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绝境
施雯慕和薛奕璟骑马赶到当初和滕浩约好的地方,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些被扔下的兵器和绳索。
薛奕璟翻身下马,隐约在草丛中看见一方丝帕。他走近拾起来,果然是阿舟身上的东西。再看看剩下的兵器和地上的痕迹,很明显来晚了一步。
“阿舟已经被他们捉住了,这个赵围可真是阴险,我们寡不敌众,只能先回京城搬救兵。”薛奕璟将丝帕放入怀中,低声说道。
“你带着本王的令牌去京城通知京兆尹赵大人,本王与他有私交,他定会帮忙。”薛奕璟从腰间解开令牌扔给了施雯慕。
施雯慕接到令牌后问:“那王爷呢?”
薛奕璟看了附近一圈,说:“本王在这里等着,你速去速回。”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山野的草木都暗淡下来,施雯慕有些不放心,万一赵围的人再杀回来又该怎么办。
“放心吧,赵围抓到阿舟不会再回来了,你还想违抗本王的命令?”薛奕璟看出了她的担忧,厉声说道。
施雯慕抱拳后便飞身离开,之留薛奕璟一人待在这荒山野岭。傍晚的风微凉,将附近的草木吹得沙沙作响。
后面传来车轮和打马声,薛奕璟好似早已察觉般没有回头。佳吉公主坐在马车上,一行人将薛奕璟重重包围。
“又见面了,舅表叔父。”佳吉公主被丫鬟搀扶着出了马车,冷笑着说道。薛奕璟回头,眼神充满了鄙夷道;“本王没想到,竟然是你!”
“舅表叔父眼高于顶,自然没把佳吉放在心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可是李氏皇族的公主,竟然帮着奸人残害皇亲!”薛奕璟愤愤地说道,他刚来便注意到远处的动静,而且明显是冲他来的。将施雯慕支走还有一丝希望,好过两人一同被困。
“呵呵,你也好,姑姑也好,都从未把本宫当做是公主和亲人。现在落难了,才想起所谓的血缘亲属关系,太晚了。”佳吉公主笑了笑,似乎从未如此痛快过。
“你想取本王的性命,可承担的起这后果?”薛奕璟凤眸微眯,冷冷道。
“昭平王向来体弱多病,今日踏春时旧疾发作逝世,想来父皇也不会深究。”佳吉公主顿了顿,又说,“对了,本宫已经封锁了城门,舅表叔父可等不到救兵了。”
说完佳吉公主招手,几名侍卫上前将薛奕璟擒住绑起来。一名亲兵卫打扮的士兵飞奔过来道;“情况有变,赵统领请佳吉公主过去再做详谈。”
薛奕璟一听便知是阿舟那边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佳吉公主点点头,让下人把薛奕璟绑上马车便出发去和赵围会合。
京城三年一次的春闱总算圆满结束,举子们终于从狭小的号房中出来,收拾好行囊回府静候结果。由于几天连续的伏案答卷,许多人面相憔悴,精神状态极差。傅羽整理好东西后便上了书童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面装满了这些日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还有一整车的书籍在后面的马车中。
傅羽的下巴也清瘦了一圈,眼下多了些许疲倦。好在他的精神还不错,在马车内小憩了一会儿便恢复了些。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前往阔别数月的端敏长公主府。
几个小厮和丫鬟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着,看到马车回来了便簇拥上去拿行李。傅羽整理了下衣服,看着许久未回的府邸有些感慨。
“恭迎傅公子回府,长公主正候着您呢!”几个油嘴滑舌的小厮一边拍着马屁一边引着傅羽进去。府中的一切都未变,只是多了许多眼生的下人。
傅羽也没想那么多,心心念念着多日未见的阿舟,脚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觉快了许多。他几步踏进抱月阁的院子,不等通报便推开阿舟的房门朗声道:“阿舟,我回来了。”
傅羽大步踏进房间,走到外屋时便见“阿舟”笑着从屏风后穿过来,迎过去扑进他的怀中道:“羽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怀中的人身材和阿舟差不多,连衣服上惯用的熏香也一般无二。可是傅羽只是听到这有些矫揉造作的声音便觉得不对,更不提那肌肤的触感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你不是阿舟,你是谁?”傅羽皱眉,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开,质问道。冯翠筱娇娇弱弱地倒在地上,用右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
傅羽脸色不见好转,只是惊讶地说:“翠娘?怎么是你?阿舟呢?”这三句话让冯翠筱眼色阴沉下来,她站起来走过去冷声道:“见到是我不高兴吗?”
傅羽一怔,缓和了语气说:“怎么会,只是奇怪,阿舟去哪儿了?”
“那小公主好本事,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趁你一走便向我动手。不过很可惜她失败了,半月前便逃出府。”冯翠筱在房间踱步,淡淡道。
傅羽好看的眉眼皱起来,一把抓股冯翠筱的手腕道:“你说什么?阿舟她逃出府?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在外面这么久如何生活?”
一连串的质问让冯翠筱心灰意冷,她从小一直依赖信任的人好像把心都放在别人身上了。冯翠筱看着傅羽的眼睛说:“羽哥哥,你不是说把端敏长公主作为棋子才留着吗?现在她已经不受控制了,你又是在心疼她吗?”
傅羽避开她的眼睛,松开冯翠筱的手腕转身说:“翠娘,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也太鲁莽了,这些事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马上要等待开榜,之后又是殿试,她还有很大的作用...”
“羽哥哥你也看到了,我有她的人皮面具,以后我就是端敏长公主,她能做什么我同样可以。只要太后一死,没有人会怀疑我的身份......”
“这不一样!”
傅羽烦躁地打断她,房间的气氛瞬间焦灼起来。冯翠筱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一寸寸冷下来,只不过一瞬间她便用笑意将那神情掩下去。
“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羽哥哥不必担心,长公主的踪影已经寻到了,估摸着明日便可接回来。”冯翠筱柔声安抚着,傅羽这才脸色好转。
连续多日考试早就使他疲惫不堪,傅羽揉了揉额头,只留下一句尽快便拂袖回房休息了。而冯翠筱却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刺入掌心,眼神也怨毒似蛇蝎。
她拿出袖中的信条,是刚刚从京郊飞鸽传书来的消息。最终冯翠筱阖眸,唤来言文道:“你亲自去传令,不必把她带回来了,连同昭平王一起……就地格杀!”
言文一惊,答了句是后飞身离开。
阿舟和滕浩随着马车跌落到了山脚,马车被撞得支离破碎,马匹也咽了气。好在滕浩一直牢牢护着阿舟的身体,才只让她受了些小伤。
两人清醒过来后周边是一片无际的森林,高大的树木和各种植物的藤蔓遮住了夕阳的光亮,让这片森林显得阴沉可怖。鸟儿时不时的鸣叫在空气中回荡,阿舟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长公主,您没事吧?”滕浩站起来,伸手问道。阿舟正准备说一句没事,怎料刚刚起身还没碰到滕浩的手便摔了回去,脚踝处传来阵阵剧痛感。
“嘶——”阿舟疼的直抽气,伸手一摸发现右脚的脚踝已经肿胀起来了。滕浩赶紧蹲下帮忙查看伤势,却又无奈自己并不会医治。
“这可怎么办?长公主不能走动,属下现在的体力也不足以带着长公主突围。”滕浩犯了难,现在天气一点点暗了下去,甚至乌云翻滚,有要下雨的趋势。
“你先出去搬救兵,本宫在这儿等着。”阿舟想了想道。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滕浩只好先答应,于是找到一个山洞将阿舟藏进去,又生了一堆火驱赶野兽。
“长公主耐心等待,属下速去速回!”滕浩说完后又拿了些枯枝树叶遮掩洞口,这才放心离开。
阿舟从山腰上摔下来后头发凌乱,衣服也被荆棘刮破了许多处。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燃烧的火堆有些出神。耳边传来山中各种虫子野兽的叫声,就连风声也是阴沉沉的。如此落魄的境地,是阿舟两世都不曾遇到过的。
赵围等人就在山脚外的空地搭了几个帐篷做临时歇息处,除了二百亲兵卫还有佳吉公主调来的五百守城军。佳吉公主带着薛奕璟来到临时营地,赵围行礼后和佳吉公主商谈。
“长公主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属下认为还是不要贸然行动好。”赵围接着说,“昭平王最好先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傅公子那边明明说了这昭平王是找死,现在不杀了留着等他回京告状吗?”佳吉公主有些不满,她早就看不惯那些平日里瞧不起她的人了。如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偷来了兵马指挥使腰牌调兵,一旦被上报就全完了。
“佳吉公主稍安勿躁,昭平王是一定要除的,只是还要等候上面批示。”赵围劝抚了一番,最终佳吉公主还是不情不愿同意了。
薛奕璟便被关在了一个小帐篷,到夜幕降临时滕浩才走出了山林,看到远处一片营地的火把亮光便顺着摸过来。营地的守卫并不算严,因为大多数士兵都被调去山林搜查阿舟的下落去了。
滕浩转了一圈弄到走两匹马和一些兵器,正准备离开时听到两个兵卒讨论昭平王的事。
“这昭平王真是多管闲事,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被统领抓住。”
“就是,自讨苦吃!”
滕浩一惊,原来王爷已经被抓住了吗。他不再多想,将马匹拴好后一个帐篷一个帐篷地搜查,终于找到了薛奕璟所在的地方。
就在两人正准备离开时,言文骑着快马赶到营地,大声道:“主子有令,嫌犯不必带回京城,一律就地格杀!”
这句话在平静的夜里回荡,像是一颗的石头扔进湖面,激起巨大的浪花。赵围等候命令已久,当即大喊:“来人,先杀了昭平王,再进山搜寻另一个人犯!”
士兵们群情高涨,挥舞着武器往薛奕璟的帐篷赶来。滕浩和薛奕璟听到这消息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帐篷,跨坐上准备好的马匹强行突围。
赵围眼睁睁看着薛奕璟跑了,当即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追赶。滕浩和薛奕璟的马来到山林,后面的追兵仍然不减。无奈之下滕浩道:“王爷,属下将他们引开,您快去找长公主。她在西北方向大约一里远的一个山洞里,虽然属下放了些树枝做掩护,但是洞中有火光!”
还没等薛奕璟同意,滕浩便一把跳过去将薛奕璟扔下马,骑着一匹又牵着另一匹马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现在的山林伸手不见五指,又有茂密的树林做掩护,赵围等人只看得清高大的马,便朝着滕浩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言文本来也是和赵围一同追赶,却听到后边树林的动静,反手扔出去数十个毒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这才离开继续追。而一个小灌木下,薛奕璟捂着中镖的胸口,额头直冒冷汗。
追兵的声音渐行渐远,薛奕璟才迈着步子朝滕浩说的方向赶。胸口的钝痛越来越重,薛奕璟却想着阿舟独自一人待在阴冷的山洞,强行驱使着自己的身体赶过去。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