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缘浅
阿舟一早起来便收到了昭平王府的消息,说是薛奕璟已经醒来,身体正在慢慢恢复。来不及想太多,阿舟立刻就吩咐了下人准备马车。路程虽然不长,她的心却早就迫不及待飞了过去。那日在山洞里两人生死相依,尝遍艰辛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起当时互许终身的话语,阿舟脸颊也有些发烫,不知道薛奕璟有没有听到她的亲口允诺。
侍女伺候着薛奕璟洗漱后便退下,他靠坐在床上有些发愣。这些日子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诸事繁多是时候理清楚了。
施雯慕有些诧异,为何一大早王爷便叫她过去。她推开门,薛奕璟着白色中衣坐在床上。他的眼眶深陷,墨黑的长发衬得脸色越发苍白。这一切都显示出他大病初愈的虚弱。
“王爷,找属下有何事?”施雯慕抱拳问道。
“跪下。”薛奕璟缓缓睁开眼睛,语气中是不容抗拒的严厉。施雯慕一怔,还是慢慢跪了下去。她倔强地抬起头,问道:“不知属下做错了什么?”
“那日本王命你护送长公主见魏统领,再三嘱咐不许离开她身边分毫。你呢,把本王的话当做耳边风!”薛奕璟冷冷说道。
施雯慕不服气,还嘴说:“王爷才是属下的主子,您有危险属下当然要回来救您。”
薛奕璟邪气地笑了笑,凤眸微眯说道:“本王若是死了你就提前自由了,本王着实好奇你的动机在哪儿。”
施雯慕听完他的话后羞得脸颊通红,却无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薛奕璟抬了抬下巴,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施雯慕更加震惊,咬着下唇不知道该做什么好。薛奕璟却语气凛然,道:“脱了!”
此时房间虽只有他们两人,外面却是青天白日,还时不时有下人走动的声音。施雯慕强忍着羞耻,玉手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露出冰肌雪肤。那座上的男子却好似没事人一般,目光一寸寸扫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只剩下一件浅蓝色的肚兜时,薛奕璟终于喊停。初春的清晨还是有几分寒冷,施雯慕抱着自己光裸的身体瑟瑟发抖。
薛奕璟走下床,却在床头抽出一根牛皮鞭子,抬手就毫不留情抽打在她身上。粗糙的鞭子给玉白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紫红色血痕,施雯慕却咬牙不使自己发出声音。火辣辣的疼痛感并不算什么,这种屈辱是施雯慕却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薛奕璟手上一点情面不留,一遍又一遍抽打下去,渐渐地有些体力不支才收手。他将鞭子扔在一旁,居高临下说道:“记住今天的教训,再敢违抗本王的命令,便没这么简单了。”
施雯慕眼中泪光涟涟,眼前的男子弱不禁风,她可以轻而易举将他弄死。可是他身上的震慑力,却让她只能乖乖受辱。
阿舟终于赶到了昭平王府,她等不及下人的通传便轻车熟路来到薛奕璟的卧室。
“表哥,你好点了吗,我来看你了!”阿舟笑着推开门闯了进去,走到内室却被怔在了原处。地上是女子穿的衣服,零乱地甩在一旁。目光顺着衣服往上看,便看到薛奕璟压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在调情。
“阿舟.....咳咳,你怎么来了,也不叫下人通报一声?”薛奕璟慌乱地用被子蒙住那女子的身体,起身下床。虽然看不到那女子的脸,通过那被褥未遮住的细长雪白的大腿也知道是个绝世美人。
阿舟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变成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她满怀的期待瞬间落空,好似一下子跌进了冰谷般。
“你的身体好了吗,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阿舟眼中泪光闪烁,她多么希望薛奕璟解释一下,也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要在意,男人嘛,总会有几个暖床的......你先去大厅坐会儿,我马上就来。”薛奕璟好似有些尴尬,躲避着阿舟的目光说道。
“好。”阿舟说完这句话便耗尽了力气,她的身体有些发抖,转身的一瞬间眼泪便从脸上掉落。亏她之前还担心薛奕璟的身体,都已经玩上女人了,可见恢复的很好。
再者他是有洁癖的,如若不是喜欢的小妾,也不可能光着身体躺在他床上。现在的场景好似当面扇了阿舟一巴掌,前些日的朝夕相处,那日在山洞的情节,也全部成了一场笑话。
直到阿舟的身影完全消失,薛奕璟才恢复冷漠的表情,他直直地望着阿舟离开的方向,眼中晦暗不明。
“还不拿着你的衣服滚出去,记得叫人把被褥都换掉。”留下这么一番话,薛奕璟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前往大厅。
阿舟坐在大厅,听见脚步声后慌忙擦掉脸上的泪痕,薛奕璟也装作没看到直直走进来。
“阿舟,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你这边的麻烦也已经解决。这京城终究不是适合我的地方,我打算今日就出发离京,你替我向姑母陪个不是可好?”薛奕璟的话语气也疏离冷淡了许多。
阿舟睫毛微颤,低低开口:“好......”
薛奕璟起身道:“那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你等会儿送别后便回去吧。”说着他便准备离开,阿舟突然一个箭步起来,跑过去扯着他的衣角,堵上最后尊严仰头说:“你还记得那日在山洞,你说过要我以身相许的事吗......我想了想......”
“啊,那个呀,我开玩笑的,怎么,你不会要答应我吧?”薛奕璟回头戏谑地说道,阿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终是慢慢松开了手,苦笑着回答:“没有。”
“那就好,哈哈哈哈。”薛奕璟仰头大笑着出门,却有湿润的液体悄无声息顺着眼角滑进鬓发中。他要离开的消息很突然,连滕浩都感到惊讶。只是王爷的脸色实在难看到了极点,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收拾行李。
昭平王府的下人花了两个时辰将薛奕璟的行李和马车准备好,常山道人和清月坐在前面一辆马车先行离开。
阿舟在这段时间内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男人大多是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更何况她的表哥昭平王本就是风流不羁的性格,前些日子只不过是压抑着本性玩了场深情的游戏罢了。现在兴趣不再,戏也就散了。
想清楚后阿舟也就释然了,不管表哥的性格如何,他这一世帮了她许多是真的,这便足够了。阿舟就当自己入戏太深,又被一肚子坏水儿的薛奕璟给耍了。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为了保护自己总是最大程度上在心里开解自己。一念之间,也就解脱了。阿舟擦干眼泪收拾好心情,面色如常送薛奕璟离京。
明明已经是初春,薛奕璟却还是换上了厚厚的大衣和斗篷,日光在他消瘦得凹下去的脸颊上打上了阴影。因为前些日子的折腾,他的身子比以往还要虚弱。阿舟看在眼里,心中也十分愧疚。
“你成亲时我没来得及回来奉礼,这个镯子便当是贺礼。”薛奕璟拿出一只冰种飘花翡翠玉镯,看着阿舟的眼睛说道。墨黑色的发同衣袂交缠在一起,他看阿舟的眼神不知为何悲伤了许多。
阿舟几乎又要被他神情的眼神所蛊惑,这个男子的桃花眼实在太会留情,总是让姑娘家误以为他情根深种。她连忙躲避开他的灼灼目光,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个镯子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吧,不然我不能收的。”阿舟推脱了下,表示了自己对他的抗拒。
薛奕璟喉头一苦,又换上笑容说:“只是个普通的镯子,没有任何意义。”阿舟看了看,确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薛奕璟便亲自为她戴上。他微凉的皮肤触碰到阿舟的手,动作慢了又慢才恋恋不舍松开。
“表哥你早点出发吧,记得回来看我...还有母后。”阿舟笑着说道,薛奕璟的目光却死死黏在她身上不肯离开,像是想用目光把她刻入脑海中一般。
“好。”薛奕璟最终还是点头,似笑非笑。在滕浩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行人渐渐离开了视线。阿舟望着远方扬起的尘土,好似让自己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随着那男子一起离去。
这时施雯慕突然走到阿舟面前,直直地看着她。她的脸色很差,好似不太舒服。
“你怎么不随表哥一起?”阿舟注意到她后好奇地问道,施雯慕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阿舟又问:“你有什么事吗?你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尽管提。”
施雯慕这才指了指阿舟手腕,目光复杂地说:“镯子,我要那个镯子。”阿舟诧异地抬手,指着刚刚薛奕璟送她的镯子说:“你要这个镯子?”施雯慕点点头。
阿舟垂眸,这个镯子薛奕璟说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留着不过徒添烦恼罢了。她苦笑一声,终是将它摘下来小心地递给施雯慕。
施雯慕手下后塞入怀中,接着便朝这薛奕璟离去的方向赶去。午后的阳光下,施雯慕远远逆着光晕转身看了阿舟一眼,启唇道:“谢谢。”
阿舟回以笑容,她自然知道施雯慕的心思。薛奕璟和她终究是缘浅,两世因缘都没能修成正果,那就由真正的有缘人去照顾他吧。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阿舟看着身后空荡荡的昭平王府,坚定地踏上马车回府。
承德四十七年,梁国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傅公子在春闱后随端敏长公主出城踏春,不料跌下山崖身亡。长公主搜寻得尸身后发丧,伤心欲绝之下一病不起。本该是历经磨难后修得良缘的金童玉女,如今天人永隔,令全国上下唏嘘不已。
二是昭平王开春不久便旧疾发作,不得不离京寻名药医治。他这一走带走了无数待嫁小姐的芳心,也不知这风华绝代的昭平王再次回京是何年何月。
第一卷 完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