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外敌
事出突然,左鸣贺只能赶紧叫人将阿舟抱进左府的客房,又派人请了大夫来诊脉。大夫表示阿舟只是悲伤过度情绪波动太大昏厥,只要喝点安神汤接下来不受刺激即可。萧老夫人更是可怜,一夕之间听闻儿子噩耗,儿媳也昏厥了过去,她只能强打起精神照料阿舟。
左府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少大臣都在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周岚易也询问道:“左兄,你既然说陛下和萧将军有生还的机会为何又要用灵车将他们的衣冠冢运回来呢?就以失踪来论不更好吗?”
“这话只是安慰大长公主罢了,陛下和萧将军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左鸣贺垂眸回望了一眼阿舟所在的屋子,又摆手道,“将肃州知府章安仁押上来说话。”
在满屋大臣的围观下,章安仁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左鸣贺是第一个得知消息并且通知下去的,所以许多赶来的大臣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左大人饶命啊,下官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啊。”章安仁哭着磕头道,“那广平王明面上联系了楚平王出兵,实际上他联络的是罗刹蛮子,兵马加起来有三十多万。他们引诱陛下和萧将军去了云裕崖,埋伏在那儿的罗刹蛮子杀出来几乎让我们的军队全军覆没,末了他们还引爆山崖填平战场,将咱们的将士都坑杀在崖下山谷。下官发现不对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嘉峪关和玉门关的将军前来支援,可是已经迟了啊……”
说着章安仁捂袖哭了起来,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左鸣贺将手背在身后扬天长叹一声,厉声道:“接着说!”
章安仁瑟缩了一下继续道:“下官和明威将军,广威将军在云裕崖下找了大半个月,光是派人将炸碎的巨石翘起就花了十多天的时间。这马上就入夏的天气,又加上崖下有河流,尸体早就腐烂不堪了。下官翻遍了尸首,找到了前太子的零散尸身还有陛下和萧将军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具体是哪个尸首早就看不清楚了。京城派来的信使下官一个都不敢回复,只能将他们扣下来,自己派人继续找,希望能出现奇迹把陛下和萧将军找回来。那战场极其惨烈,就连完整的尸身都寻不到几个,更别说是活人了。”
周岚易听后心中一痛,看来陛下和萧将军是必死无疑了,就连李珺也是被利用完了就被顺手弄死扔那里了,更别说是其余人。其余大臣听后也是红了眼圈,新帝才登基一个多月的时间,眼看着好不容易一切走向了正轨。
左鸣贺也是咬着牙接着问道:“那广平王和那罗刹蛮子呢?”
“他们胜了这一仗后便没了动静,属下派人打听才知道广平王和罗刹王起了矛盾,又打起来了,而广平王战败,头颅都被砍了下来挂在了城墙上。罗刹王在这大半个月里集中兵马占领了广平王和楚平王的封地,现在正在集结火力准备往内陆攻打,战书也寄到了臣的手里。”章安仁说着直磕头,“左大人,是臣隐瞒消息没错。但臣一片忠心耿耿,陛下和萧将军之死真的是臣万万没料到的,求左大人网开一面饶下官一命吧!”
手下有人将那罗刹的战书呈上来,左鸣贺早就看过了,他让手下将这战书给满屋子的大臣看了一遍。大臣们看后纷纷担忧起来,大梁群龙无首,外敌已经要兵临城下。
“这就是为什么本官要宣布先皇驾崩,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击退外敌。敌军咄咄相逼,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没有新皇下令,谁都没有权利调兵遣将。”左鸣贺甩袖坐在案前说,“所以我在这里请诸位大臣做个见证。大梁皇室如今只剩下一位皇子,十三皇子尚且年幼不知事无法统领大局,所以我希望拥护大长公主做女皇,接管新朝并且击退外敌,等寻到先皇或者十三皇子成人再还政。”
这般惊世骇俗的话可是让在场的所有大臣比听到皇上战死与沙场还要震惊,左鸣贺居然要扶持一个女人做新帝?这般荒唐的言论比炸雷威力还大,除了周岚易,大臣们当即都跪下高呼:“万万不可啊!”
“左大人三思啊,怎么可以把大梁交给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出嫁了的公主啊。”“是啊,不如扶持十三皇子登基,左大人做摄政王代理朝政!”“臣等绝不同意让女人做君王!”“臣附议!”
反对之声如潮水一般涌来,周岚易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这个局面傅羽左鸣贺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他可以扶持小皇子登基做傀儡,自己做摄政王成为天下真正的主人。还有这么多大臣追随拥护,不会背上窃取李氏江山的骂名。
可是他却选择将江山交给阿舟,哪怕她只是一个女人。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异心的臣子都会被这块大肥肉诱惑。周岚易自问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选择夺取江山然后金屋藏娇。
“哼,如今大敌当前你们却还在迂腐不堪谈论女人是否能掌权,新皇若不能尽快登基,那就等着罗刹大军压境吧!”左鸣贺气氛地站起来道。
几个大臣面露难色互相看了好几眼,其中司徒斌站出来道:“臣赞成左大人的意见,罗刹国男女都可出任君主,难道我大梁还比不过一个蛮夷?先扶持大长公主登基御敌,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这时候明显能看出司徒斌再为自己的准女婿说话了,周岚易也赶紧站出来表示了赞成。几名核心大臣也动摇了,反对的声音渐微。晚一点时众臣散去,先帝的衣冠冢和身后事还要处理。
阿舟也在服下安神汤后睡了片刻便醒来,她睁眼便看见坐在案前的萧老夫人。
“娘,刚刚是我做噩梦了对吧,有乐居的消息吗?”阿舟挣扎着坐起来问道。萧老夫人眼睛红了一圈,擦了擦眼泪说:“好孩子,乐居可能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坚强,大梁还需要你撑着啊。”
阿舟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萧定可能已经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从初见时互相冷漠不识,到后来洞房花烛夜,男人捧着她的脸喟叹“此生再无所求”。这么一个体贴温暖的男人,被一次次刺伤后还是选择靠近和拥抱她。不管发生了什么,萧定永远都是站在她这边护她周全。
眼泪又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阿舟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着,只觉得天地间再无什么事值得眷念。
左鸣贺从屏风前走进来时便看到她这般哀伤地哭泣着,纤瘦的身子瑟瑟发抖,这一声又一声的悲鸣让左鸣贺的心都刺痛起来。他眼睁睁看着佳人原先的明媚和阳光全都消散,却无能为力。毕竟新婚丧夫,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大长公主,节哀顺变。现在大梁危在旦夕,还需要您引领朝臣抵抗外敌。萧将军一生戎马相伴,他定不会愿意看到大梁被蛮夷的铁蹄践踏!”左鸣贺撩起衣摆跪在了榻前,双手捧着罗刹的战书高声道。
阿舟这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方才萧老夫人说大梁还需要她来支撑她并没有在意,听到左鸣贺的声音她才抬起头将那战书拿出来看了看。
罗刹已经占领了平凉和岷州,若是再不部署迎战,过不了几天就会、兵临城下。可是这一切与她何干?她不过是一届弱女子,对排兵作战毫无经验。看见阿舟一脸疑惑和担忧,左鸣贺和萧老夫人便把在前堂商议的事如数告知了阿舟。
“什么?你们要扶持我做女帝?”阿舟哭过后的嗓子喑哑,她指着自己惊讶道。萧老夫人和左鸣贺都点点头确认,阿舟却摆手拒绝了。
“有玮儿这个正经皇子在,扶持他登基即可。左大人做辅政大臣,照样能调兵遣将。”阿舟垂下眼睑淡淡道,“左右扶持本宫也并无用处,还是玮儿更名正言顺。”
“大长公主,您知道我为什么排除众异扶持您吗?”左鸣贺站起来坐在榻边,将闲杂人等都挥退出去低声道,“虽然不管是您还是十三皇子登基,最后都要靠我等辅佐。但是我对十三皇子有些顾忌,现在还没有证据罢了。您登基还有机会寻回先皇和萧将军,若是他人登基恐怕不会给机会让他们回来了!”
阿舟已经心如死灰,对于左鸣贺说的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他猜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有些过于谨慎了。
“玮儿年纪小,性情纯良。再加上他的母妃无甚权势,不用担心外戚干政的问题。他懵懂正好可以好好教导,相信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君主。”阿舟失去光亮的双眸看着外面道,“本宫现在只想倾尽一切寻回乐居,没有别的精力掌管家国大事,这件事就休得再提了。”
阿舟心里清楚,萧定和李琅再也回不来了,她能做的不过是将他们的尸体寻回来好生安葬。失去了夫君,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天已经塌了,其他什么事都再也引不起她的注意。纵使千百年来女帝也就出过一个武则天,阿舟对这垂名青史的机会毫无兴趣。
看着眼前曾经雄心勃勃的姑娘已经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左鸣贺气愤又心疼,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便甩袖离去。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