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笑天道：“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谁更能沉得住气，等对手先沉不住气，等对手犯错。”
他顿了顿，又道：“所谓‘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就是这个道理。”
林语彤道：“这岂非就是你刚才说过的忍耐？”
云笑天道：“不错。”
林语彤道：“但这却并不属于武功的范畴。”
云笑天道：“谁说不是？”
林语彤怔怔地道：“它难道是？”
云笑天道：“稳，本就是武学之中最难练成的部分，任何人若能将武功练到一个‘稳’字，都足可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
林语彤道：“像牧刀老人和岳霖枫这样的绝顶高手，武功当然早已深得这个‘稳’字。”
云笑天道：“嗯。”
林语彤道：“可是这其间还有差别，若论出手之快，牧刀老人当然不及岳霖枫，但若论出手之稳，牧刀老人只怕还在岳霖枫之上。”
云笑天道：“他享誉江湖已逾一甲子，绝非侥幸。”
林语彤咬了咬嘴唇，道：“所以依你之见，这一战，岳霖枫会败给牧刀老人？”
云笑天道：“未必。”
他们忽然就中止了谈话，因为这时他们已走进了树林，透过稀疏的树林，远远就能看见两道静立的人影。
岳霖枫和牧刀老人。
云笑天和林语彤忽然就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寒冷，越靠近那两道人影，就感觉到这股寒冷之气越来越浓。
云笑天和林语彤在一株粗壮的梧桐树旁停了下来，远远望着岳霖枫和牧刀老人。
两道人影兀自凝立不动，就像是两尊石像一般，浓密的梧桐树叶低垂在他们的四周，就像是一把巨伞，为他们遮蔽了烈日。
林语彤忍不住悄悄地道：“你猜得没错，他们果然还没有交上手。”
云笑天摇摇头道：“他们看上去虽然站着不动，却已在全力相搏。”
林语彤怔了怔，道：“可是我为何却看不出他们在交手？”
云笑天道：“你再仔细看。”
林语彤盯着岳霖枫和牧刀老人，在他们的身上来来回回仔细地瞧了几遍，却还是摇摇头，道：“我实在看不出来。”
云笑天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些树叶？离他们近的那些树叶，与其它地方的树叶有什么不同？”
林语彤瞧了瞧他们身旁的梧桐树叶，又看了看别处的树叶，只觉得这两处的树叶果然不太一样。
别的地方，树叶的尖头是微微垂下的，就像是一张张低垂下来的手掌。
可是夹在岳霖枫和牧刀老人中间的那些树叶却不是这样，竟是向上扬了起来，就像是僧人打坐时平放在双膝上的手，手心向上，微微弯曲，凝在了空中。
她忽然眼睛亮了，道：“那些梧桐树的叶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浮在了空中？”
云笑天道：“嗯。”
林语彤道：“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让它们浮在了空中？”
云笑天道：“不是一股力量，而是两股力量，两股正在全力交战力量。”
林语彤眨眨眼，道：“这两股力量就是来自岳霖枫和牧刀老人的身上？”
云笑天点点头，道：“不错。”又接着道：“一股是牧刀老人的刀气，另一股则是岳霖枫身上的剑气。”
林语彤道：“可是我为何看不出这两股力量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云笑天道：“那只因为现在这两股力量相互制约，达到了一种平衡的状态，若等到其中一股力量盖过了另一股力量，你也许就会发现它们的可怕。”
林语彤道：“到了那时，那些树叶是不是就会被摧折殆尽？”
云笑天点点头，道：“也许。”
他突然又似喃喃道：“但若真是这样，只怕被摧折的就不仅仅是这些树叶了。”
林语彤又盯着那些树叶看了半晌，忽然又道：“为何我总觉得岳霖枫身边的树叶与牧刀老人身边的树叶也不太一样？”
云笑天道：“哦？”
林语彤道：“你有没有发现，牧刀老人身旁的那些树叶一个个看起来似乎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离他越近的地方，就越明显，但岳霖枫身旁的那些树叶却没有出现这样的变化？”
云笑天道：“那只因为牧刀老人身上的那股刀气不同于一般的刀气。
林语彤道：“有什么不同？”
云笑天道：“牧刀老人身上那股刀气透着一种死亡之气，无论是人，还是树叶，在这股刀气之下都能感觉到它的威胁，那些树叶现在只怕已如残秋之叶，只要一阵风就能将它们从枝头吹落。”
林语彤目中不禁浮现一抹惊惧之色，道：“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云笑天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的眼睛已盯在一只翩翩飞舞的白***上，目中透着同情和悲哀之色。
那只白***，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慢慢地向牧刀老人飞了过去。
就在离牧刀老人还有三丈开外的地方，那只白蝴蝶忽然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在一瞬间被弹了出去，化作了一团白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林语彤脸色这才变了，怔了半晌，长长吸了口气，却说不出话来。
云笑天目中的悲哀之色还未散去，忽然道：“你看见了么？”
林语彤呆呆地瞧着那白蝴蝶消散的地方，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忽然道：“你想岳霖枫会不会败给他？”她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丝担忧之意。
云笑天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有没有看到牧刀老人有出手的意思？”
林语彤摇了摇头，道：“没有。”
过了一会儿，她眼中忽然发出了兴奋的光，道：“我明白了。”
云笑天道：“明白了什么？”
林语彤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云笑天沉默。
林语彤道：“牧刀老人之所以还没有出手，是因为他还没有把握，因为他还看不出岳霖枫武功的真正深浅。”
云笑天道：“嗯。”
林语彤道：“连牧刀老人都无法看得出岳霖枫的深浅，这是不是就能说明岳霖枫的武功已不在牧刀老人之下？”
云笑天道：“我说过，决定胜负的关键，并不只有武功。”
他目光又移回到了岳霖枫与牧刀老人身上，只见他们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忽然喃喃道：“看来他们这场意境之战已到了将要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风云之剑动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