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言被这一顿吼定住了神,一时说不出些什么。
晏姝转眼看见温灼言身后的奴才手上拿着的便是皇族的族谱,另一卷估计是晏家的功勋录。
她疾步上前,抢过功勋录,便立刻抽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戳进帛布里“撕拉——”转眼间功勋录便立刻变成了两半。
温灼言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仿佛不敢相信晏姝居然这么做。
还没完,她看到族谱上自己的名字紧贴着温灼言,心中的怒火更盛,端起茶壶直接浇上去,墨汁晕染,她的名字变成了团灰扑扑墨迹。
温灼言浑身冰凉,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温灼言,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不行?”
说完,便回屋狠狠地关上了门,温灼言却在寒冷的夜间孤独的站着,身边的人也不敢吱声。
那晚他从御花园的大树下挖出几坛将军醉,这是晏姝教他酿的,埋在这里已经有十年了。
温灼言抱着酒坛在大树下灌醉自己,就好像又回到很久之前的那天,他们一起埋下这些酒,说要等成亲的时候,挖出来叫来宾们尝尝。
尝尝,皇帝和皇后酿的清酒。
……
晏染这几日跟晏姝住在冷宫,动不动就哭,就好像她比晏姝更惨。
晏姝无心安慰她。
“我从来就知道陛下不喜欢我,他偷着给别的女人写信也不告诉我……”
晏染握住晏姝的手,哭道。
写信?是与兄长的回信吗?
晏姝一下子精神起来,“是写给谁的?为什么说是女人?”
她这才娓娓道来,“陛下经常夜里写,我也不知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觉得写给其他女人。”晏染瓮声瓮气的说完,眼角带着微红,谁也看不出来其中的虚伪。
……
深夜,温灼言书房,一道黑色的消瘦身影溜进来四处翻找,屋内无人,她大胆的点起了灯。
几案上有几张临帖,上面的字笔走龙蛇气势恢宏,是出自温灼言之手,晏姝像是着了迷,翻了翻,无意发觉临帖底下的一张信笺。
姝儿自幼生在北疆,兄长知晓你不想做笼中雀,可宫中最为安全,希望姝儿听 温灼言的安排,
一封还没有写完的信。
写信用的纸,跟那日温灼言交给她的那封信一样。
那天来叮嘱她注意身体的信,根本不是来源于兄长,而是——温灼言。
一桶冷水直直灌下来,多天来毫无波动的心就像一潭死水,此时却被一支鱼竿微微波起浪花,随后波涛汹涌。
那些珍重的,温暖的,认真的嘱咐,竟然都是来自温灼言!
所以兄长呢?如果一直写信的是 温灼言,那么她的兄长呢?好像心口被锉刀剜得鲜血淋漓,滚烫的血液流个不停,一次次冲撞血脉贲张。
她肆意翻找,疯了一般,终于在纸篓里找到一张字条:急报!晏焕已死。
已死。
所以,那些威胁,都是骗她的?就算她完成了任务,就算温临安活生生被火烧死,就算她遍体鳞伤剥肤抽骨,也见不到兄长了。
温灼言借着一个亡灵的名义,一本正经毫无廉耻毫无同情之心的,让她去做那些不忠不义丧尽天良的恶心事儿。
她从来没有觉得身体这么滚烫过,整个人都化成一把火,她以为最难的已经过去了,以为再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害过她……
晏姝错了。
她远远低估了温灼言对爹爹的恨意,也低估了他的混蛋程度。
晏姝拿过温灼言挂在墙上的长剑,直往寝殿冲,寝殿里灯火通明, 温灼言还没有睡。
冰冷的铁器在月光下透着逼人的寒气,有些人根本没资格存活在这世界上。 温若故人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