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殉国
罗刹已经要大军南下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阿舟和左鸣贺明白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定会引起恐慌。所以京城还是一片国泰民安的景象,百姓们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
带着面具的白衣公子在酒楼的雅间俯视着眼前的一切,看来他们还不知道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公子,罗刹那边的兵力也大多数调过来了,王上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四十万。就算现在大梁拿四十万兵力出来,也必败无疑!”黑衣人站在身后禀报道。
“嗯,大梁气数已尽。除去边关要塞的兵马,他们可支配调动也不过四十万,况且还少了萧定这员大将。李玮那边已经联系不上了,我们也无需继续合作,让王上速战速决,我在京城恭迎王上。”白衣公子点点头,淡淡道。
,黑衣人应声后离开,这时一名围着面纱的女子走近道:“要不要我们先散步消息引起骚乱,让他们自乱阵脚。”
白衣公子摆摆手道:“不必了,我很期待看着这些安宁惯了的百姓到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有皇宫那边,我也想知道她能沉住气几时,是选择弃江山保命,还是和大梁共生死。”
那名女子听到“她”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愤恨,却咬着牙什么都没说默默退下了。将要入夏的天气雨水越发丰沛,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天色骤变下起倾盆大雨。白衣公子看着外面的雨幕若有所思,又派了几个人盯紧皇宫这才安心开始品茶。
调兵诏书下去了几天后阿舟还是觉得不安,毕竟前些时有很长的时间罗刹都蛰伏在平凉和岷州没有动作,似是在准备什么。而大量这边第一次的调兵诏书被拦截下来,又平白给了敌方十多天的时间,不知道这次诏书下去后一切还来不来得及。
入夜阿舟还是觉得不安,便带了杨青就去李玮被软禁的宫殿。宫殿里面黑漆漆的,禁卫军知道里面关的是犯人,除了生活必须的东西其他一概不提供。阿舟让手下点了蜡烛,这才看到李玮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他小小的身影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阿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李玮才回过神叫了声:“姑姑。”
阿舟有些奇怪,他们之间算是彻底撕破脸了,这李玮被她夺走了一切竟然还坚持叫她一声“姑姑”。
“你与罗刹有合作,那你应该了解他们的军事力量和部署。若是你肯说出来化解大梁这次的危机,姑姑会放你和你母妃出宫让你们重新开始。”阿舟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
李玮的双眸却依然平静,似乎对阿舟提出的条件并不感兴趣。他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罗刹几年前来了一名军师,他非常聪明而且了解大梁,是他联系我提出合作的。我只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并且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人就在京城,他聪慧无比又痛恨大梁,现在已经筹备完毕开始行动,一切都晚了。”
阿舟听后一惊,她追问道:“那人是谁?”
“不知道,别人都叫他公子羽,我只和他有过书信来往。”李玮摇摇头,淡淡道。阿舟睁大了眼睛,莫非是傅羽?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真的是他那太可怕了。
“你和他的书信原件还在吗?”阿舟又追问。
李玮知道阿舟的猜测,叹气道:“我每次收到他的信看完就烧掉了,只是他的字迹并不是傅羽。根据我的猜测这些日罗刹蛰伏在肃州是在调动本国的粮食和兵马,草原人骁勇善战,罗刹蛮子更是兵肥马壮。大梁已经沦为他人的囊中之物,姑姑还是早些收拾东西离开皇宫最好。”
一阵夜风吹进大殿让烛火的火苗颤动了一下,整个宫殿的晦暗转换了,显得格外凄凉孤寂。阿舟更是感到一阵凉意从脊椎上涌到四肢,那究竟是谁,难道大梁的江山真的要从她手里颠覆了吗?
李玮的神色一直很平淡,也非常配合地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甚至好意劝说她赶紧离开保命,阿舟几乎都要觉得这个孩子还在护着她了。离开大殿时手下人准备将烛火也撤了,因为怕人犯想不开用火焚大殿所以不会给他留着。
出门的那一刻阿舟看了看重归于黑暗的宫殿,唯有一双透亮平静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直到门完全合上后他整个人又重新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李玮的话让阿舟更是不安,难道真的如他所说这些日罗刹都在调集本国兵马,准备一举将整个大梁的吞下去?若真的这样那四十万兵马还不够,必须将全国所有的兵马都集结起来。可是这样重要的关口就恍若无人之地,其他边陲小国也会趁机攻打进来。
到底是按原计划还是重新集结全国兵力,阿舟根本拿不定主意。结果后面几日上朝时,前线又传来了一封又一封急报。
“报——肃州全面沦陷,我军大败溃逃,我军只剩下一半的兵力在南下退守,若是再不支援罗刹只需三天就能杀到京城!”
“报——昭勇将军身亡,我军十万人战死,剩下的十万兵马已经守不住了!”
“报——我军已经退拜到了渭南,四十万罗刹蛮兵明日就会杀到京城了!”
到最后一封急报时阿舟几乎要晕厥了,满朝文武都慌乱起来,纷纷开始高呼:“求皇上随臣等南下避难。”“求大长公主随臣等带着京城的百姓弃城避难!”“皇上快下令让百姓们逃难!”大臣们跪下痛哭流涕,他们这才意识到国家真的要亡了。
阿舟也慌了,现在就算再集结全国兵马也来不及了。如果弃城逃走确实还有再重新集结兵马拖延时间的机会,可是京城一旦弃了代表大梁倾覆,他们要蜗居一隅等待时机再杀回来。
“众爱卿,现在是危及国家存亡之际,本宫无能没有守住大梁的江山。今日将消息传出去,让百姓们快些搬离京城,爱卿也可自行离去,本宫决不追究你们的责任。”阿舟颓然道。
众大臣也开始呜呜咽咽哭起来,都劝阿舟跟着他们一起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长公主先行撤离日后再收回京城也不迟啊。”“是啊,大长公主要效仿那不肯过江东的项羽么?”
左鸣贺和周岚易也跪下劝道:“是啊,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为了一个城池枉送性命。”阿舟知道他们的好意,便勉强答应道:“那好,全部撤离。众爱卿快回去收拾细软,本宫收拾收拾一起走。”
早朝散后消息也飞一般传开,整个京城陷入了巨大的混乱,无数百姓收拾着东西拖家带口开始逃离。马路上的车辆和马匹拥挤不堪,百姓们争抢道路和小孩子的哭闹声不绝于耳。达官贵人们更是将马匹和马车抢购一空,将自己的金山银山都收拾出来。而因为时间紧迫有些小妾和孩子便生生被抛弃了,守着空荡荡的宅子呜呜咽咽。
皇宫内更是冷清,宫女和太监们争先恐后出宫门,要不是禁卫军守着他们恨不得将皇宫都搬空逃出去。阿舟望着眼前的兵荒马乱,她将杨青指使回去带萧老夫人和薛太后撤离。左鸣贺也回了左家让家人收拾细软。
阿舟丝毫没有要收拾东西的意思,她让人放了李玮和容太妃,一步一步走上了城楼。曾经繁荣热闹的街道和城池如今哭声一片,大家都慌慌张张收拾着东西逃走,灰蒙蒙的云层将所有阳光吞噬殆尽,让京城都冷了几分。
“对不起乐居,我太没用了,没有守好你打下的江山。”阿舟站在城楼的最高处,所有混乱和不幸都尽收眼底。风呼啸着扬起阿舟的发丝和衣袖,让她的身影更加单薄。
现在的慌乱还只是开始,明日罗刹大军兵临城下,只怕京城会血流成河,沦为死城。阿舟不打算走了,总之是她重生导致了命运的驶向了更加不幸的方向。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女儿殉江山。”阿舟默默念着,眼泪也从眼眶中滑落,她早就想追随萧定一起去了,只是放心不下这大好江山。如今江山也即将覆灭,她对人生再无眷念。
“不要!”
就在她要纵身一跃跳下城楼时,一声急切又尖锐的男声传过来。阿舟回过头去看,只见周岚易喘着气急吁吁跑过来。由于阿舟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周岚易在那高台下停下来仰着头伸手道:“不要跳,大长公主,请你相信臣,大梁不会就这样毁了。只要您还活着,臣带您逃去云南,在那边还可以召集人马,北疆那边还可以再征集兵卒。您想想萧将军,若是他回来发现您不在该有多伤心?快下来,求您了。”
男人扯着嗓子嘶哑地喊着,风声簌簌伴着他的声音传入耳中。阿舟低头看了一眼,周岚易眼睛微红,伸着手望着她。
“乐居不回来了,大梁也毁在了我的手里。你们可以带着李玮一起走,以他的心智和魄力定能收复河山。”阿舟叹了一声气淡淡道。若是萧定已死,她跟着去了也算不负情深。若是萧定还活着,如同言越一样被善良的女子捡去共同生活,那也再与她没了交集。这一世,她终究无法和他白头偕老。
“就是皇上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大梁需要你,皇上需要你,臣也需要大长公主!臣可以陪着您一起等萧将军,若是他回不来,不嫌弃的话臣愿意照顾您一生一世。”周岚易声嘶力竭说道,生怕一个不注意阿舟就跳下去了。
阿舟听后一愣,疑惑间周岚易一把拉住她的手往下一拽。阿舟重心不稳跌下去,却刚刚好跌入了周岚易的怀抱。男人将她箍得很紧,仿佛再也不愿意松开一般,那因失而复得的急促喘息和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