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全班打手心事情发生后,国学老先生每次走进日语班,学生们的眼睛,都都盯在那把色呈紫红,手感光滑的戒尺上。
这一天,老先生又是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拿着从不离手的戒尺,走进了日语班。
老先生刚一走进教室,原本安静的教室里,便响起了朗朗的背书声。
“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
这是昨天留下的作业,今天每个学生都必须背给先生听,背不出来的,老规矩,一律戒尺侍候。
老先生听到这朗朗读书声,不由将右手的戒尺在左手心上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满意地点一点头,逐个看过每一个同学,并且意味深长地一笑。
学生们却只顾闭着眼背书。
老先生放下手中的戒尺和书,慢慢朝椅子上坐下去。
学生背书的声音更加响亮。
“啊呀!我的屁股,我的老腰!”老先生却在学生们越发响亮的背书声中,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老先生屁股下面的椅子承受不起先生的重压,散架了。
学生们似乎完全沉浸到背书中去了,并没有发现先生的身体忽然不见了,也没有听到先生的那一声惨叫。
老先生挣扎了几次,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只得嘶声硕大喊,可是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也响不过十个学生扯着嗓子的读书声。
无奈之下,老先生用戒尺拚命的敲打起桌子,这沉闷的敲打声,还是敌不过清脆的背书声。
“你们,你们……”老先生气得浑身发抖。
直到黄家瑞从日语班的教室门口走过,被教室里响彻整个校园的读书声所震惊,转头看教室里时,才发现跌坐在几块木头片片上的老先生。
黄家瑞不用问就知道,椅子散了,先生跌了。
黄家瑞急忙走进教室,轻轻地将老先生扶起。
好好的椅子,怎么就经不住并不胖的老先生一坐呢?
“啊呀,啊呀,我的腰折了。”老先生痛得呲牙咧嘴。
老先生立即被送到了陶家医馆。
所有的桌椅,都是做曲辕犁的那个木匠做的,绝对结实。林家泰知道,一定是日语班的学生,对上次老先生打手心的事纠结在心,偷偷拆松了椅子。
林家泰让黄家瑞去处理这件事。
日语班的学生,起初谁都说自己在背书,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跌倒的,更不承认椅子是他们弄松的。
实在没有办法的黄家瑞,最后采用了哄骗的方法。
黄家瑞单独找每一个学生谈话,对每个同学都说:“其他同学都说,拆松椅子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也是你动手拆的椅子。这一次,不是打手心就能了事的,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上学了。”
毕竟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而且那个时候的孩子,更加单纯,经不住恐吓,立即便说了:“不是我,是王瑞川,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也是他拆的椅子。王瑞川也只是想把先生跌个屁股疼,扫扫他的威风,没想把先生伤成这样。”
九个学生都这样说了,主谋是王瑞川毫无疑问了。
王瑞川知道懒不过去,便也承认了:“是我。我让我爹赔椅子,还有先生的诊金都由我爹出。”
黄家瑞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林家泰。
林家泰说:“不是跟你说过,你觉得管得了的事,就不用告诉我吗?这事,你觉得自己能管吗?”
黄家瑞问:“我要是不让王瑞川来读书,你舍得吗?”
“舍不得。”林家泰说。
林家泰还真舍不得,这七十个孩子,都是他亲自选出来的。王瑞川这孩子,脑子很聪明,品行也不错。
“我知道了,我能管得了。”黄家瑞说完走了。
黄家瑞的处理方法和后世一样,叫家长。
王宝元被叫到学校来了。
黄家瑞将王瑞川拆椅子,跌伤先生的事告诉了他,最后加一句:“这是言学,是和六学二馆并列的言学,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你那宝贝儿子,你还是领回去,另请高明吧。”
“啊呀,养不教,父之过。都是我不好,该打的是我,该罚的也是我,只是千万不要叫我把孩子领回家去。”王宝元又是打恭,又是作揖。
这王宝元,虽然是长安首富,可按照古代士农工商的排名法,不管他多有钱,这政治地位总是排在最后。所以,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儿子王家瑞考取功名,提升自己家的地位,眼见儿子进了和六学二馆并列的言学,怎么也不能让人给退回去呢?
黄家瑞叹了口气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这七学二馆是有自己的规矩的,捉弄先生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轻揭过呢?”
黄家瑞到也没有夸大其辞,古代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捉弄老师,往大里说,真算得上是大逆不道。
“我知道,我知道。怎么打怎么罚都行,只要让孩子留下就行。”王宝元说着往黄家瑞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黄家瑞看也不看银票,直接塞回王宝元的手里,说:“我帮你想到了一个主意,你把银票给林家泰,当然,要给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只是林家泰也是个有钱人,你给他钱,少了可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王宝元说。儿子能留下,王宝元已经很高兴了,钱不钱的,也就不在意了。
黄家瑞带着王宝元先去了陶家医馆。
王宝元给先生赔礼道歉,并送上一张面额很大的银票,然后又付了先生的诊金。
第二天,黄家瑞给王宝元弄了个捐赠仪式。
捐赠仪式设在日语班的教室里,七十个学生和全体老师都参加。
黄家瑞模仿当年林家泰捐赠土豆的仪式,把捐赠仪式搞得非常隆重。除了红红绿绿的彩纸贴满教室外,还有一个大红的横幅:“长安巨商王宝元捐赠仪式”
黄家瑞绝口不提王瑞川捉弄先生一事,及力夸奖王宝元捐赠一事。
王宝元原本只捐一张大额银票的,给黄家瑞再三夸奖之下,捐出了两张大面额银票,林家泰按过银票,偷偷看了一眼,心中也是吃惊王宝元出手大方。
在林家泰的带领之下,全体师生对王宝元报以热烈的掌声。
王宝元觉得这个钱出得还是值得的。
令林家泰和黄家瑞没有想到的是,王宝元的捐赠,带来了连锁反映,首先是日语班的家长,然后又有其他班级的家长,也都到学校捐赠,一连好些日子,学校都有捐赠仪式。
林家泰心想,朝廷的学校,凭啥要我一个人出钱办?你们都是有钱人,既然捐了,我就笑纳了。
这次处理日本班椅子事件,黄家瑞显现了他管理学校的才能。
正当林家泰放心把学校的一切交给黄家瑞的时候,黄老爹不答应了。
他向黄家瑞提出了最后通牒:立即回家读书,准备考功名,否则打断你的腿。
林家泰问黄老爹:“爹呀,你让家瑞考功名,不就是为个官职吗?我保证一年之后,我现在的官职就是家瑞的。”
黄老爹说:“你的官职给了家瑞,你不就没有了吗?”
“我怎么会没有了呢?我会升上去呀。”林家泰说。
黄老爹说:“你的官职,你说给家瑞,就能给家瑞吗?”
林家泰说:“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就是。”
林家泰心里是笃定的,因为离玄武门之变就一年时间了,到时候,李世民做了皇帝,凭自己和他的关系,再有杜如晦等人帮忙,自己的这个职位给黄家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大唐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