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长安既然已经知道了刘二柱的身份,还让他一路跟着,还说了衣食住行都让他包这样的话,现在送的这程仪,易长安未必就会拒绝。
他可不会做什么偷偷做好事不留名那一套,给人送的好处,就要送到明处上,让人记着他陈岳的人情才是!
易长安果然没有拒绝刘二柱后来送上来的程仪;她虽然跟陈岳说崩了,但是感情是感情,钱是钱,她才不会做谈感情伤钱的傻事;这可是她额外工作所得!
一回到家,得了信的沐氏就急步赶过来了:“长安,你没有事吧?”
一听说易长安是被锦衣卫带走的,沐氏就一阵阵心惊肉跳,好在易长安后来又托人送了信回来,说是真的是被锦衣卫借过去公干,沐氏这才在勉强在家里坐住了。
唐一念更是冲出来拉紧了易长安的衣袖,易长安摸了摸小正太刚长了短短头发的小脑袋,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放心,儿子真只是出了一趟公干而已。”
见何云娘也赶过来了,易长安忙将自己一路买回来的土特产拿了出来:“母亲,云娘,这是我买回来的沿路土产……”
沐氏还要再问,见易长安兴致勃勃地说起大包小包来,也只得先按捺下话头,微笑着说起那些土产来:“……这鸡腿菇听说与老母鸡一同炖煮味道最香,一会儿就让厨房泡一些去炖汤……”
三人正说着话,守门的老周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太太,少爷,少奶奶,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从少奶奶娘家杨县来的……”
嫁过来大半年了,这还是除了送亲那一回,这还是娘家人第二回来太平县。何云娘不由一喜,连忙问道:“是谁过来了,人呢,怎么不带进来?”
老周顿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老奴瞧着是个管事……腰上扎了麻绳,这会儿正跪在门外呢……”
腰上扎了麻绳,那不是孝带吗?何云娘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急步往门口小跑过去。
大燕朝的规矩,前来报孝的人如果主人家不请,是不能进门的,只能跪在门外。
听到脚步声,正跪在门口的小杨管事抬眼看到何云娘跑过来,立即伏地大放悲声:“小姐,太太、太太她去了——”
娘?娘过世了?!何云娘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跟在后面的易长安连忙接住了何云娘,一迭声地唤人:“快,快请大夫过来……”
何云娘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睁眼就是易长安关切的脸;何云娘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长安,我娘她……”
“你这孩子,”沐氏虽然竭力压着,但是脸上还是一片容光焕发,拿着手绢给何云娘拭泪的动作也格外慈爱温柔,“快别哭了,怀着孩子哭多了可不好,就是你娘在天之灵知道你已经怀了孩子,也只有高兴的……”
怀着孩子……?何云娘猛然坐直了身子:“孩子?!”
“哎哟,少奶奶你可慢点!”一边的宛嬷嬷连忙出声阻止,手脚伶俐地取了一个大迎枕塞在了何云娘背后,“刚才大夫诊过了,少奶奶你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沐氏略带责怪地看了锦儿一眼:“锦儿你也是的,你们少奶奶两个月没有换洗了都不知道?”
锦儿连忙跪了下来:“太太,奴婢、奴婢……是奴婢疏忽了。”
易家下人不多,锦儿还要做别的事,因此何云娘的一些贴身内衣经常都是何云娘自己洗的,她确实是不知道。
何云娘也赶紧替锦儿求情:“母亲,是儿媳自己疏忽了,近来家中事多,换洗的事……我也一时忙忘了。”
先是易梁被责罚打了板子,何云娘忧心忡忡之下,自然并没有注意自己那个月没有换洗,之后易长安又被锦衣卫的人强请了去……如果不是大夫确诊,何云娘只以为自己是月事不调了。
沐氏这会儿哪里还会让何云娘劳神?立即就把锦儿叫起来了:“罢了,既然你们少奶奶替你求情,我也不罚你了;不过如今你们少奶奶可是双身子的人了,你要是敢不经心服侍着……”
锦儿连忙又跪了下去:“太太放心,锦儿一定服侍好少奶奶!”
沐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锦儿重新起来,转头看向何云娘小腹的眼神分外炙热:“云娘,你这会儿身子还虚,头三个月可不能胡乱走动,得好好卧床休息……”
不说易长安应该是没有进过何云娘的房,就算进过,按时间算,何云娘肚子里这孩子也准准儿是易梁的;易梁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条根儿下来,沐氏怎么可能不当紧呢?
何云娘的脸色不由一黯:“可是我娘……”
“你如今身怀有孕,那些地方也去不得,会有冲撞!”沐氏想都不想就打断了何云娘的话,“再说了,你现在正是头三个月呢,哪里能经得住行路奔波?”
何云娘捂着小腹,心中又悲又喜。
喜得是她本来以为夫君不能人道,今后两人只有过继别人的孩子了,没想到居然在这之前还有一点骨血留了下来,这可是她和夫君自己的孩子!
悲得是,这孩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诊出来,她娘过世,她身为女儿却不能去看一眼,去送一程……
明白何云娘心中的纠结难过,易长安轻轻拍了拍何云娘的手:“云娘,你听母亲的话,在家里好好养着,岳母过世,我这个半子过去帮忙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会代你多尽一份孝心的!”
现在这情况,也只有如此了!只是易长安才回来又要去杨县奔丧……何云娘含着眼泪轻轻点了点头:“辛苦夫君了!”
这也不算什么,以前发了大案,连轴转出差的时候,比这个可辛苦多了。易长安摇头,叫了锦儿和唐一念过来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起身走了。
不过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打了个行囊出来,易长安跟县衙那边请了假,又跟着小杨管事走了;这一回墨竹和修竹两个都跟着了,为了方便,特意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刚离了太平县城,坐在车辕上的修竹就低低“嘿”了一声,捅了捅墨竹的腰:“你先前出去雇车,可没看到少爷跟县尊请假时那情形……
自打上次锦衣卫提请少爷过去公干后,县尊现在瞅着少爷的眼神儿都透着一股紧张呢!少爷一张口,县尊二话没说就把假准了……”
“那是,咱们少爷这么能破案,在锦衣卫里都是挂上号的大能人了,县尊能不……”
两人在车辕上虽然是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在一边骑着马的小杨管事也听了个七八分,心里不由一惊:他原来还以为是因为临近年底,县衙无事,加上女婿过去给岳母奔丧又是人之常情,所以姑爷请假才这么顺利,看来这里面还有内情啊……
姑爷竟是个极能查案的?!还搭上了锦衣卫做后台……##### 大燕女提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