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不喜欢我?”黎落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又开口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
慕容璟烨身形不自觉地绷紧了些,他沉默着盯着她看了许久,直至体内的欲望散去,他才兴致缺缺地从她身上起来。
“朕,不会喜欢任何人。”说罢,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是朕冲动了。”
说罢,他便朝着门口走去。
门外,不明所以的几个宫人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忽然,木门从里面猛地被拉开,挤在最前面的云棉一个重心不稳,猛地摔进屋中。身后的几个人也因着惯性,一齐倒了下去。
“哎呦!”
云棉几个人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在看见慕容璟烨那张黑得可以滴墨的脸时,又迅速跪了下去:“参......参见皇上......”
慕容璟烨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冷哼一声,便越过那几个人,抬脚离开了黎春阁。
云棉和云锦忙从地上爬起来,吩咐了阿羽和蕴儿去准备热水给主子沐浴,又吩咐阿福和祥贵去外面守着。
安排好这一切后,两人又赶紧去了内阁。
昏暗的房间里,黎落双目失神地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眼中的泪一串连着一串,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云棉取过桌上的长针,拨了拨蜡烛的烛心,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云锦见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心里难受的厉害,只得在床边坐下,伸手搂住她:“都过去了,主子,都过去了。”
“云锦,我以为......”黎落哽咽了一下,接着道,“我以为他是喜欢我了,可是,云锦,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主子,一切都过去了,待我们明天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就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黎落将脸埋在她的肩头,闷闷地点了点头。
慕容璟烨刚出了伊人宫,吴广祥就气喘吁吁地从远处一路小跑了过来:“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在中秋宴上晕过去了!”
慕容璟烨闻言面上一紧,一把揪住吴广祥的袖子急声道:“怎么晕过去了?”
吴广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道:“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娘娘她用完膳以后就突然......”
吴广祥话还未说完,慕容璟烨便大步朝着翎坤宫去了。
.......
夜黑如墨,前一秒还是玉盘高悬,下一秒便移来一片乌云,将那皎洁的光辉尽数挡了去。迟来的秋风卷地而起,将翎坤宫院中的木芙蓉吹得左摇右晃。青石地砖上落了满地残花,被风一吹,又旋起几个浅浅的窝来。忽然,一道闪电如同一把银色的钢刀般划破天际,紧接着,便有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了下来。
翎坤宫外殿里,以将芷澜和关雎鸠为首的妃子焦急地等在寝殿门口。几个端着盛满血水的宫女进进出出,步履匆匆的样子无不召显着里面情况的严重。
寝殿中,女子一声接着一声的痛呼声和着殿外轰隆隆的惊雷声让人听着揪心。
慕容璟烨冒雨从外面进来,越过众人走到寝殿门口。
“皇后好好的怎么就晕倒了呢?”
蒋芷澜朝他行了个礼道:“回……回皇上……太医说……皇后娘娘面前的那盘水果……被人下了毒。”
说罢,她默默地垂下头去。
慕容璟烨一张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那水果本来是摆在自己面前的,后来又被他赐给了皇后……
“今晚的水果是谁准备的?”
慕容璟烨沉着脸,对着众妃一声怒吼。
众人身子不由一抖,纷纷跪倒在地。
其中,为首的关雎鸠身子抖得最甚。她跪在慕容璟烨脚下,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回……回皇上……是臣妾……准备的……”
慕容璟烨闻言猛地俯下身去揪住她的衣领恨恨道:“你想致朕于死地?”
关雎鸠听他这么一说,身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来。这谋害皇上的罪名可是不小的,弄不好便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思及此,她忙跪着朝前挪了几步,揪住慕容璟烨长袍的下摆,不停地磕头叫冤:“皇上明察,臣妾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您就是借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啊……”
说到最后,她竟惶恐地掉了泪。
慕容璟烨被她叫得心烦,再加上脚下女子不停地拉着自己的衣袍,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猛地将自己的袍角从她的手中扯出来,又直接抬起脚来,将她踢倒在地:“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非要了你的命!”
他话音刚落,寝殿的门便突然打开了,接生的稳婆满手是血地跑了出来,慌神道:“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血崩了……”
慕容璟烨闻言脸色蓦地一白,一把揪住稳婆的领子:“朕命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朕救活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
那稳婆满脸的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叫人有些分不清楚,她颤声道:“奴婢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听她这般说,慕容璟烨猛地松开手将她甩到一边:“若皇后和朕的皇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非灭你满门!”
那稳婆一听,当即吓得腿软了,她只好道了声“奴婢尽力”,便跌跌撞撞地返回了寝殿。
那稳婆刚进去不久,程秋砚便推门出来了。
他朝着慕容璟烨拱了拱手,满脸严肃道:“皇后娘娘身子本就虚,加上这次又中了毒……以臣的医术也仅仅只能保一个”程秋砚略略一顿继续道,“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还望皇上尽早做出决断。”
慕容璟烨连连后退几步,直到身子撞上墙边的双扶椅子上才顿住脚步:“以先生之力,也无法回天吗?”
程秋砚哀叹一声,低头道:“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请皇上早做决断。”
慕容璟烨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将他重重包围起来,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无法护自己妻子周全,作为一个父亲,他又无法守着他平安降生。
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这些让人更加绝望呢?
就在慕容璟烨六神无主之时,翎坤宫外殿的门“哐当”一声猛地被人推开。
“保大人!”
慕容瑾妍顶着屋外的风雨走进来,就连身上那件弹花暗纹锦服被雨水打湿了也不自知。
她抬脚迈进殿中,走到程秋砚面前:“本宫命你,务必保住皇后。”
程秋砚得了令,朝着慕容璟烨和慕容瑾妍拱手一拜,又转身回到了寝殿中。
只是程秋砚前脚刚踏进寝殿,满脸泪水的浣春又出来了。
她刚踏出寝殿,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璟烨和慕容瑾妍的脚下。
“浣春,怎么了?……是不是你家主子她……”
剩下的话,慕容瑾妍没敢说出口,她一双担忧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生怕她一开口便会说出琉璃不好了的话。
浣春抬起一双泪眼望向慕容瑾妍和慕容璟烨,悲声道:“我家主子说……说她若有什么不测……请皇上和长公主一定要保住主子肚子里的孩子……主子说,这是她和皇上的孩子……她希望他们的孩子好好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浣春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了。
慕容璟烨闭了眼睛,明黄色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难道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吗?灭了安国的人是他!血洗安宫的人也是他!
为何要将这一切罪孽都报应在不相干的人头上!
慕容璟烨许久才缓缓开了口:“保皇后。”
浣春闻言,眼中的泪更甚:“皇后娘娘说,若是皇上执意保大人,那她决不会独活。”
慕容璟烨心中一痛,抬脚就要进寝殿,却被寝殿门口的一众人给拦住。
“皇上,您九五至尊,万万不能进这血房。”
“滚开!”
慕容璟烨甩开抱住他胳膊的蒋芷澜和慕子衿,却被身后的慕容瑾妍给拦住:“你在这等着,本宫进去看看她。”
说罢,她便越过慕容璟烨进了寝殿。
殿中,几个宫女举着一块大红色的棉布挡住她的身子,程秋砚背对着床坐在桌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稳婆和宫女们接生。
床上的琉璃显然已经没了力气,她面色苍白地躺在红布之下,密密麻麻的汗水将她额前的头发全部浸湿。
慕容瑾妍走到床边,拉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轻声道:“琉璃,好孩子,这一胎保不住,咱们还可以再要下一胎。”
琉璃听见声音,缓缓转过头去望向来人,见是慕容瑾妍,她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皇姐……您来了。”
慕容瑾妍俯身为她理了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道:“你一向最听皇姐的话了,这孩子,咱不要了。”
琉璃闻言一双眼睛猛地瞪大,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摇摇头:“这是我跟皇上的孩子,我一定要保住他。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说罢,她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侧过脸去不再看慕容瑾妍。
看见她这副模样,慕容瑾妍忍不住地掉下泪来:“我苦命的孩子……” 相府嫡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