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去神明殿已经过了快都七八天了,整个人一直郁郁寡欢,什么都懒得做,什么都懒得说,在殿外的宫门挂了免扰的牌子,把来看我的人都拒在了门外,也只有皇甫宸来的时候,勉强给他装个笑脸。他不常来,也就来了两三次自从楚墨说了那些话,总觉得他对我笑,对我好,都是冷冰冰的带着一丝杀气,都是假的。
一觉睡到了中午,日晒三竿,让桑麻给我找出一套淡绿色的宫装,梳了元宝簪,没有戴很多发饰,就贴了一朵绿色的宫花,随意在脸上扫了点胭脂,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正巧着,刚提起来精神就听到桑麻说子卿来了,这是我大婚之后第一次听到他来漪兰殿。
“安妃娘娘万福。”唤了宫女传他进来,一进来就中规中矩给我行了礼,让人有些不自在。
“免了,子卿你别叫我安妃娘娘,还是叫我九儿,不想显得那么生分。”听到我这么说,他暗淡的眸子突然有了一丝光泽,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笑容,咧开嘴给了我一个甜甜的笑,大声说好。
“怎么几日不见,你竟然瘦了这么多?”他看着我,目光充满了温柔关心,就和我初次醒来看见的那种眼神一模一样。
“没什么胃口,自然有些消瘦。倒是你,怎么也不见来看我?和我生分了许多。”
“九儿又说什么胡话,不好好吃饭,我是最近几日功课繁重了些,父皇也不知怎么了,把我和皇兄整日关在御书房温课,每到晨昏还要考我们,我这是逮着空才来见你的。”看我有些埋怨,他赶紧解释了起来,“那天有个奴才不知道在皇兄耳边说了什么,他居然偷偷跑出去了半个时辰,后来被发现,罚抄《论语》一百遍呢,手都快生茧了。还被禁足半月。”
什么?亓昊被罚了吗?禁足?
我有些疑惑,小声询问他,“哪天跑出去的?”
子卿沉思了一会儿,“嗯,就是你婚典后的第二天吧,我本想去见你的,可是一直没空。倒是他,一声不吭的偷偷溜了。你那天见到皇兄了吗?”
原来是那天啊,我说“见了,他是去给皇后请安的。”
“那是罚的应该了,他上晨课前已经请过安了,难怪父皇说他偷懒。”子卿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真好看,很暖人心。
婚典后第二天,不就是我去参见皇后的那一天,他匆匆跑来是怕自己的母后为难我吧,替我解了围,又匆匆的回去,都来不及和我说话。被皇上责罚也不开口解释。亓昊,这孩子何时变得如此的细心了。
“哦,偷懒确实该罚。难怪这几日不见他来看我。”有些心虚的附和着,心里对亓昊有一丝的愧疚。
“别多想了,用膳了吗?今天打算做什么。”他递给我一杯茉莉茶,是刚才说话的时候他亲手在茶台上冲泡的,清香的茉莉和醇厚的茶味在鼻尖环绕。
我接过茶杯,抿了几口,“不饿,陪我去转转吧,整日呆在这都快发霉了。”他答应了我,不过要等午膳后。
我看着他的侧脸笼罩在热水沸腾烟雾中,有些朦胧模糊,接着说道“这个茶台是皇上赏的,你若喜欢送你。”
他抬头看了看我,放下手上的茶具,摇了摇头,低下头开始拨弄着茶叶。见他拒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端着茶杯抿着,两个人相对无言。
大殿里静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呼吸声,这宁静终于被一个声音打破,我得心也随着那声“主子,现在可以传膳了吗?”而安静下来,刚才两个人都不说话,我想自己又是做错什么了。
用过了午膳,子卿带着我出了漪兰殿,说带我逛逛御花园,因为桑麻忙着去嘱咐下殿那些宫女我的喜好,就带着白芷随我出来,子卿也带了两个奴才跟在身后,如今我是妃子,他是皇子,虽然年龄相同但是身份有别让我们不得不避嫌。
已经初秋,御花园再百花争艳也停歇了,整个园子被笼罩在大片金菊的花海之中,漫黄一片,空气中菊花特有的香气消散开来。
他拉着我得衣袖在这羊肠小道上走走停停,说是要带我去个好去处。但是他并没有让我在御花园停留,就这么横穿了整个园子,有些纳闷,但是也没问,他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吧。
终于我们停在了一个华丽的宫殿门前,刚才还恍惚以为会一直这样走到天荒地老下去,他是对我说,“这里是我母妃的寝宫。”
那殿宇不比皇后的淑仪殿差分毫,朱红色的宫墙金色琉璃瓦,宫门口坐放着大理石精致雕刻的石狮子,宫门上镀金的门把,匾额上恩泽殿洋洋洒洒的三个大字,刷上了金粉,闪闪发光。
和后宫中大多数正楷题书的牌匾不同,仔细查看就会看见右下角的四个大字,“皇甫宸字”。如此华丽奢侈的宫殿,皇上的亲书宫匾,与皇后的宫殿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受得皇上如此青睐?请安那日,我是否见过呢?
“你母后的宫殿真漂亮,她人也很漂亮吧。”
听到我这么问,他的身体抖了一下,步子也有些踉跄,声音带着丝丝哽咽说道“没见过,我刚出生没多久她就疫了,听乳娘说是难产,是我害死她的,也难怪父皇一直不喜欢我。”
是了,他说过,他说过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母后,不想再失去我,可是我居然忘记了,我居然这么蠢的又提起了他的伤心事,还真是不如一个孩子。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子卿。”我拉了拉他的手,那双手瘦骨嶙峋,干燥带着冰凉触觉,让人没由来的觉得心酸。
只觉得拉他的手被反过来紧握住,听见他强忍平静的声音,“我没事,九儿,母后宫殿的后面有大片的荷花池,我带你去。”我点了点头,就随他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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