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被巡捕房的人抓到了?”祝东风蹙眉问。
阿南说:“是。”
祝东风问怎么抓到的?在哪儿抓到的?
阿南张了张嘴,犹豫着要不要说。
祝东风看了他一眼,显然已经意识到他给的答案不太会是能令他满意的,他看着手里的书说:“哑巴了?”
阿南眼睛望着地板,这才低声说:“他……他自己大摇大摆走进了巡捕房。”
自首?
真有意思。
祝东风一言不发地把书放回到书架上,他慢慢绕过书桌走到阿南面前,阿南转了下身体让自己面向他,接着一记犀利的掌风就直冲他的面门逼来。
“啪”的一声脆响,脸颊火辣,阿南耳内瞬间轰鸣,如此强劲的力道他却梗着脖子一动没有动,有一丝殷红从他嘴角渗出来,他抿紧了唇。
“我让你杀了黑风,你让他跑了;我给你机会让你三天之内处理他,他却走进了巡捕房?你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进的城都不知道。”祝东风似乎从未觉得阿南做事如此荒诞,他气的笑出了声:“敌人就在你眼皮底下,你还在想着怎么找他?”
阿南无话可说,连“对不起”三个字也不敢再讲。
若他不是祝东风的心腹,若他不是跟在祝东风身边十年,就凭这件事祝东风一定要处置他。
祝东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去给我端杯茶来,我要降降火气。”
阿南立即出去飞跑下楼,手脚麻利地泡了杯茉莉花茶端上来。
茶盖撇去茶沫,吹了吹,祝东风微微抿了一口,问阿南知不知道黑风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他是黑风寨的寨主,他是个土匪,他丧尽天良无恶不作,那他去巡捕房岂不是自投罗网?为什么?”
“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对于现在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阿南好歹还是有脑子在的。
黑风寨被捣毁,除了黑风在掩护下逃生,其他人皆死在了寨子里,一个不少。这一点阿南可以拿命担保。如此一来,黑风没了帮手孤立无援,就算他想再做些什么也是独木难支,更何况他心里很清楚祝东风绝不会轻易放他生路,势必会派人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逃亡的日子不好过,与其成天提心吊胆苟且偷生,不如自己去找一个庇护所。
巡捕房是个不错的地方,尽管巡捕房的人也视他为眼中钉。
可捕快至少不会像祝东风一样威胁到他的性命,他们还得保护他,至少在查清他的所有罪行之前,他是安全的。
而黑风的罪行?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清的。
他若再玩一下心眼,时不时换个说辞,那他恐怕就要在巡捕房里养老了。
由此可证,巡捕房真是个好地方。
“巡捕房的那些人除了不会抓贼,其他做的都不错。”祝东风不无讽刺的说道。要是那些个废物能稍微派上点用场,他也不至于要自己动手。
阿南说:“先生,我会在黑风开口之前解决他的。”
祝东风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都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你。”
阿南脸色煞白,即难堪又羞愧,他沉声道:“先生,请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解决了他我就来以死谢罪!”
之前祝东风说给他三天时间让他处理掉黑风,办不成就让他以死谢罪,如今真的没办成,阿南当然难辞其咎。但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做的漂亮点儿。”祝东风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阿南用力低下头,“誓死完成任务。”
祝东风认为黑风在巡捕房会过的挺好,是相对而言,事实上他过的也挺难,只不过不会死罢了。
白荷站在小黑屋的铁门外看里面,只看见黑风一只手被锁链锁着,另一头固定在墙上,他挨了揍,可能不止一顿,鼻青脸肿的几乎让人认不出脸。
但白荷看见他松垮垮的衣襟露出的胸膛,那一道像长满了腿的蜈蚣一样狰狞可怖的疤痕,她能认定这就是黑风。
白荷移开视线不再看,多看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她捂着心口到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李焰给她倒了杯水,“是他没错吧?”
白荷点点头,“你说他是自首来的?”
“对。”李焰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前天我做好了准备,带足了人手去了凤凰山准备剿灭黑风寨,可是半路上却听到了轰炸声。等我们抓紧赶到黑风寨时,寨子里的人已经都死了。一番清查后我们发现在你说的那个地洞里有一处暗道,应该是他们挖来备用的,但中途坍塌了。我猜测是有人从地道逃走,用炸药断了后路。”
白荷听得心惊,祝东风说阿南去了凤凰山,她当时也想到了一些可能,但真的听见了还是会害怕。
李焰看她怔愣的表情就知道她被吓着了,“我当时就怀疑是黑风逃过一劫,但没敢和你说,怕你恐慌。我带人在凤凰山上搜寻了一天一夜,只找到逃出的洞口,没找到人。哪想到他竟然来投案自首了。”
要是让她知道黑风可能死里逃生了,她何止会恐慌,她吓疯掉都有可能!
白荷后怕地松了一口气,李焰接着又想说什么,却见她突然又一直身子,问:“地洞里那些被困的女人呢?救出来了吗?”
“她们……”李焰张口欲言,却欲言又止,白荷抓住他的手臂盯着他,过了片刻他才叹道:“她们全都死了,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白荷闭了闭眼,想她们之中最小的那个姑娘才十六七岁,最好的年纪。
李焰轻轻拍她的手,想给予一点安慰,但白荷已经迅速收敛了情绪,问他找她来只是让她认人这么简单吗?
“不是,是黑风交代了些东西,我想问问你。”按理说李焰该带白荷去审讯室,但他不想这样对她,算是以权谋私吧。
李焰说要问些事,白荷心知逃不过,就让他问。
而第一问就是:“你和祝东风,相熟吗?”仔细看,李焰问这个问题时有些紧张,他很在意她的回答。
白荷面无表情:“还好,不算陌生,却也不是太熟。”
说了跟没说一样,李焰皱眉:“如果不熟,黑风为什么要拿你去要挟祝东风?祝东风又为什么肯救你?而你又为什么骗我说是你自己从黑风寨逃出来的?明明是……”之前他就疑惑过白荷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白荷聪明,他也就没过多怀疑。现在听黑风一说,他才确认白荷说了谎。
白荷不喜欢他质问犯人的语气,同样皱眉道:“我与祝九爷本就不熟,黑风为何以我要挟他,这我又如何知道?你怎么不向黑风问清楚反而要来问我?”她站起身垂眸看着李焰,脸上浮着一层薄怒:“至于我为什么骗你……你知道人言可畏吗?若祝九爷好心救我一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李焰被她突如其来的生气给震住了,张嘴要说话,白荷却不给他开口:“是,我白荷的名声是不好,但那都是我做过的。没有的事,我也不允许别人泼我脏水。所以我骗你了,不行吗?”
“不是,我……”
白荷红着眼,“若你觉得我犯了法,那抓我好了。”
李焰无奈地说:“不是,我不是想把你怎么样,我只是……”
白荷的眼泪像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一颗颗往李焰心上砸,她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回家休息。你有问题就去问祝九爷吧,黑风不是拿我要挟的他吗?”
说完,白荷纤纤素手抹了眼下的泪,转身就走了。
李焰懵的不知所措。
在旁边悄咪咪围观了全程的齐泰凑过来,“老大,你怎么又萎了?你得拿出陈凯旋事儿上的强硬态度,她才能听你的。哎老大,你不会是余情未了想旧情复燃吧?”
李焰怒吼:“滚!”
白荷回到家,脸色难看到仆人见了都不敢叫声小姐。
知了服侍她洗手换衣服,白荷站在落地镜前,想着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应该是对的,祝东风如果知道了,也会赞赏她把他推出去的做法的。
白荷出神地想着,白月薇敲了门进来:“四姐,你的花儿送来了。”
白月薇拿着一束风信子,知了接了过去,她说:“有段时间没见花店给你送花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家的花了。”
“今年冬天冷,花都冻坏了。”白荷看了眼她,说刚下课?
白月薇点点头,说她又累又困。
“真的到春天了,我天天困的受不了,下午上着课都睡着了,被老师罚站。我的腰都快断了。”白月薇嘟囔着扭了扭腰。
“你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白荷笑着逗她,见她嘟着嘴就觉得有趣,“好了,腰不舒服就先去床上躺着歇会儿,你大概是身子快来了,待会儿让厨房给你煮红糖水。”
白月薇抱着白荷晃了晃,撒娇说:“四姐对我最好了,不想让四姐嫁人。”
白荷说:“又胡说什么呢,快回你房间去躺下吧。”
“嘻嘻。那我走了。”白月薇垫着脚趁其不备在白荷脸上亲了亲,留下一个淡淡粉色的印子,撒着欢跑了。
还没被同性亲过的白荷着实吃了一惊,她摸着脸与目瞪口呆的知了对视,扑哧笑出声来。
笑了没两声,白月薇又跑了来,嘴里吃着点心,对白荷说:“四姐,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啊?”白荷边问边往外走。
白月薇鬼笑道:“祝九爷。”
白荷脚下一顿,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说了句笑得真难看。
又说:“少吃零嘴,你最近都胖了。”
白荷到堂屋拿起听筒,规规矩矩地说:“九爷,您找我?”
隔着电话,祝东风的嗓音有些许不同,他问:“刚从巡捕房回去?”
“嗯。”白荷应了声,往前院看了一眼。
她转过身子,低声说:“李焰问了我一些跟您有关的事,我不好自作主张回答,就让他找您去问了。”
“我知道。”祝东风声音里带着笑,似乎也不是太在意,他说:“他派人来了。”
白荷点点头,意识到他也看不见,就嗯了一声。
祝东风问她:“你现在在忙?”
“没有。”白荷说我没什么可忙的。
祝东风又笑了笑:“既然不忙,就再去趟巡捕房吧。我也会去。”
白荷微微一愣,只听那头又说:“一次把事情说清楚,省得你日后再跑。”
说清楚?怎么说?
“好,我知道了。”白荷嘴上应道。
挂了电话她坐了会儿,就回房间去重新换出门的衣服,知了刚给她收拾好,正准备拿去洗。
“把花给我插上。”白荷补着妆叮嘱了一句。
“哎好。”知了应道,人已经瞧不见了。
白荷赶到巡捕房时,祝东风正叠着腿坐在里间办公室的椅子上,阿南依然站在他身侧,比起助理更像个保镖。
李焰则坐在里面,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显然他和祝东风二人的谈话进行的不太顺利。
齐泰敲了敲门打断他们,对李焰挤眉弄眼:“老大,白小姐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李焰奇怪地看着白荷。
“哦,我请她来的。”祝东风笑得谦虚有礼,冲阿南做了一个手势,他对李焰说:“我怕李总捕不相信我说的,所以让她一起,不能说是人证,也算有个对照。”
李焰觉得自己正在被牵着鼻子走。
阿南从外面搬了把椅子进来,“白小姐。”
白荷道了谢,然后坐下。
李焰也无话可说,看了眼白荷,问祝东风:“祝先生和她熟吗?”
哪知祝东风居然低头笑了,李焰不明白,“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上次陈凯旋死了,李总捕问我和白小姐认识吗。哦,那时你还不是总捕。”
“我是临时总捕,谢谢。”李焰纠正他,“请回答我的问题。”
祝东风正色道:“熟,也不熟。”
“这话怎么说?”这不跟白荷那个不陌生但也不熟一样吗?说了都等于没说。
祝东风好耐性地解释:“我和白小姐吃过饭,喝过酒,聊过天,算是朋友,但也仅限于此。”
李焰往后一靠,眼神在两人之间兜兜转转,“如果只是朋友,黑风怎么会绑架她来要挟你?黑风又怎么知道你们是朋友?”
“黑风见过我们在一起。”祝东风说。
李焰怀疑:“是吗?”他看向白荷,白荷比他都怀疑,这是真的?
“她不知道?”李焰问祝东风。
祝东风淡笑着摇头:“陈凯旋请我在百乐门喝酒的那天晚上,黑风就在我们对面的屋里。他那晚撕破了一个百乐门当红歌星的裙子,把玉贝勒都招来了。给我的印象深刻。”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李焰不疑有他,想着先记下再派人去查,就在本子上写下了。
他又问:“这些都说得通,那黑风是为了什么要挟你?”
“三百块金条。”祝东风淡然的语气和平静的表情让人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李焰无意识地提高了音量。
祝东风重复道:“三百块瑞丰银行发行的金条。”
李焰下意识地问:“那金条呢?”
“给他了。”祝东风一摊手,以示自己两袖清风。
李焰觉得自己突然很没有出息,因为他想象着三百块金条咽了一大口唾液,他说:“黑风告诉我,是因为你绑了苏妙,他才会出此下策。他的原话。”
祝东风微微眯起眼睛疑惑道:“苏妙是……”
白荷适时地接话道:“陈凯旋的情人,苏烟烟草馆的老板娘。”
“哦~我想起来了,”祝东风恍然,指了指她说:“你与陈凯旋之间的插足者。”
白荷面色冷凝。
“那苏妙和黑风又是什么关系?兄妹?姐弟?”
李焰一清嗓子:“咳,据我所知,苏妙也是黑风的情人。”
祝东风扬眉,“怎么?陈凯旋的船脚下也踩了另一条船?他们倒也算是般配。”
船不船的,几条船,谁踩了谁的船,李焰统统不感兴趣,他只想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他问祝东风不认识苏妙,是不是说黑风在撒谎。
祝东风大概是累了,把叠着的腿放下一舒展,换了个坐姿。他说:“我说他撒谎你也未必就信我。你不如把那位苏妙苏小姐找来,听她怎么说。”
“她死了。被人杀了。在黑风寨。”
祝东风说:“那就没办法证明我说的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这话李焰是对白荷说的。祝东风是个冷酷商人,他跑商在外见多识广,对有人被杀表现得冷漠平静还算是正常的,可白荷不一样,她从听到苏妙是黑风的情人时就没有多大反应,到李焰说出苏妙死了,她都静静地,只是坐在那里,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白荷迎着他探究的眼神,冷冷地反问他:“我惊讶什么?她一个插足者,死有余辜,难道我还要盼着她好吗?”
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李焰头大了,脑子也混乱了,他决定先跳过苏妙,问祝东风:“你怎么会舍得用三百块金条去救白荷?”
注意到白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他,他又忙说:“当然我不是说这样做有问题,只是,你们只是不太熟的朋友而已。”
“这种伤人的问题你一定要当着受伤的人面问吗?”若不是祝东风在场,白荷话绝不会说的那么客气。
“我,我……”这是李焰早就拟好的问题,当着白荷的面问确实不太好,但他之前也没想到白荷会在场。
李焰为难地抓了抓头,说不然你先出去待一会儿?
白荷要被他气死了。
祝东风理解他的意思,说:“你是想说商人无往不利,对我来说这样做值得吗?”
“对,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就在你眼前吗?”祝东风掌心朝上指着一脸郁气的白荷,半真半假地说:“这么漂亮聪明的白小姐,任谁都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要负起责任。不过三百块金条而已。”
白荷道:“九爷千万别这么说。这件事与你与我都无干系,该负责的是黑风。”
李焰说:“黑风就在里面关着呢。行了,现在烦请祝先生把你知道的起因经过详尽的说一遍,我要做笔记,谢谢。”
“不客气。配合调查,人人有责。”
之后祝东风就编起了故事,其实也不能说是编故事,至少在白荷听来,有百分之八十的真实,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他更改了一些细节。
比如没有求救信,只有一通威胁电话,比如苏妙变成了三个装满了金条的香樟木箱子,再比如黑风没有拿着枪追他们的车,而是开心地目送他们离去。
少假多真,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无人起疑。
李焰听得一丝不苟,记下笔记后还重述了一遍给祝东风听,确认没有疏漏后,他合上了本子。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黑风寨被人洗劫了吗?全寨上下,除了黑风,没留下一个活口。”
祝东风难得表露出一丝迟疑:“你说那群土匪被杀了?”
“没错。”
祝东风第一次沉默了,他看着桌上的笔筒出神,回过神见李焰在看他,又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满是歉意地说:“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
李焰实在是看不出祝东风的反应有什么问题,若不是他太愚笨,就是对方太精明。一点破绽都不露。
李焰起身,送祝东风和白荷出去。
祝东风临上车前说:“对了李总捕,我那三百块金条,就全仰仗您了。”
李焰能怎么办?只能一口应下。
祝东风说:“您一定要好好拷问拷问他,那可是我在外跑商多年的积蓄。不过他也未必会承认,说不定就是他想独吞动手杀了自己的人呢?哦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总之就全靠李总捕了。”他说完看向白荷,彬彬有礼道:“白小姐,我送你。”
车开出挺远,白荷回头看了看,李焰还站在原地思索,显然是听进了祝东风最后那三言两句。
果然人只要有足够的成就和地位,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引人重视。
白荷转回头看祝东风,认真地问:“九爷,您让我来是想让我观摩您是如何将李焰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吗?”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怎么?心疼了?”祝东风噙着笑瞥了她一眼。
白荷默然。
祝东风笑道:“他一直在观察你,你的表情,你的一举一动,都能从侧面验证我所说的真假。”
李焰的确是时不时地在看她,但她还以为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面对祝东风,白荷自叹弗如,她又问黑风是否真的在百乐门见过他们。
祝东风却说:“是否真的见过重要吗?重要的是他在百乐门。就像那三百块金条,黑风有没有拿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可它如今却不见了。”
白荷不懂,却也不再多问。
祝东风喜欢她的知情识趣,拿起她的手捏了捏,轻声说:“晚上老时间,阿南去接你。别让我等太久。”
别让我等太久……
看来他真是非常愉悦了……
祝东风从没说过这样透着急切的话……
白荷讷讷地盯着两人的手,好久才应了一声,心跳如擂鼓。 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