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是他为了免罪,信口胡说?又或者是为了不让晏姝再受罪?
他犹豫了,纠结了。
为什么会对杀父仇人抱有侥幸心理?
不该有的。
……
温灼言到底没有去为难晏姝了,事实上,晏姝也经不起他的折磨了,多次的受伤和鞭刑,已经让她对疼痛形成一种恐惧,更怕看到火,连暖炉都不让进屋,晚上更不点灯。
“好些了吗?过几日搬回瑶华宫,吧那边生着地龙,也不用靠炉子了,不是怕火吗?”温灼言静静的看着她,给人肩上披了件裘衣。
晏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很久才反应过来,道:“我要见兄长。”
冷漠又疏离。
好像连一个字都不想跟温灼言说,多说一个字都是种折磨。
“晏焕不在国都,朕把他安排到别处了,过几天再让你见。”
他也不知道这个过几天到底是几天,事实上,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几天?”
“不定,什么时候朕心情好了,就让你们兄妹相见。”他心里一点儿底子都没有,战线前已经来人说晏焕死了。
温灼言从那里给她找哥哥?当时用这个威胁她也只不过是要利用,他当时没办法细想,又或者说根本不敢细想。
晏姝不说话了,阖了眼睡去。
晏染这才进来,给晏姝点上了安魂香,道:“陛下,这香是从西域来的,有安神的作用,姐姐能睡得快些。”
奴才们把晏姝抬到床上,温灼言在床边守了好一会儿才走,晏染牵过他的手:“陛下,染染心疼姐姐,心情不好,陛下陪染染喝一杯吧,陛下看起来也不好。”
因为晏姝不好,所以他也不好。
两人去了寝殿,奴才们摆了两坛清酒,浓郁的香气四处蔓延。
第一次见温灼言的时候,晏染就觉得他眼里泡了一汪清酒,干净却浓郁,能让人醉得移不开眼。
温热的酒水下喉随即烧起来,整个胸膛都好像点了把火,滚烫着,燃烧着。
“陛下再来一杯。”晏染很少喝,她是劝着温灼言喝,一杯接一杯,一整坛酒被灌完,温灼言从喉咙里吐出两个字。
“姝儿……”
姝儿。他的眼里只有晏姝,不管是爱她还是伤她,只有她。
晏染咬着嘴唇,指节都发白,却强颜欢笑,“还有呢,陛下好厉害,再来一杯。”
又是半坛子灌完,温灼言已经醉了,沉默不语,只会端着杯子往进灌。
晏染搂过他的胳膊,“我带陛下去找晏姝好不好?”
一听到“晏姝”两个字,温灼言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也就跟着她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冷宫外,闹出许大动静。
晏姝趴在几案上,双目无神,只想着赶明儿一定找温灼言要回兄长。
“陛下,这在外面,您别……”
晏染温软的声音带着点急促。
晏姝眨了眨眼睛。
温灼言醉醺醺的,恍惚着嗅到安魂香的味儿,他知道这是晏姝房里才有的,便将眼前的人认成了晏姝。
“在外面怎么了?又不是没做过……”温灼言眼睛都带着笑意,干净里又有点儿醉酒迷糊,贴上晏染。
晏染低低喊了两声故意叫房内的晏姝听见,然而晏姝只是静静听着,脸上连表情都没有换。
她从小就喜欢的人,隔着一堵不遮风雨的墙跟别人亲昵,晏姝把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念了很多遍,还以为自己能哭出来。
可她没哭,一滴眼泪也没掉,那场烧死温临安的火好像也烧干了她的眼泪。
疼得太久就都不疼了。
晏染和温灼言的声音还在外面,一会儿便消停了,晏姝连看都不想去看,应该已经不在乎了。 温若故人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