你们以为我是做官,来得容易吗?我是个镖行出身,这些银两,是数十年血汗和性命换得来的!岂能给你们一夜工夫劫去!姑念你们几十里跑到我这里来,有一半也是逼於无奈!每人送给十两银子。你们若肯悔改,从此不做这没本钱的买卖,有了这十两银子,也被做个小生意!不愿悔改,也只由得你们自己,我也不管!不过下次不要再撞在我手里,那时就莫怪我的旱烟管,人不留情了!那些大盗都爬在地下,向他老人家叩头,每人领上十两银子去了。自後连扒手也不敢到这方来,何况你这样小小的贼!”

  旁边的人忽指向门外道:“保正老爷来了!还带了好几位绅士呢!”

  叶不君转脸去瞧,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胡子,长条身体,穿一件白夏布长衫,手中拿一根二尺多长的竹节旱烟管,用杖撑箸,走了进来,面上很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进门看了看,即叹气走上大厅。

  後面跟进来十七八个人,也有穿长衫的,也有穿短衣的,年龄鄱在叁十以上。

  进门都望望叶不君,也有嘻笑的,也有面带怒容的,也有装做看不上眼的,也有现出揶揄的裨色的。

  那四个去告知保正的农人,走在最後。大家都到了厅上,分两边坐下来。

  叶不君早转身躯,朝上立瞅。

  先进门的胡子,坐在当中一把椅上,翘腿摸箸胡须,一手拿旱烟管指叶不君,先叹一声气,才说道:“我看你小小的年纪,为甚麽不务正业,整日偷东摸西的。你可知我是谁,这是甚麽所在?拿住贼,照例是甚麽办法吗?”

  叶不君笑道:“我知道的!像拿住了你老婆、你媳妇的野男人,将侵猪笼……”

  这一句话才说出口,厅上坐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原来叶不君随口说这麽一句,是没有丝毫根据的。

  谁知正说中那保正的陰事,他媳妇就是偷了本地一个秀才,旁人代为不平,替保正的儿子出气,在他媳妇房中,把那秀才捉住。按当地风俗习惯,拿住了野男人,除痛打一顿之外,还要将偷情二人塞进猪笼,浸入江河。

  旁人忍不住笑,保正直气得浑身发抖,起身骂道:“这还了得!你这贼骨头,竟敢侮辱乡绅!我若不把你淹死,也不做这保正了。”

  叶不君哈哈笑道:“你不做保正,就做忘八也够了!”

  两旁排坐的众人,见他这种嘻笑怒骂,齐声喝道:“小毛贼,真想死吗?你是外来的贼,不知我们这里的规矩,老实说给你听罢,我们这里拿住了贼,只要问明口供,有正经乡绅来保便罢,若没有正绅来保,立时绑上一块大石,往河里一掼,第二天才捞尸安理,你这东西,死在临头,还敢这麽胡说乱道!”

  叶不君仍笑问道:“你们这里,曾淹死过几个贼?在甚麽河里淹的?”

  最近的一位穿长衣乡绅答道:“每年得淹死几个,也没人计数。这对面就有一条河,你的一双贼眼不曾看见麽?”

  叶不君道:“既是每年得淹死几个,怎麽你们这些贼骨头,都还活在这里,不曾送到对面河里去淹死?”

  这几句话,更把满厅的人都气得跳起来。那保正举箸旱烟管,跑过来要打。

  叶不君将脑袋略偏,即大吼一声。屋檐上的瓦,哗喇喇的落下来,连墙壁都摇动起来。

  只吓得厅上的人,慌了手脚。怕房子坍塌下来,竞相往门外跑。

  叶不君大笑道:“尔等原都是些没胆量的贼骨头!这地方有了你们这些东西,岂不辱没了罗老英雄!” 玉霖碧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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