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并不是我说什么见外话,你想想,英豪现在还小,将来长大了,也要娶媳妇,你俩迟早也要回来,我们能一辈子在这儿挤么?”牛趋安摆摆手。
他有自己的打算,虽然说瑞家院子有这么大,他和牛向光父子俩随便暂住两间房都没什么问题,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如果说哪一天自己再娶个老婆,生了一串孩子,住在别人家里总不是一个事儿。
退一万步说,牛趋安还是不太喜欢成天与孙香月同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倒没什么,她再怎么会算计,也不敢随便就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可是万一自己续娶的老婆胆小怕事呢?还不得成天被孙香月欺负?到那时又弄得一家人都不舒服,那多没意思。
与其将来找罪受,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为将来做打算。
牛三妹是知道二哥的心思的。虽然说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瑞华这一出门,将来还回不回这里来住。但谁又说得清楚,万一要回来呢?
自己还有孩子,二哥也在替自己着想,暂时住在这儿肯定没什么,时间久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将来的事儿是什么样的,谁也无法准确预料。
“算啦算啦,我不和你说那么多。你要修房子也好,就在这儿住下也好,反正我要留意着,托人给你找一个!”牛三妹拿着衣服出去了。
牛趋安看着牛三妹的背影,又摇摇头笑了。
三兄妹还是暂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时不时地聊起天来,说一说不知道去向的老五牛五四,也说一说不知道死活的牛趋祥。
日子还得过,即便是再清苦,只要不受其它动乱因素的影响,大家还是很容易满足于现状的。
时间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这天,牛三妹一个人坐在阶沿上做着针线活,做着做着,她停了下来,眼前忽然浮现出瑞华的影子:“他出门快一个月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音信呢?”
牛趋安笑眯眯地从外边走了进来:“三妹,你猜我给你带什么消息回来了?”
牛三妹笑问道:“二哥,能有什么消息,是不是有人给你提亲?”
“是瑞华托人给你带回来的信,你快看看。”牛趋安把信递给她。
牛三妹一脸狐疑接过已经不知道被折过多少次,显得有些皱巴的信,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写,打开信,抽出信纸,字迹是瑞华的,一点没错,看了几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对趋安说:“这封信是他半个月前就托人往家带的。这年月,这封信也不知经这了好多颠簸才到家的。”
“他说他现在哪儿没有?有没有说打听到老五的消息了?”
“他现在国民党部队中,是托一个朋友才在军中立足的。现在的局势还不很稳定,他要我在家中等着,一有时机,他就接我去军中。他打听到老五随部队到其他省去了,至于去了哪儿,不知道确信。他还说,对于隐心他们,他已经编好了话诓住了他们,他们是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的!”
“这下他该有个好出息了,别再让人瞧不起!”牛趋安说,“只是不知道老五,哎……”
“看现在这情形,还不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说得好听,想要做些有用的事,却突然去军营中,要真是去和倭寇干起来,那倒是光荣,可要是……”
“三妹,就你心眼多,瑞华他身在军队,就应该听命于上级。俗话说,军令如山,叫他们上前线打倭寇,他敢不去?再说啦,打倭寇这难道不是在为国家和人民做好事么?”
“可我心中总没底,总觉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牛三妹飞快地读着信虽然说信上还有几个字自己不怎么认得准,但大概意思她是完全能够看懂的。
“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有了他的消息,该高兴才是呢。”牛趋安坐下来,点燃烟斗,边吸边说,“三妹,我正琢磨着,我还是要先修几间房子来住才对。反正我卖地也有了一些钱,够修两三间房子的。”
“好好,我也不阻拦你了。既然你主意已定,你就修吧。我把瑞华留在家中的钱再给你一些,你把房子修好点,再找一个伴儿!”牛三妹笑着说。
“找伴儿?谈何容易啦。我这拖家带口的,谁愿意呢?”牛趋安摇摇头,“换了我,我还不愿意呢!”
“你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牛三妹说完,进了屋。
牛趋安坐在院里,悠悠地吸着烟,想着心事。想起那些日子与付媛在一起生活时的快乐,他心里就酸酸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这往后的岁月里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忘掉她呢。
这天晚上,一家人忙活了一天,都坐在屋里。
牛趋平和三个孩子坐在桌前,准备吃饭。
牛三妹和孙香月忙着弄饭菜。
牛趋安走来坐在趋平对面说:“大哥,我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牛趋平心中疑惑,定定地看着趋安。
“我想修几间房子,希望你能帮助我!”
孙香月刚好听见他的话,她把菜放在桌上就说:“哎,我说二弟呀,你哥这块木头疙瘩,能帮你什么忙?他不越帮越忙就好了,你看他要钱没钱,要物没物,那次他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他还能帮你什么忙哟!”
“大嫂,我不会向你借钱的!”牛趋安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说,“我们老是在三妹这儿打扰她,终究不是办法,现在老家的田产都卖光了,过些日子要是瑞华回来了,我们怎么办?所以啊,这觉着,还是趁现在手中有钱,先修几间房子遮遮雨也行啊!”
“老二,你说得有理,你要我怎么帮你?”牛趋平望着牛趋安,没在意孙香月投来的怒视。
“我只希望大哥你帮我策划策划,既不需要你出多少力,也不需要你出一分钱,就这么简单!”
孙香月听牛趋安这么一说,脸上转笑:“既然是这样,你大哥倒是能帮上一点忙的!”
牛趋平笑着对趋安说:“老二,她是这样的人,你别管她。”
在牛趋安看来,人总得有一定的追求,要不然浑浑噩噩的日子,真的是不好过的。当然不管过去活的是否精彩,都不要被过去的那些东西迷了眼,路还得走下去!
路在怎么走,别人的意见也只能做参考,谁也不会完全就按着别人的意志来规划自己的路。就比如瑞华把他们安排来住在自己家里,那也只是权宜之计,自己怎么就能完全靠着别人呢?
牛家三兄弟在商讨下一步要怎么走时,在外边东躲西藏的牛趋祥也没忘了规划自己的未来,他也过好日子,只是他想走的路就与大家完全不一样了。
牛趋祥烧了家里的房子后,知道自己不能再在白果山居混了,所以就想到西边去投奔另外一个土匪头子。
他和阿兴也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少日子,因为他的腿伤还没有全好,所以走得就慢了一些,当身上带的仅有的那些钱用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人,阿兴的心里就开始有些不是滋味了!
每天要扶着牛趋祥在艰难地走路,还得想法弄吃的,弄得不好,又要被牛趋祥抱怨,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一些不舒服了!但是,自己毕竟说过要和三爷死活在一起的,所以阿兴耐着性子和牛趋祥在路上磨着。
这一天,走进了一座森林。阿兴看看茫茫的森林,头上的秋阳还是那么耀眼,他擦擦额头的汗,对牛趋祥说:“三爷,我们这么走也不是办法呀。”
牛趋祥示意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说:“阿兴,你放心,三爷我知道路的,想当初我和我姐夫瑞华到黑爷那儿去的时候,就是走的这个方向,没有错了,要不了两天了,我们就可以到他那儿了。”
阿兴总还是有不少的担心的:“你就知道他一定会收留我们么?”
牛趋祥说:“当初,我和黑爷还很投缘的!他现在不会看着兄弟我如此受难他不帮我的。”
阿兴说:“那好吧,我们赶快走,好早一点找到黑爷,牛爷的腿还需要好好养养的,要再这样走下去,我都受不了,牛爷你……”
牛趋祥苦笑着说:“你别以为我连这点伤都受不了,你再去给我找根棍来,我拄着走。”
阿兴在路边林子里找着棍子,牛趋祥坐在石头上,他看着自己的伤腿,恨恨地说:“牛老大,牛老二,你们既然都不念兄弟情谊,哼,就别怪兄弟我无情无义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
阿兴拿着棍子回来了,他看着牛趋祥说:“牛爷,你还想回去报仇么?你不是已经把他们的房子给烧了么?难道你还想……”
“此仇不报,我枉自为人!烧房子只是给他们一点惩罚,让他们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知道那样是烧不死他们的,所以一有机会我还会回去找他们报仇的!”
“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啊。”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