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是陆路水路的中转站,故而离码头不是太远。
姚七娘和春杏带着包裹悄悄地出了驿站,此刻已是清晨,天刚破晓,路旁已有不少摊贩开始出摊。姚七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自然,随后走到一个卖木梳的小摊前,专做挑梳子一样拿起一个木梳打量着。
“女郎喜欢什么纹样的梳子?”那摆摊的大娘出声询问道。
“简洁些便好。”姚七娘随意应着又转而道,“大娘,你知道码头在什么方向么?”
那大娘为姚七娘调出了几款简单纹样的梳子摆在了姚七娘前头,听姚七娘询问,便也善意回答道:“便是前头巷子往左拐,出了巷子再过道桥,便是了。”
“多谢大娘了。”姚七娘含笑,随后拿过一个梳子,询问道,“这梳子多少钱?”
“三个铜板。”大娘回道。
姚七娘掏出三个铜板给大娘,随后将梳子收到了袖袋里头。春杏见姚七娘这般淡然,心中不免担忧,怯生生开口道:“女郎,我们这般脚程,若让郎君追上该如何是好?”
姚七娘拍了拍春杏的肩膀,安抚道:“他不知道我们要逃往江夏,便是寻我们,估计也是往临川的放下去寻,如今问道了码头的方位,之后便没有什么问题。”
春杏见姚七娘这般笃定,心中担忧也少了几分,点了点头,便跟在姚七娘身后。
姚七娘和春杏很快的到了码头,只是如今清晨时分,码头上并无什么人来往,只有一条船安静的卧在岸旁。姚七娘倒是忘记了,这客船若是没什么人搭乘,一时半会便是不会开的,不过既是已经来了,等些时候也无妨,反正柳十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来。
他大概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和春杏去江夏吧。
姚七娘和春杏上了船,便见船家正坐在船头垂钓,便出声唤了声‘船家’。
那船家见二人前来,便摘了斗笠,问道:“两位女郎可是要去哪啊?”
你船家年近花甲,胡子花白,看上去慈眉善目,姚七娘瞥了他一眼,便回道:“我二人欲往江夏,不知船家是否过得江夏?”
“过得过得。”那船家连连点头。
“那这路费?”姚七娘微微弯了唇角,笑得很是狡黠。
船家捋了捋胡子,见姚七娘看起来不是个蠢笨之人,也老实开价道:“三钱银子。”
三钱?姚七娘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银两,便开口道:“我们二人并不富裕,不如船家再便宜些,两钱银子再加六十个铜板如何?”
船家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眯眼去瞧眼前两个女郎,也不多为难,只道:“两钱七十五个铜板如何?毕竟江夏和着豫章中间的路途并不短啊。”
姚七娘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计较,便唤春杏付了银子,坐到了船舱里头。
过了半个时辰,又来了几人,船家见人差不多凑齐了,便开了船。见开了船,姚七娘自然也安心,没想到这般简单便逃开了。此次她成功逃走,和柳十一对她并无防备一事有关,虽是这般阴狠了一些,不够若是她等柳十一对她有防备之时再动身——那便是插翅难逃。
正欲和春杏说话,忽的便听外头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姚七娘听见这阵势,立刻出了车厢,船上的船客站在甲板上,指着那水里头。
“既是有人落水,你们怎么不下去救人?”姚七娘见那些个船客站在甲板上,好似看戏一般,立即出声道。
听了姚七娘的话,那几个乘客面面相觑,随后异口同声的出声道:“我不会水……”
“我也不会……”
“我也是……”
怎么个个都不会水?姚七娘一阵头疼,忙忙到了甲板之上,定睛一看见那水中的人,逐渐往水里头沉下去,身上还有殷红不断渗出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船家还要掌船,自是不方便救人,姚七娘无法,想着自己恰好会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将钱袋塞给春杏,自己跳到了水里头。此时已是初夏,水里头自是算不上冷,姚七娘飞快的游到了那人身边,还好如今刚开了船,离岸边不远,姚七娘见那人落水处离岸近些,便拽着他往岸边游去。
方才水中情况紧急,姚七娘根本没看自己救得是个什么人,拽着这人上了岸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姚七娘倒是没有想到这是个熟人。
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此刻却紧紧的闭着眼,没有动静。
文昭?
姚七娘伸手去探他的呼吸,虽是呼吸微弱,但到底还有,姚七娘松了口气,视线往下时却见少年人腿上插了支短箭,此刻正不断的渗出血来,血和水浸在一处,看上去很是恐怖。
这可如何是好?
姚七娘不会医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便轻轻拍了拍少年人的脸,唤道:“文昭小郎?”
少年人似是听到姚七娘的呼唤,身子剧烈一颤,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是你?”忽然苏醒的文昭见了来人,唇角竟是泛起了笑意。他方才原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个姑娘救了他。
姚七娘倒是不明白这般场合之下这文昭是如何笑道出来的,便扶了他肩膀,边为他顺气便询问道:“小郎,你这样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遭了仇家追杀?一时无法才跳到河里头?”
文昭无奈一笑道:“大概便是如此。”
姚七娘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猜测便中了,不禁恶寒,这世家恩怨真是可怕。不过眼下倒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人受了伤,还是得尽早看大夫,故而,姚七娘便出声道:“你眼下这般情况,尽早看大夫吧。”
文昭点了点头,道:“我的人很快便会来,劳姑娘陪我等一会。”
等?姚七娘自是不能等,船已经开了,若是柳十一追来,她怕是逃不掉了。想到这一点,姚七娘立即出声道:“不瞒小郎,我有要务在身,不能久留……”
虽是文昭受了这般伤,她将他一人留来这里有些不道义……可是,船已经开了,她若是再不跟上,那便……
“无妨。”文昭看向姚七娘身后的方向道,“女郎若有要务便走吧,我的人已经来了。”
姚七娘见不远处一众侍卫打扮的人前来,这才松了口气,忙忙起身道:“那我这便走了,多谢小郎。”
文昭微微一笑道:“是我该谢女郎救了我这条命才是,不知女郎叫什么名字……”
只是文昭的话还没有说话,姚七娘却已经跑开,背着他摆手道:“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文昭莞尔。
姚七娘赶到码头,那船家还是个有良心的,见她下去救人,便将船开了回来,姚七娘舒了一口气,刚踏上船阶,便见春杏穿过人群,朝她喊道,“不好了,女郎……”
什么不好了?姚七娘心中疑惑,便见着春杏惊恐的睁大了眼颤抖着指着她身后的方向。
便是没回头,姚七娘也能好似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七娘。”
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唤了她的名字。
完了完了完了——姚七娘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姚七娘不敢回头,她感觉自己便是不用回头都能猜测到柳十一脸上是个什么神情,方才泡在水里头,她一身湿衣裳黏在身上,柳十一见了,更是恼怒。
他解下外头披在姚七娘外头,他的手指划过姚七娘肩头的肌肤,令姚七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不会吧,这么快便追来了?
“七娘想在是个什么想法?”柳十一低笑一声,尾音冷冽却令得姚七娘身子一颤。
“夫主,我……”姚七娘想出言辩解,柳十一却已经伸手将她纳入怀中,随后将她的脸掰过来,直直的对着自己。
他此刻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不笑,也不似愠恼,只是那双眼紧紧的盯着姚七娘,令得姚七娘无由的开始惶恐。她自认识他起,他从未生过气,便是现在,他似乎也没有半分愠恼的样子,只是姚七娘却无端的有了几分恐惧。
他并非不生气,只是他即便是生气,也并非全然表现在面上……
“拿下。”柳十一一声令下,两个侍卫便上前将春杏押住。
“夫主,这件事情和春杏没有关系!全是我一人所为,春杏拗不过我所以只得跟来的……”姚七娘立刻抓着柳十一的衣襟为春杏求情。
柳十一冷笑一声:“你对这婢女倒是上心。”
“带走。”柳十一又下令,春杏便被侍卫拿了下去。姚七娘揪着柳十一的衣襟顿时红了眼眶,“夫主,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为难春杏……”
“你以为我会为难她?”柳十一颔首看她,语气又冷了几分。
姚七娘见着这般神情,微微动了动唇,没敢再说什么。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快找过来?姚七娘仍是不敢置信。
但之后柳十一很快便为她解答了。
被柳十一带回了驿站,红蕉为她备了浴汤。姚七娘站在浴桶前,却没有解下衣裳,因为柳十一就坐在浴桶前头屏风前的那张椅子上。
“怎么不脱?”柳十一看着呆呆站在原地的姚七娘道。
“你……”姚七娘看向他,迟疑了一会,才转而道:“夫主你在这里,我不便……”她想了想,如今这般情况,还是不要撕破脸皮。
却不想柳十一的嗤笑声传来。
“你全身上下,哪一处是我没有见过的?”他这话说得讥讽,姚七娘心中羞愤,出言喝止道:“柳十一,你别太过分!”
“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柳十一蹙眉,随后忽的欺身上前,将姚七娘压在浴桶边上。
“你……”姚七娘挣扎想推开他。
嘶——布料的撕扯声响起,姚七娘的外裳就这样被柳十一扯了开。 妾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