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茹姐,我怎么好意思要您的新衣服?”乔若初又塞到她的手上。
万映茹凑近她耳朵说:“你男人托我给你买的。他出的钱。”
什么我的男人。
她不想穿。
跟报纸上那些名媛结婚穿的婚纱似的,乔若初不喜欢。
“映茹姐,这个出门不太方便,我还是穿裤装吧。”她拒绝了。
“好吧,随你,别因为穿什么坏了游玩的心情。”万映茹把衣服收了起来。
乔若初换上自己水蓝色滚杏边绣凤尾竹的上衫,下面搭了一条羽纱裙,脚上是纯白的罗袜,套淡红色的小皮靴。
“若初,漂亮。”林君劢说。
他今天完全弄成了富家纨绔公子的模样,穿着白色衬衫,马夹选的是深蓝色的,很配乔若初的上衣。
他的唇边还有模有样地贴了两撇小胡子,让他看起来年龄大些,油滑不少。
“像不像风流公子?”他问。
“你本来就是风流公子。”王映茹专注地看着他,笑着说。
林君劢没回她的话,牵起乔若初的手,“咱们去风流一把吧。”
一出门,乔若初便带上帽子,把网纱压下来,遮住半边脸,不欲使人认出她来。
这次出门林君劢只带了魏同生和周玉成两名副官,他们也都着了便装,犹如几个公子哥儿结伴去游玩一般。
雇了一艘丝网船,早就说好了地点时间,四个人上了船。
舱里干干净净的,开船的是小夫妻两个,二十多岁,男的黝黑憨厚,女子小巧精明,眉眼好像都会说话。
船舱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放着一张简单的八仙桌,上面摆了点小零食和点心。
“浮生半日闲。”林君劢吟了句。
乔若初只顾得查看乘船和水路的状况,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什么时候到杭州啊?”乔若初问他。
“个把小时。”林君劢说。
“听说西湖边上埋着苏小小。”夕诺有一次在专栏里提起杭州,用极其绚烂的文字缅怀了这位一代名妓。
林君劢看着外面的风光,俊目微侧,“若初,以后不要看这些薄命之人的传记。我的若初,要活成个俗老太太。”
这是什么狗屁祝福。
“不要。你才活成小老头呢。牙齿都掉光了,笑起来是这样的。”乔若初做了个鬼脸。
林君劢嘴角翘出个弧度,笑了起来,瞳仁纯净的如春江的水般。
脱了军装放下枪,原来他看着还是挺悦目的。
乔若初不禁多看了几眼。
此时正值江南柳绿桃红,一路风烟俱净,天水一色,看不尽的如诗如画。
不到中午,就到了西子湖畔。
游人甚多。
轻风吹水,漾起微澜。
好风光!
乔若初在心底惊叹,西子湖的美,她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走在苏堤上,两旁嫩柳带烟,桃含宿雨,头上黄鹂在枝头婉转鸣唱,脚边白鹤在汀中游弋,画舫频移,隐隐笙歌传来,乔若初的心都要醉入这美景中了。
“若初,美景佳人,我真想携你归隐这方山水。”林君劢牵起她的手感慨。
“您是有抱负的人,我可不敢耽误。”乔若初想起他书房里的那些兵法历史书,瞧不出他有这个闲情雅致。
“见到你,我什么抱负都抛到脑后去了。”林君劢看着她说,眼睛里柔情无限。
“我饿了。”走到中午,乔若初捂着肚子要吃饭。
林君劢嘿嘿一笑,带她去东坡酒楼叫了一桌子的菜。
她一人吃下一条半大不小的西湖醋鱼,当着下属的面,林君劢直呼太能吃了,养不起她。
乔若初白了他一眼,腹语:谁稀罕你养,过几天,你掏钱都没请我的机会了。
饭后休息了片刻,林君劢打发他的下属找晚上下榻的地点去了,他不想去沈儒南那里,这次是秘密出来的,他想像普通的游人一样,玩的自在些。
下午,他又带乔若初坐船,二人边游览胜景边耳鬓厮磨,情话绵绵,真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般。
遇到卖泥捏的娃娃的,她很喜欢,他趴在她肩头说:“回头我在泥里撒泡尿和和给你捏一个。”
很自然地掐了他一下,她坏笑:“你现在就去捏,就地……”
“坏丫头。”他乖乖掏钱给乔若初买了个彩色的圆圆娃娃。
之后他们去了保俶塔和岳父墓,林君劢认真凭吊了一番,神情肃穆。
到了黄昏,眼看天渐渐黑下来,乔若初才幡然想起自己是在演戏,但今天,在他的殷勤下,她好像入戏深了。
她一下子懊恼无比。
吃了晚饭,魏同生问他们去听戏还是看电影,林君劢让乔若初选。
“可以不去吗?好累。”她今天走路多了,腿有些酸胀。
“真是个娇娇小姐。”林君劢只好陪她去住处休息。
两名副官在西湖酒店为他们订了一间总统套房,布局精巧雅致,推窗面水,一夜价格不菲。
乔若初一进去就瑟瑟起来。
今天晚上,难道,她要和他住到一起了吗。
她的脸通红,不敢看他。
“若初,你累了早些休息吧。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别害怕。”林君劢爱抚了一下她的青丝。
乔若初颔首。
他出去后,偌大的奢华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人了,空落落的,她有点不习惯。
她实在是累的紧,拖出箱子来找了一身干净的小衣,纯棉的织锦裙子,走进浴室锁好门,冲了个热水浴。
在浴室里足足磨蹭了两个钟头,头发梳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敢出来,紧张又害怕。
“若初,你没事吧?”他已经回来了,大约觉得她在浴室时间太久了,过来敲门。
乔若初后退了几步,鼓足勇气拉开了门。
“没……没事。在擦头发。”她的脸差点垂到了地上。
“不是说累了吗?怎么不动作快点上床休息。”他轻声责备她。
他的眼眸清阔,不带丁点情欲。
她觉得自己这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这就去。”她从他身边溜过去,躺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
她的心里五味翻滚,这次他可是没逼自己,她自己爬到了他的床上。
恐慌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乔若初从被中探出头来,窥视林君劢在做什么。
只见客厅里朦胧的台灯下,他在专心致志地看书。
他英俊的眉目,笼罩在淡淡的光晕里,散发出烺烺光芒。
很快她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都快亮了。
屋子里没有动静,她跳下床来四处寻找,不见他的踪影。
去哪儿了? 半生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