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笙同甄明璇携手离开京都的时候,甄真还未生下静好,等他二人带着球再回京都时,甄真连第二胎都生下来了。
贾谦往边疆去了,李玉笙从库里挑出几样值钱的玩意着人送去威北侯府,私底下却盯着甄明璇那并未显怀的肚子眨巴嘴儿:“咱们速度还是太慢了。”
话虽这么说,可也不甚介意,甄明璇肚里头的这宝贝,来得太不容易了,与他二人言就跟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得。
想当初离京之时,也是抱着二人携手过一生的意思,后头在外游荡几年,压在背上的那些个负担都叫李天凌接了过去,李玉笙同甄明璇便越发过得潇洒。
日子过得舒坦了,心情也愉悦了,关于传宗接代享受过程的事儿也没少干,可一连几年没得消息,李玉笙自然是歇了那心思的。
查出甄明璇有孕的之时,二人正在一座临海的城里,打听出海的船只,预备去海外瞧瞧。
定了船,也定了日期,落影指挥着小丫鬟收拾四季衣裳以及其他要带的物件,这两人却正坐在那有山有水有亭台楼阁的院子里头喝茶聊天,只等日子一到便登船了。
李玉笙挑了一只黄橙橙的橘子在手里剥皮,他手上的动作熟练又自然,剥了皮去了膜,自个扳开一瓣送到嘴里尝过,觉得甚甜,这才送到甄明璇跟前:“你尝尝,这橘子倒是不错。”
甄明璇跟尊老佛爷似得,应得一声,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扳开一瓣正要送到嘴里,可闻着那果子里头的甜香味儿,无端的叫她忍不住胃中一片翻腾,橘子没吃成,却是捂着胸口吐得半死不活。
谁也没往怀孕那上头想,身边跟着的也没有谁有怀孕的经验的。
甄明璇身子一向好,除了早些年为了救李玉笙受过些伤,平日里头连个小病小痛都没得,这么一吐立时吓得李玉笙面色发白,总觉得自家媳妇得了绝症一般。
瘸着腿,将她一把抱起来,送进内室的床榻上,扯着嗓子不住的喊:“快请大夫来,快请大夫来……”
甄明璇却是淡定得多,不过是胃不舒服罢了,顶多便是觉得吃错了东西,哪有那般矫情的,可又拗不过李玉笙,索性扯了锦被睡起觉来了。
大夫倒是来得极快,手指往脉搏上一搭,跟着就眉目一笑:“恭喜恭喜,这位夫人有喜了……”
李玉笙眨了眨眼,质问起那大夫的医术来:“你老头昏眼花吗?”
气得那大夫丢下一句“有病”便扬长而去。
等那大夫走了,李玉笙望着睡得正香的甄明璇,这才反应过来那大夫说的甚个,顿时便坐立不安起来,不住的在屋里头踱步,捏着汗津津的手,喃喃道:“有喜了?有喜了?”
他自也不晓得自个是甚个心情,一颗心噗噗噗的跳,可又觉得置身梦中一般,不甚真实。
落影便又给他寻了几个大夫来压压惊,那些个大夫,一个个的端着笑,拱着手,无不是道恭喜的。
送走这一拨大夫,李玉笙这才真个反应过来,他有后了。
甄明璇一睡醒,就对上李玉笙那双神色不明的眸子,无端的觉得后背发凉,闻着院子里传来的一股子药味,她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莫不是自个真得了绝症要死了吧。
又见李玉笙嘴巴动得几下,又想哭又想笑的,她也立时重视起来,尽量平复自个的心情,淡淡的开口:“我还没死了,你这就跟哭丧似的。”
李玉笙听得这话,面色一沉,才想训斥,又想起她如今有着身孕,自不能受气,便又收敛那股子怨气,强装镇定的开口:“你知道方才大夫怎么说的吗?”
这话原本也没甚个,可李玉笙那变化莫测的神情委实不得不叫甄明璇多想。
她瞅着李玉笙,沉鸣:“我命不久矣吗?”
不等李玉笙开口,又慎重其事的道:“这些年你将我养得又自私又霸道,可若我真叫你成了鳏夫也不会不让你娶妻生子纳妾的。”
复又点点头:“所以你放心,不必如此……”
李玉笙被她这话气得不行,蹭的一下就站起来,怒意还未出口,复又强忍着坐下去:“你有身孕了,你肚子里头有了爷的种……”
“哦,原来是有你的种了啊……”不是自个要死了,甄明璇眼珠子一转,望着李玉笙那张变来变去的脸,跟着就一笑,应得一声,也算是做回应了。
李玉笙总觉得甄明璇这反应好似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惊喜,不应该惊讶吗?
不管甄明璇反应如何,李玉笙却是对她肚子里头这孩子极为上心的。
原定要出海的,如今也不去了,他身边也没有伺候女子怀孕生产的婆子,落影自个也没生过孩子的姑娘自也不懂,索性东西都收拾好了,便一路路慢悠悠的回京都去。
因着甄明璇如今的地位越发水涨船高,路上也不赶时间,紧赶慢赶,等回到京城的时候都已经是八月中了。
那时甄明璇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胎像极稳,她也除了偶尔吐上两回,也没甚个不适的。
到底是长在自个肚里头的一坨肉,甄明璇从起初的反应淡淡,到后头的引以为傲,也不过那么些时日。
为着肚子里头这股子傲气,她也不叫李玉笙往京里头捎信,只等回京好挺着个肚子在甄老太太跟前炫耀一番。
哪里晓得,真见着甄老太太,她却是那样一个反应,简直比甄明璇当初还要叫人纳闷。
尽管甄老太太不信甄明璇,可李玉笙还是厚着脸皮在甄老太太跟前抠了两个经验老道的婆子来,这还不够,又去甄真那儿抠了两个来。
等到甄明璇显怀的时候,她又大着个肚子国公府跑了一趟,就怕甄老太太瞧不见似得,眼见甄老太太真个瞧不见,这才忍不住道:“娘,你要当外祖母了,你难道没瞧见你外孙在我肚子里头了吗?”
甄老太太还真将她打量一回,却是面色淡淡的道:“还真有了啊。”
甄明璇被甄老太太彻底打败了。
在甄老太太跟前找不到存在感,甄明璇又去甄真跟前得瑟了,她摸着并不算很明显的肚皮,扶着腰。
便是当初眼见贾谦扶甄真,还觉得辣眼睛的李玉笙,如今也有样学样的,小心翼翼的扶着甄明璇,简直就当太后似得供着一般。
这两夫妻一进门,甄真便只觉得双眼火辣辣的疼,这似曾相似的情景简直就跟刀子似得戳得她心里滴血,可面上还要端着笑,客客气气的将人迎进来。
甄明璇以往自来不会这般孩子气的,如今怀了个孩子在肚里头,便越发不稳重了,见着甄真便嘴巴关不住,只说自个腹中这孩子如何如何,简直……
甄真面色笑嘻嘻,心里却是怒火中烧,起初还能耐着性子听甄明璇说话,到得后头甄明璇一开口,她便道:“我都生了两个了呢。”
“我都生了两个了呢。”
这句话重复了许多次,复又成功的打败了甄明璇。
连着被两个最亲近的打败,甄明璇士气大跌,别个怀孕那都尾巴翘上天的,怎的到她这儿也不过如此。
蹦跶蹦跶一番,也就没精力蹦跶了。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也觉得周身都不舒服了,脾气也大,就连李玉笙还叫她赶去厢房睡过好几回。
等翻过年,李玉笙便板着指头数日子,老早的就学着甄真将一应适宜都准备好,产婆,医婆早早就接到府里头来住着,都养出一层瞟来了,甄明璇总算是生了。
甄明璇生产的时候是三月初,天儿不冷也不算热,她发作那日是在睡梦中被疼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
李玉笙就睡在边上,一听见动静立时便顶着一双青黑的眸子起了身,声音带着几分担忧:“怎么了?可是要生了?”
甄明璇等那一阵痛过去,面色都发白了,抓着李玉笙的手:“怕是,疼得厉害。”
她一说疼,李玉笙立时便将她扶好,扯着嗓子喊落影。
甄明璇一个孕期下来长了不少肉,李玉笙一个瘸子想抱也不敢抱。
产房甚个早就安排好了,两个产婆架着甄明璇往产床一躺,便只听到一阵阵的杀猪般的叫声。
李玉笙站在产房外来回踱步,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听着那声儿眼圈一红都想哭了。
甄明璇年纪大了,又是第一胎,国公府那头一得信,国公夫人便扶着甄老太太立时赶了过来。甄真生过孩子,自也晓得其中的凶险,大半夜的也赶了过去。
哪里晓得,两拨人到得吉王府,甄明璇都已经生完了,那孩子叫婆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包在包被里头,正抱出来给李玉笙瞧。
李玉笙笑得跟个孩子似得,也不问儿子还是女儿,只是笑也不出声。
甄明璇痛得这大半天的,还精力十足,孩子抱出去了,她在屋里头吼得一声:“小白,你给我滚进来。”
李玉笙连滚带爬的滚进去,还未走到跟前,就听得甄明璇道:“我槽,生个孩子这么疼的……” 寸寸欢喜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