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突然想起什么,叫住女儿:“我听老赵说,那个牛先生好像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是一个人在这边做生意,还给别人家做账房先生的。拿我看,听这些条件还是不错的,既然他是一个人在这边,入赘到咱们家也是有可能的。”
“说是这么说,可人怎么样,咱也没见着呀,要是长得个丑八怪一样,条件再好,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当初也是听说是单身在这边才答应去看的呢。”蒋月还是有自己的主张的。
“咱就想法再多了解一下吧。”蒋母叹了口气,“我就不明白了,他工作为什么就忙成那样,居然叫两个朋友的妻子来相亲,这都什么事儿呢?看那两个女人,翁家那媳妇我倒是见过,人还是挺能干的,庄家那个倒是听说过。他们怎么就会一口一个牛先生呢?他们之间倒底是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蒋月想了想说,“我曾经和几个姐姐聊天时,听他们说过,咱这山里有人在成立什么秘密的地下组织,专门对付那些坏人的,打土匪呀,打那些反动势力呀什么的,听说那个翁家的小店儿就是什么秘密接头地点。”
听女儿这么一说,蒋母眉头一皱,吃了一惊:“真的?听起来有点吓人哦。人家土匪那些都是有枪的,他们那些人谁有枪呀,打起来可是要命的事儿呢。”
“不只是翁家,庄家那个男人,我还听人传说他是个什么队长呢。当然这些都是听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咱也不知道。他们对牛先生那么尊敬,肯定就是这个原因了。”蒋月听来的都是小道消息,她目前是无从证实的。
蒋母听到这儿就彻底地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女儿,我看还是算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是找个实在点的过日子要紧,那些人咱可沾染惹不起。你要是嫁给了他,真要是什么时候他们打起来了,打得个残废,你还得照顾他一辈子,多划不来的。”
蒋月听母亲这么一说,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嘀咕:哪有那么倒霉的事儿?
当下一脸堆笑,安慰母亲说:“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又没说要嫁给他,你倒开始自己吓自己了。咱不再说这事儿了,再打听一下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看清楚了再说。”
牛牾驷他们一路说笑着往回走,一见时间不早了,他就问有没有近路,可以快点回去。
代得成他们都是山里人,自然知道哪儿有近路了。于是,一行七八人在代得成的带领下,抄一条山脚下的常人不经常走的小路往回赶。
转过两个山头以后,在一处宽阔的山谷间,看到一处山间平坝。众人走着走着,庄凌云突然看到前边坡地上有些植物很有点意思,并不像是山间常有的那种植物。
带着疑虑庄凌云凑近一瞧,立刻就叫牛牾驷说:“牛先生,你过来看,这植物不像是我们这儿的特有的品种呢。”
牛牾驷对植物不行,看了一下后,笑着说:“这是啥,我还真不认识呢。”
代得成仔细地瞧了瞧后说:“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肯定是大烟。这一片是贾洪顺他们的势力范围,而这块山地则是这儿的田地主家的。我早听有人说,他们勾结起来在山里种大烟,可是就从来没看到在哪儿。想不到今天走这条路,误打误撞给碰到了。”
庄凌云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植株还不是太大,也还没打花骨亲,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我也很久没走这条路了。刚才走上这条路时,路口还被人拦住了,原来是为了保护这东西!”
牛牾驷问众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植物,烟倒是看别人抽过。如果你们确定这东西就是大烟苗,那我们就一定要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给毁掉!”
代得成点头说:“肯定是大烟苗没错的!以前我们那边有个人家种过,四五月后花开得很漂亮的。”
其他几个人中有两人认真看了后,也确定这就是大烟苗,于是牛牾驷立刻下命:“咱们一起动手,全部毁掉再说。”
当下他们一齐动手,将这片地里的几百株烟苗全部扯起弄断扔在草丛中。
扯完后,有队员担心地问牛牾驷:“牛先生,咱们这一弄,要是被田地主他们知道,让贾洪顺知道是我们干的,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牛牾驷淡淡一笑说:“别怕!不管这东西是谁种的,管他地主也好,恶霸也好,只要咱们发现了就必须得破坏掉,不能让这东西害人的!”
“他要是种一两株做药倒没什么,种这么多,就肯定有问题,咱可不能心软手软的。”庄凌云拍拍手,又在烟苗上踩了两脚说,“你们没听说以前咱们村人,有人抽大烟抽得倒死不活的么?还害得家里人跟着他们受罪!”
“咱们要断了这种根源,就当救了别人一条命呢,你们还怕什么呢?咱们成立组织的目的就是与一切罪恶作斗争,要让所有坏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说我们做的一切与坏人的斗争都是理直气壮的,没有任何理由我们要怕他们!”
牛牾驷抓住一切机会给大家讲这些革命道理:“现在全国解放的步伐越来越近了,那些反动势力很快就要没处立身了!我们只有自己当家作主人了,才能真正过上好的日子。”
牛牾驷又嘱咐了大家一回,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众人分散后各自回家。
庄凌云和牛牾驷一走进家门,贺仙凤就松了一口气:“哎呀,你们可把人吓坏了。”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不是上战场打仗,只是去看了一下热闹而已。”庄凌云微笑着说,“对了,你们去办的事儿怎么样了?那姑娘怎么样?”
贺仙凤看了一眼牛牾驷,笑着说:“蒋姑娘人还是挺不错的,漂亮,会说话,也善解人意。只是她母亲好像似乎是个很会挑刺儿的人。”
“那有啥,牛先生是和姑娘结婚,又不是和老太婆生活一辈子,只要他们两人幸福就行了。你们还商量些了啥?”
“我和红霞看她人还是挺不错的,想替牛先生做主把聘礼送了,可是听她母亲的意思,还是想见见牛先生本人,你们就赶紧找个时间去见见再说吧,如果双方没意见,咱就替牛先生把礼聘送去。”
听他们两口子都商量到这个份儿上了,牛牾驷不禁有些脸红了:“你们都操的什么心呢?现在是什么时候,咱先不要说这些,过些日子再说吧。目前的首要任务是配合全国解放的步伐,把咱们的工作做好,等到日子太平了,什么事儿不好办呢?”
“你又来了!牛先生,这件事儿你得听我们的。现在房子已经修好了,咱先把人定下来,全国解放是个大局问题,我们配合做好我们的工作就是了。但是你在咱们这个地方也没个亲人,我们就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亲人,你的事儿,我们不操心,谁替你操心呢?”庄凌云笑着说。
牛牾驷想了想说:“对,就是因为我的家乡还有亲人,我的哥哥嫂子姐姐们肯定都在盼着我回去呢。说不定他们早就替我相好了亲,等着一解放我回去成亲呢!”
听他这么一说,庄凌云两口子一下子就傻眼了。好一会儿后庄凌云才回过神来:“可……可,可我们把房子都给你修好了,就希望你在这儿定居下来呢!我们还想请你教我们的小孩子认字呢,你真要走了,我们的希望不就落空了么?”
一见他们两口子着急了,牛牾驷赶紧笑着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也别着急。就算是我回家去看了亲人,他们在家里给我相了亲,我还是想回到这个地方来工作生活。毕竟这里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再说这儿的自然条件也比我们那儿好,山清水秀的,天下太平了,生活在这里的话,那才是过的神仙日子呢。”
“这还差不多!我真怕你屁股一拍转身就走人呢!”庄凌云笑了起来。
“我哪里舍得呢?”牛牾驷面对院外的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儿的山四季常青,冬不太冷,夏不太热,真的如同仙境呢!到时和大家一起干活,建设我们的家园,累了喝点小酒,渴了饮点山泉,这样的神仙日子多好呢!”
听他这样感慨,庄凌云两口子笑得也挺开心的,只是真的如同他所说,他一旦回去了,他的家人又舍得让他再离开家乡,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生活么?到那时恐怕一切都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容易了。
这样想着,庄凌云不禁眉间凝起了一股子忧郁。
其实话又说回来,原本牛牾驷就不是这边的人,只是机缘巧合,到这边来工作而已,如果想用结婚生子就把他固定在这块土地上,又谈何容易呢?
就算没有这些因素,他还很有可能因为上级的意见,调派他到其他地方工作呢!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