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生啊,家里长久没人居住,阴气太重,爸妈给你找了一个媳妇儿,过两天就到咱家了,你要好好待人家啊!”
父亲在电话里如是说。
那年我没满十八岁,在一所私校念书,因为家境比较贫困,我父母十年前就出去打工了,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
我成了别人眼中的留守儿童。
父母给我的生活费一直都是寄到村长苗十三手里,我没有手机,想要跟父母联系,还得找村长借手机。
我之所以叫茅生,那是因为出生在茅厕里,生下来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别说村民,连父母都不待见我。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出去打工,不但不回来看我,还不让我去看他们,从村民们零零碎碎的说道里,我听到一个消息。
他们说我父母在外面抱养了一个孩子,买了房,已经在外面安居乐业了,我们父母不要我了。
甚至还说,其实我是村长自己掏钱养活的,因为我是村长的私生子。
这是个晴天霹雳!
面对村民的风言风语,我始终选择逃避。
倔强的守住这栋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心里坚信爸妈有朝一日会回来的,我千万不能让自家的老宅塌了。
我不能让爸妈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
我接完电话,村长看到天色不好,忧心忡忡的对我说:“孩子,要不今晚去叔家睡吧,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你家房子顶不住啊!”
“不,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我冷漠而坚决的拒绝了村长的邀请。
可能是村里那些风言风语的原因,我打心底排斥村长,除了定期从他手里领取少的可怜的生活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接。
村长见我态度如此冰冷,只得叹了一口气,说了声你要注意安全,摇着脑袋离开了我家的破屋。
天,看起来马上就要黑了。
我趁天黑之前,一边煮粥一边回想着下午父亲里在电话里说的事儿,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近段时间,我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发现父亲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说些有的没的,就像今天下午说的给我找个媳妇儿,这假得比哄小孩还假啊。
我们这种穷苦家庭,能够填饱肚子已经不错了,还敢奢望去找媳妇儿吗?
在学校里面,看到漂亮女孩子,我都自卑得抬不起头来。
哪还有什么女孩子主动找上门来给我当媳妇儿?
父亲这是把我当成七八岁的小孩子吗?
想到这里。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舀了一碗野菜粥,就着黑不溜秋的考地瓜,稀里糊涂填饱了肚子,趁着天没黑透,蹲在炕头翻开书本。
因为不经常在家住,村里已经断掉了我家的电,我只能趁自然光多学一点是一点,虽然家里穷,但是我自认为我还是很争气的,功课没有落下,在班上的名次也不差。
我们可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尽量让这一切改善,反正我不会给我的父母丢脸。
之所以这么努力,那是想改变别人对我自己的看法,关茅生,这个侮辱性的名字就像是一个耻辱烙印,从出生那刻,就跟我紧紧绑定在了一起。
听别人说,我母亲当年坏我的时候超期三个月腹大如盆,但是我还是没生下来。
有一天,我父亲喝得醉醺醺的回来,看着我母亲鼓起的肚子,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说了一通。
我母亲受到委屈,只能躲在茅房里去偷偷抹泪,突然梁上掉下来一条白蛇,当场把母亲吓晕过去。
这一吓,我也生下来了。
虽然掉在茅坑里,但幸好没被淹死,父亲和乡亲们在我家屋前屋后找了几天几夜,都没有看见我母亲说的那条大蛇。
大蛇的事情虽然被大家忘记了,但是我生在茅坑里的笑话,却被流传了开来,父亲也不忌讳。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生在茅坑里的,直接给我取了一个关茅生的大名,把这个笑料一直带到了今天。
咣。
一声炸雷,划亮了天际,把我吓得缩进了被窝,碰到了一个光溜溜的东西。
“啥?”
我惊叫一声,掀开被窝查看,因为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看不见被窝下面有什么。
难道是幻觉?
我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伸手向被窝里面摸了过去。
哇擦。
软软的,滑滑的,像是缎子一样的肌肤,触手有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只是有点冰凉。
我的被窝里面,有个人?
手像触了电一样正想缩回,突然被两只小手紧紧抓住。
我听到了黑暗中,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不要离开我,我好痛,你要救我,你不救我我会死的。”
救你?
你会死?
你怎么了?
我脑袋里面嗡的一声,虽然有万千个疑问,但是竟然一句都问不出来。
这时我才感觉,我的手被那女的捂在自己胸膛位置,而且她,没,穿,衣,服!!!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父亲开的玩笑是真的,他们真给我找了个媳妇儿?
可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莫非是用东风快递送过来的。
“咳咳,你是谁啊?”
虽然有些心猿意马,但是我还是很快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
一边问,一边想要抽回手。
男女授受不亲,不管什么原因,先问清楚再说,万一这女孩子遇到什么困难了,落难到这里,自己总不能趁人之危吧?
见我要抽手,那女子却抓得更紧了,直接把我的手拉了往她腿部凑过去。
一边拽我的手一边说:“他们说只有你才能救我,所以我找到了你。”
光滑的腿部,有两个深深的牙印,里面流出湿漉漉的东西,很显然是鲜血。
女子把我的手拉过去摸她伤口,刚好我们两人的脸蛋凑到了一起。
轰隆隆。
巨雷再次响起,电光闪过,映亮了整个屋子。
那女子的容颜,在这一秒,被我看得真真切切,美,不可方物的美,这是我活了十八年,从来没见过的美人儿。
你可以说我是孤陋寡闻。
但是你不可以怀疑我的眼光,那一秒,我承认我沦陷了,别说替她疗伤,就算是替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闪电过去,世界又恢复了黑暗。
我急不可耐的问:“说吧,我要怎么救你?”
“割开你的中指,让你的血液流进我的嘴里,同时你从我的伤口里把我的血液吸到你的嘴里,我们两个人进行换血,换完血我就得救了。”
女子温柔在我耳边说着。
我的心像被放在棉花上揉搓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咬破了中指,让女子来吸血,然后凑了过去,正要帮她解毒。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有人问有没有人在家,还叫了我的名字。
我极不情愿的把女子盖在被窝里,披衣起来,什么人大晚上找上门来。
打开门,竟然是几个警员。
他们问我:“你是关茅生吗,如果是,请你有个心理准备,半个月前,在石碑山泥石流灾害中,你父母双双遇难了。”
说完,把两个骨灰盒递到了我的怀里。
看着骨灰盒上父母熟悉而陌生的脸,我如当头被人打了一棒,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无情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我的哭声淹没在无边寒冷中。
石碑山,距离我家只有三里地啊!
父母为什么十年来,这么近都不跟我联系?
突然,一个惊悚的念头闪过脑海,父母遇难时间在半月前,但是今天,我却跟父亲通了电话。
这电话,是怎么回事? 开局一千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