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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胆怯

妾闻春 东风著意 5210 2021-04-06 07:40

  一个好字出口,姚七娘立刻便后悔了。

  怎么一下子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不过再抬眼看着他清润的眉眼,姚七娘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她仅仅便是说了那么一个轻飘飘的回答,他却欣喜的将她纳入怀里头,平日那般沉敛的男人,此刻却这么分明的将喜悦挂上眉梢眼角。

  当真这般开怀?她很想开口去问,但是又忽然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得好。

  这般身份地位的人,若是她开口询问这样的问题,他定然会认为自己不够信任他吧。

  夜渐渐深了,姚七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今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都令她觉得疲惫,只是他如今在他身边,竟是令她从未有过的安稳。

  他说得那些话,若是真的一一做到,不曾违背,她便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吗?

  姚七娘还没有想好答案,睡意却逐渐漫上眼。

  第二日醒来,身边的人不知何时离开,姚七娘睡意朦胧的爬起身来想着昨晚胸前那一片白浊黏腻,便唤春杏打了水来沐浴。柳十一此时应当是去上朝了,若是娶妻续弦他便可休沐,而昨日不过是纳妾,柳十一自然没有不去上朝权利。

  姚七娘虽是唤得春杏去打水,到后头却是红蕉令着几个婢子把水打来,春杏则在屏风后头伺候着,几个婢子倒完水便撤了出去,红蕉还站在屏风外头。

  不过既是红蕉已经前来,她也自是省了唤她来到功夫。

  姚七娘泡在浴桶中,一边用手擦拭身子,一边出声询问道:“你可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姚七娘想知道昨日柳十一是如何发现的,按理说若是等花轿到这处时柳十一才发现,必定赶不及救下她。而被发现之后,那姑娘同阿书又如何了?她虽是知道柳十一不会为难她们,但还是询问一番心中安稳些。

  红蕉却是轻叹一声,缓缓道:“女郎昨日真是气煞郎君了。”

  “有多气?”姚七娘隔着屏风对春杏开口,水雾缓缓蒸腾而上,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那瞧人时的眸子好似能将人冻住一般。”红蕉答。

  姚七娘嗤笑出声。

  “昨日女郎在柳家便同人调包了,是么?”红蕉又道。

  姚七娘翻了个身,靠在浴桶之上慵懒出声:“你既是清楚,又何必问我?”

  “昨日女郎与那姑子掉包,我未曾察觉。郎君来接轿时,那姑子在轿中,郎君瞧不见她,自也是察觉不了。只是后来,那春杏姑娘说是小解,一刻钟都未曾回来,我便将此事同郎君告知……”

  “你家郎君便发现我不在了?”姚七娘开口道。

  红蕉轻应一声,随后道:“郎君甚至不用去查看轿中人是谁,便知道女郎跑了。不过,此事闹大,对女郎没有半分好处,郎君吩咐我不要将此事声张,仍将那花轿抬到柳家,只是到了柳家,让我私底下将那姑娘给放了。”

  “那……阿书?”既然白芷无事,那阿书呢?

  “女郎不必担心,郎君宅心仁厚,自然也不会追究此事。昨日那姚书驾着马车离开乌衣巷,郎君便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故而没有派人追赶。”红蕉答道。

  姚七娘舒了一口气既是阿书和白芷都没事,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果然没有看错柳十一。

  “那后来他又是如何找到我的?”姚七娘又问。

  “女郎……你当真没有半分在意我们郎君。”红蕉有些哀怨出声。

  姚七娘默了默,好一会才出声道:“你当我不在意便好。”

  “郎君的心思我不清楚,不过郎君能找你女郎,想来也是使了些手段。昨日女郎出逃一事,本应该震惊建康,但昨日郎君压下此事,只和蓝田二人去追女郎,甚至连柳家都未曾知会一声……女郎,郎君是在为你留退路。我先前虽是清楚,女郎未对郎君动情,故而想着逃离也是应当,可是郎君为了女郎做这诸多事情,女郎便是石头做的心肠……也应当为他软了半分了。”红蕉道,语中颇有问责的意味。

  “你是为他来做说客的?”姚七娘虽是心中愧疚,但春杏这番话,与在丹阳时态度转变了太多,令得她下意识开口道。

  红蕉摇了摇头道:“我在郎君身边六年,旁人都说郎君对荷衣夫人千娇百宠……虽荷衣夫人自是不会做出这般出逃之事,但我觉得,郎君用在女郎身上的心思,比荷衣夫人更加的……”

  姚七娘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红蕉并不似个会说谎的人,她既然这般说,心中自有她的一番计较。来到建康城之后,便有诸多人拿她同荷衣夫人相比较,她知道自己与荷衣夫人的不同,但对柳十一而言呢?她是不同的吗?

  她告诉自己不能在意,却不想,越是希望自己不要在意,便愈加在意。她骄横任性恣意刁蛮,除了希望他早早地厌弃了自己之外,还在无声中强调自己与荷衣夫人的不同,希望他不要因为那么一点点相似,而将他原本给另外一个人的宠爱,移嫁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她从没有想过,对于柳十一这样的人来说,若要寻一个替身何其简单,哪里轮得到她姚七娘?

  所以……一直以来是自己误解了他吗?

  “我不会让再让旁人欺辱你,你也不必寄人篱下,日后也不会有什么主母在你头上,你是我的妾,我唯一的妾。”想到她昨晚的许诺,姚七娘的唇角缓缓爬上笑容来。

  既然他不曾将她当做替代,那么信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吧?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生命里头忽然出现这样一个人,将她捧在手心百般娇宠,她觉得错愕、甚至不敢相信,会惶恐,靠近之后又害怕会失去。她不敢将心交出来,是在害怕对这个男人动心,若是哪一日他厌倦自己,那时她便万劫不复。

  她不敢去喜欢他。

  原来只是她不敢去喜欢她。

  姚七娘不由得嘲讽一笑,枉你姚七娘自认胆大妄为,却连去喜欢谁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了。”姚七娘朝屏风外头的红蕉回道,随后缓缓直起身子来,水珠从她的身上缓缓低落,纤细的身子映在屏风上头,好似正贴合那屏风上头的诗情画意。

  姚七娘从春杏手里头接过布巾,擦拭了身子从屏风后头出来,直直的走向站在几尺外的红蕉。

  “我知道了,红蕉。”她抬眸朝她道。

  红蕉不明白她这声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也跟着微微勾了唇。她在郎君身边六年,若说荷衣夫人被郎君捧在手心里头呵护,那么眼前这个姑子,怕是已经被郎君装在心上,融入骨血里头,剔不开放不下……是郎君命中的劫数。

  此时门外忽然有婢子通报,红蕉回过身开了门,那婢子便禀报道:“宁家郎君求见,府中下人虽已同他说过郎君去早朝了,不过那宁家郎君说,若是郎君不在,找姚小姑也是可以的。”

  宁家郎君?姚七娘想都不必想,便是文昭小郎了。理了理衣襟,便同那婢子道:“领我去见他吧。”

  那日文昭小郎说他改日上门登门谢罪,却不想这第二日便来了。

  春杏跟在姚七娘身后,那婢女领着姚七娘到了前院,宁文昭此刻正站在大堂里头,听到脚步声传来便回过身来。

  “女郎。”他含笑道。

  “文昭小郎。”姚七娘一礼,礼貌出声道。

  宁文昭今日穿了一身浅灰色的直缀,整个人瞧上去清俊脱俗,温和有礼,与昨日姚七娘所见执剑浴血带着一身杀气的少年郎全然不同。说起,昨日也是他在那些刺客剑下护她安然无恙。

  “昨日多谢文昭小郎相护。”姚七娘出言道谢。

  宁文昭却是面色难堪了一些,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不仅未曾帮上女郎,甚至还连累了女郎……那些人为取我性命而来,却害的女郎与我一起沾染鲜血……”

  想起昨日那般画面,姚七娘也是心有余悸,只是见宁文昭这般内疚,心中不忍,便宽慰道:“你不必自责,也不是你希望惹来那些刺客的。”

  宁文昭却是苦笑一声道:“若是不遭遇这桩事情,女郎现在如今已经在离开建康的船上了。”

  宁文昭这般说话,红蕉听得便不忿了,她瞥了一眼宁文昭,堪堪出声道:“我虽知宁家同柳家有些不对付,但我郎君宽宏大量不同小郎计较,对小郎以礼相待,小郎却还想着插手我郎君的内宅事……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

  “你家郎君的内宅事?”宁文昭淡淡出声,虽是被这般嘲讽脸上也没有出现半分愠恼,只是从容回道:“女郎于我有恩,我不过助她离开你家郎君,怎么便成了插手你家郎君的内宅事?更何况,为妾一事并非她自愿,你家郎君这般,与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你!”宁文昭字字珠玑,咽得红蕉回不出一个字来。

  姚七娘知道这宁小郎是个心善的,却不想他竟会这般说柳十一,虽说她同柳十一之间的事情说来有些复杂,不过作为宁小郎旁观者,看上去却也的确是这么一桩子事情。

  故而,姚七娘舒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文昭小郎,事已至此说旁的也无用,我感谢文昭小郎的恩情,但此事便到此为止,我同夫主之间许多事情说来复杂……但文昭小郎日后不必再这般助我了。”

  说到底,出逃原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为了自己的私心,私自将文昭小郎牵扯进此事,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妾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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