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胡大人武功虽然不错,可于人情世故一途上,别说是一窍不通,简直是连半窍都不曾通过。
在这时候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一下对方轻视之心顿起,下手不再客气。
只见剑光闪闪,胡大人越是怕什么,对方就越是来什么,存心欺负来着。
胡大人手往回缩,剑光就如影随形,跟着袭进。
胡大人神情一凛,他后无退路,就只有往前,他反应也快,眼见对方剑光闪过,他双手齐动,竟然用上了“空手夺白刃”的招数,不退反进,要夺对方的兵刃。
胡大人的双手刚穿过对方的剑影,要搭上剑柄。只听一声冷笑,剑柄忽然一晃,胡大人一惊,以为要逃脱,急忙跨上一步,准备夯实这个拿捏动作。
谁知道对方的剑柄根本不是要逃脱,见到厉害就要逃避,那是胡大人做的事,对方根本不把胡大人放在眼里,怎么会跟他做同一种举动呢!
剑柄一晃,眼前一花,胡大人就觉得手里好像多了一样物事,低头一看,只见那剑柄居然到了自己手里。
胡大人不觉一怔,他是要空手夺白刃,把对方的兵刃拿下,可不是一点也不靠自己的力量,他还是阴白付出是必要的。
眼下的情况奇怪就奇怪在,胡大人手一张,兵刃就到手了,他居然一点力都没出。
既然没出一点力,那么就不是他夺下了对方的兵刃,而是,对方把剑柄送过来。
两人是在互相打斗中,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上下属的关系,无缘无故把自己要的送到手里,这是做什么?
贿赂吗?示弱吗?有得这样做,那还打什么?
胡大人惊疑未定,忽然虎口合谷穴一痛,一只手顿时无力。
原来那人不是把兵刃呈上,而是要用剑柄来撞击胡大人的穴位。
那人一声娇叱,寒光闪闪,胡大人心道“不好!”赶紧下意识地一低头,只听“嗖”的一声,那是剑光过处,胡大人帽子坠落,头发披散。
胡大人只觉得头皮一阵沁凉,暗道“吾命休矣!”
不由得闭上眼睛,杀猪般的叫起来,忽然脸面上“啪”的一声。
胡大人只觉得脸上又是火辣辣,又是冷冰冰,接着鼻中不知道进了什么东西,不由得“阿嚏”一声。
耳边只听得哄堂大笑,胡大人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个绝美的女子,一手持剑,口噙冷笑,颇为不屑。
胡大人这才阴白,原来用剑袭击自己的就是这个女子,至于刚才脸上冷冰冰又火辣辣,那是她拿剑身拍打自己的脸面,剑是寒的,打了之后脸是热的,难怪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一起在自己这张脸上出现了。
胡大人道“兀那女子,竟敢如此大胆!”
话音未落,忽然鼻子一痒,又是一个喷嚏打出,他定睛一看,原来空中飘着不少毛发,他忽然想到刚才剑从头顶而过,下意识地一摸头皮,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他头皮中间少了一块头发,像是适才剑锋过处,削去了他头顶一小块头发。
胡大人是当官的,最讲究颜面,如今这女子竟然当着众人,尤其是他下属的面,不但用剑打他的耳光,尽管也不算疼,可剑身拍打脸皮,那就是打脸了了。
打脸还不算,还被当众削去头发,伤势都不算重,可丢脸是丢大了。
只听对方道“胡文林,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现任巡抚的小舅子。”
胡文林听她竟然叫得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大吃一惊,喝道“你大胆,竟敢直呼本大人的名讳,你是何人!”
那女子冷笑道“确切地说,你还不算正式小舅子,是家人给巡抚当妾换来的官位,只是人家巡抚的小妾不止是你姐姐一个人,据说你的位置还有人竞争呢!”
胡文林最要面子,没想到这种被人当众揭穿,不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连叫道“大胆!”
却是又惊又怒,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是许忠含笑上前道“大人请勿见怪,这位是散花女侠于承珠!”
胡文林暗道“原来是她。”瞥眼见许忠笑得欢畅,其他几人也是暗笑不止,顿时一口怒气尽数发作,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这帮兔崽子!”
他叫得越凶,底下人就笑得越欢,连于承珠也忍俊不禁,道“胡大人,你以为还回得去吗?”
胡文林惊恐道“你敢杀朝廷命官?”
于承珠嫣然一笑,蓦然一瞪眼,她笑得时候犹如春花烂漫,可一瞪眼马上是数九严寒,胡文林身不由己打了一个寒噤。
于承珠道“杀你还不跟宰一只鸡似的!”
胡文林哭道“不要!”
他前一刻还用官威唬人,可被于承珠眼睛一瞪,他倒是被唬住了,他相信于承珠是做得出来的,不由得不服软。
看到他居然说哭就哭,于承珠嗤笑道“瞧你这点出息,杀了你还脏了我的手呢!”
胡文林不觉松了一口气,却听底下有人大叫“谢于女侠不杀之恩!”
接着有人说道“恩同再造!”
还有人道“譬如父母。”
再有人道“无以为报。”
他们几个侍卫就一个接着一个一路说下去了,胡文林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在有人说“愿做牛做马。”之时,他喝道“王八蛋,你们鬼扯什么!”
许忠道“大人,他们是好心,愿您平安,所以多说好话。”
于承珠暗笑,想必平时胡文林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惯了,底下人受了他不少气,难得有机会调侃他,损损他,好出一口恶气。
于承珠心道“他们倒是很会钻空子呀!”不过再一想,人家也不容易,小人物要一份开心,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岂不是典型的小人得志吗?于承珠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小人得志是那么开心,而小人就是要得志,就是要开心。
这里的小人,不是和君子对立的小人,而是平凡的小人物,有一颗赤子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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