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瑞华带部队消灭了周边山林里的逞凶的土匪，周围的老百姓没有不高兴的。

　　这一天的牛家院子里热闹非凡，众乡亲自愿地齐集在这里，摆起了酒席。

　　姬若兰和牛三妹、如花来来回回地忙着，三个女人笑得好开心。

　　如花问牛三妹：“三妹，以后我们解放了，你真的会回到我们这儿来工作么？”

　　牛三妹笑着说：“有那种可能，咱是革命人，一切都得听指挥的，安排我在哪儿工作，我就得去哪儿，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的。”顿了顿，她又小声地说，“不过，我觉得还是回来工作的好，至少我可以经常看到我的亲人和朋友了。”

　　姬若兰自然是很高兴了：“你真要是能回来工作了，我们就在附近再给你们一家盖一个大院子，那该有多好哪！”

　　牛三妹摇头说：“要是瑞华他听我的话，真能回来工作，那才是好呢，只是现在……”她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

　　姬若兰奇怪极了：“三妹你有什么话不好说么？”

　　“其实二嫂你是知道的，我和瑞华是不属于同一个党派的，我这次回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劝降瑞华。可是到了现在我们还没有好好地在一起说过话，所以呀我真的在心里没底呢。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的话！”

　　“要不要我们和你一起劝说他？”

　　“还是先让我和他说说再说吧，要是我真的对他没有办法了，大家再帮着我说服他。”

　　如花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其实我知道瑞师长他真的是一个好男儿，我想他会听三妹的话的。那个时候，我们这个家里就有两个英雄了，想想都是激动人心的事！”

　　姬若兰笑着说：“我们在战场上还有两个小英雄呢！”

　　如花立刻说：“就是呀，还有向光和英豪，要是四个大英雄走到了起了，该有多好啊。”

　　一听说到英豪，三妹的脸上就有了泪花。

　　姬若兰一回头看到了牛三妹在擦泪：“三妹，我知道你担心英豪，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牛三妹苦笑了一下：“二嫂，我知道战争的残酷。我在战场上经历的事已经很多了，你放心，我虽然是担心英豪，但是他做的事真的是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我为他们高兴呢！”

　　三个女人在屋里说着话，这时候的院子里，瑞华和牛趋安、肖九、贾进等人在和乡亲们说着话。

　　有人说：“瑞师长，你这次真的为我们家乡做了一件大事了。你们消灭了作恶的土匪，我们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瑞华苦笑着说：“其实我以前也是土匪，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做了土匪就是大家眼里的坏人了，其实我们看问题也要两面看的，土匪中有些人也真的是我们的亲人或朋友，有些是被逼无奈的，只要他们以后变好了，不再为非作歹了，我们就可以原谅他们了，让他们好好做人，也未尝不可。”

　　大家都点着头。另有人问：“我们听说瑞师长很快就要回部队去，是真的么？”

　　瑞华点点头：“就是，我很快就要回去了。我的假期已经快满了。”

　　那人又说：“你是不是又要回去打自己人了呢？你们和解放军打仗，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么？就像你和牛三妹，你们不在同一个部队，到了战场上，你们就得面对面地打仗了，你还打她么？”

　　瑞华不再说话了，他苦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有人说话了：“瑞师长，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也知道你的儿子英豪和侄子向光，他们都去参加解放军了，你们和解放军打仗，你就不怕你自己亲手打死你的儿子？”

　　牛趋安、肖九、贾进都看着瑞华，他深深地埋着自己的头。

　　忽然瑞华抬起头，他对大家说：“我会重新考虑大家的话的，我也会重新对自己的行为作一个认真的检讨，往后大家就看着吧，我不会让我的父老乡亲为我失望的，我要让你们说起我的时候，心中有一种自豪感，更有一种无法说清楚的骄傲！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大家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傍晚时分，乡亲们慢慢地散去了，牛家院里也安静下来了。

　　牛三妹和瑞华走出院子，向不远处的残垣断壁走去。两人在废墟前站了好久，叹息了好一会儿后，瑞华说：“哎，想不到会成这个样子，”眼泪挂满了他的脸，“这人倒是回来了，可连个住的窝的都没有了。”

　　牛三妹苦笑着说：“这样也好，和过去彻底地决裂了，不是正好重新做人么？”

　　瑞华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好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怕引起她的不快，只好沉默着转身离开，两人手拉着手，往不远处的树林子里走去。

　　牛三妹说：“老爷，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点时间了，我有好多的话想对你说呢！”

　　瑞华看着她说：“我也有十几年的情感要对你说呢！”

　　“我们从什么地方说起走呢？”

　　“我想听听你杀夫后，你是怎么逃走的，又是怎么样进的队伍？另外还有这十几年来，你和咱们的杰儿都是怎么样在部队过的！”

　　牛三妹笑着说：“你一下子就想让我说这么多的事，你让我从哪儿说起呢？”

　　“就从你怎么和如花一起逃跑的那次说走吧。”

　　“那天晚上，我打了你一枪后，你被铁钦抬走了，我真的想一枪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幸好那个负责守我的兵，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我就逃跑了。在逃跑的路上，如花追到了我，她一定要和我一起离开那儿，所以我就和他一起逃啊逃哪，再后来，我们就走散了。”

　　“走散后，你就找到了部队是么？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部队里了？”

　　“就是，当我一个人又饿又怕的时候，终于遇到了自己的部队，他们救了我，然后就到各地行军打仗，这一去就是十多年了。”

　　“难怪我好了后，就派人到处找你，可是就是没有一点消息。我也让人悄悄地回来找过你，也没有你的踪影，所以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在思念中渡过的。”

　　“我和你分别后，十个月过去了，我生下了英杰。她是我和部队上的那些姐妹们的宝贝，我们背着她转战大江南北，翻山越岭，餐风露宿。还好，我们的英杰没病没灾地长大了。我原想，我可怜的英杰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见到，我真的对不起她，想不到……”

　　“谢谢你，我的好三妹，你让我又看到了希望，得到了这世间无比崇高的爱，我死而无憾了！”

　　“这次回来，我原想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快乐地团聚在一起的，想不到我们的英豪却上了战场，这对我来说，我是又高兴又担心……”

　　瑞华突然看着她说：“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我会回来么？”

　　牛三妹笑着说：“是的。我们的首长对我说的。你可能刚一动身往家走，我就接到命令，随后就回来了。”

　　瑞华笑着说：“我明白你回来的真正意图了，看来我们得实现再次合作了。”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瑞华拉着牛三妹的手说：“这次在家，你知道我心里有什么感受么？”

　　牛三妹笑着看着瑞华，摇摇头。

　　瑞华看着夜空：“我想，这一次探亲回到了部队后，我就会上前线，那时我就有可能会和自己儿子所在的部队打仗了。你想想，那应该是一个多么残酷的现实哪，我们的儿子十八九岁了，可能都有这么高了这么壮了，我已经想象不到他的样子了，要是哪一天他冲到了我面前，我还能认识他么？我真不敢想象在那个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我们两父子相见的场面是如何的惨烈，我真的不敢想象。”

　　“现在我们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啦，老爷，你想过没有？双方军队里的人都是自己的同胞，他们都是你的兄弟，都是和你有着血缘之亲的自己人啦，你就那么忍心打自己人么？”

　　瑞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想起了你的大姐了，那时候她天天吃斋念佛，原来她一直都在为我担心啦，她一直都在忏悔呀！”

　　“全国解放的步伐你是知道的，你心里怎么想，还想作挡车的螳螂么？”

　　瑞华把她抱在怀里：“三妹，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也应该知道自己回去后怎么做了，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老爷，要是你十几年前就想通了这件事，有多好啊。”

　　“三妹，我们不说那些事了好么，我们这么多年才能团聚在一起，说点别的。好么？”

　　“好啊。老爷，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你在部队是怎么过的，找过其他的女人么？”

　　“我让你说别的，你就说这个呀，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牛三妹笑着说：“不行，我就要你回答这个问题。”

　　瑞华认真地说：“为什么？”

　　“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有多么的重要，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最高的位置。”

　　“你这么多年是不是也把我放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呢？”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