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着我一步步地逼近,脸上的鲜血让他现在看起来就好像是地狱阿修罗一般。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过来,就好像那一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操纵生死一般地向着我走过来的。
直到被他逼着小腿撞在了身后那玻璃茶几的边沿上,那疼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往床的那边推过去,手捉着那电视下的桌面放着的热水壶,死死地看着他的双眼:“你别过来,韩默。”
我不是开玩笑的,他只要敢过来,我就敢把手上的热水壶砸过去。
他的脑袋已经被我刚才用那花瓶砸过一次了,伤口多大我不知道,可是鲜血不断地往下流,足够说明我刚才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韩默看着我突然之间冷笑了一下:“傅瑶,你知道我,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跟前横了。”
我怔了一下,拿着热水壶的手有些发汗。
对,韩默最讨厌就是别人在他的跟前横了。
如果当初我在他的跟前现认错,而不是那么死鸭子嘴硬地发横,今天就不用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他虽然是说着话,却没有动,我也没有动。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视线如果可以杀死人的话,我相信,我和韩默已经粉身碎骨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愣了一下,韩默看着我的眼色也深了一下,我空了一只手去接电话。
看到蒋飞逸的来电的时候,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搁了今天之前,我恨不得蒋飞逸把我这个人给忘了,他找我无非就是两件事情。
可是今天,我却有些庆幸他给我打电话。
“开门。”
我刚把接通键按下,蒋飞逸直接就扔了两个字给我,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即才反应过来蒋飞逸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越过韩默去开门,他却直接伸手就将我拽进了怀里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直接就被他狠狠地摔在墙上:“你又想去哪儿?”
那手上拎着的热水壶滚到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之后滚到一边儿去了。
韩默一只手扣着我的手,一只手压在墙上将我锁在他和墙壁之间,低下头来,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正在流动着的鲜血。
那浓烈的血腥味打过来,我闻得难受,抬手想都没想就往他的身上招呼过去:“放手!”
“放手?傅瑶,你招惹了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把我孩子打掉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他说得冠冕堂皇,听着就好像是我是那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样。
可是真相却是前所未有的讽刺,我是那个被他逼得兵败如山倒的人,节节后退不止,还将我人生的第一个孩子牺牲给他。
我看着他不禁冷笑:“不然呢?像个傻子一样继续等在原地等着你哪天有需要了又把我推到哪一个男人的床上吗?况且我已经跟了蒋飞逸了,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找我吗?三年了韩默,你都没找到我,你就不知道为什么吗?要不是因为蒋飞逸,你觉得我能有通天的本事遁地吗?跟你说的一样,对,蒋飞逸看上我了,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件随手可以扔的垃圾在蒋飞逸的手上却是宝,我为什么要当垃圾而不是当他手心里面的宝?!”
积压了三年多的话,我未曾想到,原来我始终都没有办法忘记,那一天晚上,他将我亲手送到蒋飞逸的床上。
“闭嘴!”
他又伸手卡着我的脖子,看着我双眼猩红恨不得杀了我。
可是我现在巴不得他杀了我,要是杀了我能够让这件无休止的事情停息的话,我巴不得他杀了我。
我没有挣扎,只是吊着眼尾凉凉地看着他笑:“又想杀了我吗?行啊,反正你韩少在a市杀十个傅瑶都没有人能够制止你,反正我在你的眼底就是死了才干脆的贱人!”
耿耿于怀不一定是因为还爱着,还爱着的人也不一定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韩默,但是我知道,我始终耿耿于怀那两年半的岁月。
那在韩默的眼底从未被正眼瞧过的两年半,那卑微低贱到了尘埃里面去的两年半。
我想我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爱上眼前这个人渣的,到头来自己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如今他却还能够这样理直气壮地来质问我。
真是可笑,哈哈哈,真是可笑!
卡在我脖子上的手僵硬地停了一下,他的手还卡在我的脖子上,却没有了半分的力气,就好像是松了一大圈的项链一样,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存在。
他看着我,眼球几乎要从那眼眸里面凸出来,那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来,有一些沾在了他的眼窝处,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说完了吗?”
他咬着牙,挤了一句话出来。
蒋飞逸大概是等不到我开门,直接就敲门了。
韩默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有人会敲门,我趁着他走神,双手挣开了他,跑到门口去把门开了。
只是韩默的反应也很快,我的手刚碰到门把,他直接就将我拽了回去。
蒋飞逸站在门口看着我和韩默,眉头直接就皱了一下。
韩默显然是没有想到进来的人会是蒋飞逸,他掐着我的手突然用力,我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他掐断了,抬手连忙扣着他的手将他推开。
他看了一眼蒋飞逸,然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站在蒋飞逸眼前不到半米的位置,看着他冷笑。
蒋飞逸低头看了我一眼,幽黑的眼神让我禁不住抖了一下。
韩默的脸色很难看,我不想蒋飞逸这个时候戳穿我,抿着唇转开了视线。
他们是死对头,我不信蒋飞逸会放过这个机会。
“韩少,这么巧,找瑶瑶有事?”
我正想着,蒋飞逸突然上前了一步,他没有碰我,可是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被他拉得不像是普通关系的距离,开口叫我的称呼更是让我心口微微一抖。
韩默一直都在看着我,那猩红的眼眸一点点地凝了起来,然后侧了侧视线看向蒋飞逸:“蒋总,凡事讲求个先来后到,我找傅瑶有事情要谈,麻烦你避让一下。”
我不知道韩默将我送到蒋飞逸的床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的,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心碎了,碎得如同粉末,风一吹过来,就没有了。
如今他这般的表情,我却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如果我和蒋飞逸之间不是兄妹关系,我根本不敢想象那一天自己起来面对的是什么,如今的这个局面,显然是必定会发生的。
他也不知道我和蒋飞逸是兄妹,否则韩默不会那样对我的。
这才是最讽刺的,那么强占有欲的一个男人,却能够将自己曾经的女人亲手送到死对头的床上。
我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韩默从未爱过我,那些轰轰烈烈也不过是我自己一个人入了戏。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跟我言明了,可是我却忘了,入戏太深得以为他会有几分感情。
我收了神思,看着他直接开口:“我和韩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傅瑶!”
他又开口叫我,咬着牙一个一个字地将我的名字叫出来。
我突然想起那一天,手术室的门关上之前,我也听到他这般叫我的。
多大的气啊。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也不过是生气而已,而我却是生生的剜心之痛。
蒋飞逸身体微微侧了侧,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韩少,我和瑶瑶有私事要谈。”
蒋飞逸在,韩默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他在所有的人面前都会发疯,可是在蒋飞逸面前,韩默向来都是能够将自己的情绪隐忍起来的。
韩默低头瞪着我,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风吹动那窗帘,不断地飘起来,声音“忽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腿走了,只是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之间侧头看了我一眼。
他脸上的血已经有些干了,侧头看着我的眼神发狠,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人撞在身后的蒋飞逸的身上,韩默的脸色又青了几分。
“哐!”
韩默走了,将那房间的门关得巨响。
房间里面剩下我跟蒋飞逸,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只是比起韩默,我更愿意对付蒋飞逸。
“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抬腿走到那沙发上坐下,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地面上的花瓶碎片,不禁想起刚才我抬手将花瓶砸向韩默时的情景。
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双眼的视线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
好像笃定了我会手软一样,愣是到了最后我加了几分力气砸下去。
蒋飞逸也抬腿走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了下来:“还真的下得去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我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抬头惊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蒋飞逸跟韩默差不多,都是豺狼一样的人,我被他们算计得体无完肤。
他抬头看着我,眼眸带着冷冽:“今晚的车票?”
我浑身一僵,看着他手上捏着我的钱包,那张车票就被他捻在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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