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眼神一凌,抬眸望向那个回话的宫女:“本宫让你回答了吗?”
那宫女心中一慌,忙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琉璃又抬手指了指中间那个小宫女道:“你,给本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本欲开口,却被一旁的宫女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琉璃将这一切看了个真切,便又开口道:“浣春,看来这些个宫人惯不把本宫和这后宫规矩放在眼中,你去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浣春自然也是看见了那宫女的动作,于是将那宫女揪到人前,扬起手来照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那巴掌声响得极是清脆,在安静的过道上,显得十分刺耳。
跪着的其余人皆是浑身一抖将头垂得更低了些。
琉璃复又望向那小宫女,温声道:“你如实说,有本宫在,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那小宫女抬起头来望了为首的宫女一眼,又低下头去回道:“奴婢本是玉容宫的杂役宫女,平日里,她们总是找奴婢要补贴,只是奴婢那微薄的分例怎够她们这般索要。每每拿不出的时候,她们就对奴婢拳打脚踢……”
说到此处,那小宫女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琉璃闻言,心中一怒,伸手指向其余跪地的宫女恨恨道:“竟然在宫中明目张胆地勒索,你们真真是好大的胆子!从今日起,你们都不用在玉容宫当差了,一会儿便去浣衣局报道吧。”
那些个宫女身子一软,当即瘫倒一片。玉容宫的油水虽少,但生活还是比较安稳的,一旦进了浣衣局,今后怕是要在没日没夜的繁重劳动中度过了。
“还不快走!”
浣春一声厉呵,让她们一抖,几人忙站起身来,朝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待她们离开,琉璃走到那跪着的小宫女跟前:“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那小宫女缓缓抬起头来,一张清秀的小脸上还挂着几道泪痕。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叫碧椿。”
小宫女低眉顺眼,温婉谦逊的模样甚是讨人欢喜。
“碧海烟归尽,椿年喜渐长。倒是个好韵意,今后你便在翎坤宫当差吧。”
说罢,琉璃转身朝停在一旁的步辇走去。碧椿似是愣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待琉璃上了步辇,才反应过来,忙满脸惊喜地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第二日,慕容璟烨来翎坤宫小坐,在纸上拟写了几个字作为慕子衿的封号。
“皇上既然喜欢慕贵人的率直,臣妾倒是觉得可以取一‘纯’字。”
琉璃在纸上写下一个刚劲的‘纯’递到慕容璟烨面前。
“纯,人之初,最是无杂念,确是好字,就它了!”
……
皇帝回銮不到数日,便赐了慕子衿“纯”字称号。一同被封了称号的,还有云琅婳。在帝后回宫途中,云琅婳身子不适,经太医诊断,却是已有两个月身孕,慕容璟烨欢喜不已,当即在途中便下了赐云琅婳“嘉”字作为称号,一时间,后宫中那位纯贵人和有孕的嘉嫔娘娘龙宠优渥,惹得旁人好不羡慕。
慕子衿受封当日,便去了翎坤宫。
她立在殿前,朝座上的琉璃盈盈一拜诚声道:“臣妾谢皇后娘娘。”
琉璃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肚子也显了怀。她懒懒地窝在榻子上,抱着一小碗酸梅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纯贵人谢本宫,是为何意?”
慕子衿依旧保持着屈膝的姿势,温声道:“谢皇后娘娘赐字。”
琉璃捏着梅子的手一顿,继而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消息倒是通透。慕贵人今日前来,可不止单单为个‘谢’字吧?”
慕子衿闻言心中一顿。暗道:这皇后倒是个心思剔透的人,慕子衿本也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遂开口直接道明来意:“娘娘圣明,臣妾此番前来是为表衷心。”
“衷心?表何衷心?”
琉璃将小碗放在手边的桌上,起身走到慕子衿跟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是要看到她内心一般。
慕子衿轻声回道:“表臣妾与娘娘同心之衷。”
“哦?”琉璃将一个“哦”字拉得老长,像是不信,又像是不屑。
慕子衿咬了咬唇,继续道:“如今嘉嫔亦有身孕,难免不惦着那太子之位。臣妾虽然位份不高,但必要时也可帮着娘娘分薄些嘉嫔的恩宠。”
“本宫不明白你为何这般,似乎这样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娘娘此言差矣。如今皇上的恩宠是臣妾始料未及的。自古都是树大招风,臣妾位份低微,只想求得娘娘庇佑。”
琉璃沉默许久,直至慕子衿屈着的腿有些麻木之时,琉璃才伸出手去将她扶了起来:“纯贵人倒是个瓷实性子,本宫一时忘了叫起,你便一直这样拘着。”
慕子衿面上莞起一抹笑来,皇后这般说,便是愿意接受自己的示好了,于是她又俯下身子朝琉璃拜了一拜:“娘娘乃后宫之首,臣妾自然是不敢违逆您的话。”
琉璃闻之点点头,伸手为她正了正发髻上那支镶红宝石的团花棱云簪:“纯贵人正值青春,这恩宠啊,还长着呢……”
……
五月的天,阳光明媚和蔼,不经意地透过薄薄的云层,化作缕缕金光,洒遍大地,留下了款款热情。连同后宫那些个喜欢窝在房中的女人们,也随着这五月的天气热情起来,隔三差五便到御花园中借赏花名义偶遇皇上。
立夏那日,内务府将后宫各位小主的新衣都发了下去。
那花花绿绿的衣裳,在后宫的每一个角落里穿屋走巷,像是这个季节特有的风景线似的。
因着皇后有喜,慕容璟烨特意于小满那日在宫中办了宴席。
黎落坐在最下首的位置,望着正坐上那举案齐坐的二人,心中好生羡慕,又夹杂了些许无奈,隐隐地,那无奈又化作酒杯中一丝丝的悲哀被她尽数饮入腹中。
隔着两桌的距离,江温尔不时得朝黎落这桌望过来,一双剪秋水眸中尽是心疼之色。 相府嫡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