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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者的情书(下)

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8263 2021-04-06 06:59

  季玩暄刚从出租车上走下来,顾晨星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你在哪呢?赶紧回来,我在南繁洋房。”

  工资还没到手他却天天奢侈打的,季玩暄按着眼窝疲惫道:“回不来了,我到燕大了。”

  顾晨星:“……”

  他估计正和路拆站在一块,捂住手机骂了一句脏话,继续回来和季玩暄说道:“不管你怎么想的,沈放从来没怪过你,当年的事也没这么简单,你别全往自己脑袋上扣黑锅。”

  季玩暄冷静了一路,也明白过来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只不过是想过来,问沈放几句话。

  顾晨星刚进小洋房就听说路拆多嘴和季玩暄说了些什么,立刻气得头顶冒烟,在电话里一口气不歇地骂了他两三百字。

  中间连着两次有其他号码插拨进来,季玩暄都没敢吭声,生怕顾晨星连着他一起骂。

  路拆惹不起他但还躲得起,在顾小狗的怒视下转身回花园继续干他的活。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什么都敢往外倒。他要是在对璐鹿姐的时候也这么能白活儿,还需要费这么大劲绕半个地球一出接一出?”

  燕大校园他很早以前来过一次,季玩暄几乎凭着记忆找到了医科实验楼。

  “你在听吗,季玩?”

  季玩暄脑袋很乱,“嗯”了一声。

  顾晨星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突然郑重了些:“逗逗。”

  季玩暄:“嗯?”

  顾晨星:“我们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

  季玩暄:“对。”

  顾晨星:“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季玩暄:“我也是。”

  顾晨星顿了一下,语速加快:“但沈放只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季玩暄愣了一下,对面却已经把电话挂了。

  路拆刚好回来取东西,瞥了顾晨星一眼:“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顾晨星还窝着一肚子火,转过头对着他吼:“老子比你有钱!”

  之前的两个未接来电全是沈放打的,季玩暄平复了一路的心跳在看见他名字的那一刻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在沈放再一次打来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手下压成了“挂断”。

  季玩暄:“……”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编辑短信。

  实验楼的电梯速度很一般,现在正是饭点,沈放从十楼下来,几乎在每一层都要停下来上上下下好几个人。

  缓慢变化的数字看得人心烦,他扫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眼神失焦地发起呆来。

  季玩暄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从上次看过话剧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那天的氛围起初很好,中间他可能说错了话,季玩暄一直默不作声,但后来也好了。沈放送他回家的时候,季玩暄还乖乖地站在门外等他车开走了才回去的。

  电梯又一次停在了五楼。沈放有些不安地将脑袋向后靠在轿厢壁上。

  从十几岁起他就总是猜不出季玩暄稀奇古怪的各种念头,最后一次也是,还没来得及猜出答案,那人就去了大洋彼岸。

  沈放抬起手臂捂了捂眼睛,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忐忑。

  ——这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季玩暄去国外九年,镀没镀金不清楚,乌龟王八壳倒是镀了厚厚一层。沈放好不容易才压着无穷的耐心,让他自己从里面撬开了一个小角。

  可这突然的见面请求却意味着什么呢?

  ……他想彻底了断吗。

  呼吸生生停了一瞬,心脏紧得发疼。电梯下到一层,沈放深呼出一口气,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无论如何,这次是季玩暄自己跑回来的,他不会那么轻易松手了。

  校园里一到这个时间就人来人往,季玩暄手揣兜站在人群之间,好像突然就化为其中一员,心里的感受变得有一点奇妙。

  他从小学开始,每次被问到理想,都会扬起头说:“我想考燕大。”

  什么专业不重要,他只是不想离开燕城,离开季凝。

  直到升上高三,老师们一个个约谈学生,问他们理想的大学,季玩暄还是回答:“燕大。”

  他身为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不想着考全国排名一二的名校,却没出息地希望继续蜗居在燕城。

  张宜丰恨铁不成钢,无奈地问他:“你就不想看看舒适区外面是什么样吗?”

  季玩暄很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出去。”

  他那时根本想象不到没有季凝的日子会是什么样,没有季凝,怎么可能还能活得下去呢。

  但事实上,他后来不止活下去了,还像老师说得那样,彻底走出了自己的舒适区。

  外面长什么样?

  季玩暄说不出来,但他突然有一点羡慕沈放——他们的人生,或许本来应该掉个个的。

  “季玩。”

  沈放看着他湮没在人流之中的单薄背影,生涩地叫出了这个大家使用频率最高的称呼。

  季玩暄回过头来,两人隔着三四米平静对视了一会儿,他突然弯着眼睛笑了出来:“我没吃过燕大的食堂,听说很不错,可以请我吃一顿吗?“

  沈放有两年多没在学校吃过饭了,临时找同学借了饭卡,带着季玩暄一起去了评价最好的第三食堂。

  他没有问季玩暄干嘛不在学校附近找地方吃,就当他突然想要体验一下燕大学生的生活,还多借了一张校园卡,以防季玩暄饭后心血来潮想去图书馆看看。

  三食堂的川湘菜窗口无论什么时候都排着长队,味道确实也不错。沈放想带着他一起过去,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袖口。

  他转过头,看见季玩暄正指着另一侧人很少的烤鱼窗口。

  “我想吃鱼。”

  是还在记恨自己上次没让他吃成鼎尚鲜吗?沈放心里有点无奈,但也忍不住偷偷松了一口气。

  季玩暄不像是要来和他摊牌的。

  烤鱼的师傅动作很利落,平均三四分钟就能端出来两锅,难怪人排得那么少——而且味道也很诱人。

  沈放之前倒是从来没有吃过,跟着季玩暄尝了第一口,感觉颇为新奇。

  三食堂一层有通高,落地窗直直下来,配上日光灯,简直使整个建筑都在发亮。季玩暄挑了一口豆芽菜放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

  “路拆租的那个小洋房采光也很好,下个月是好时候,对于展览来说,天然光比任何人造光源的效果都要好。”

  “那天我见到亓宝了,她对我很照顾,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孩子。我让顾晨星帮我挑一挑,改天送个礼物过去。”

  “宁则阳蜜月超期,小希请的婚假早就没有了,每天都在扣工资。但两人现在还滞留在东南亚的机场,班长快要疯了。”

  他密密麻麻说的全是别人的事,沈放耐着性子往下听,直到自己一条鱼都吃完,季玩暄却还一筷子鱼肉没动,他才握了握掌心,轻轻用食指敲了下青年手边的桌面。

  季玩暄如梦初醒,对他笑了笑,低下头开始扒拉自己想了很久的蛋白质,但一口鱼肉没塞到嘴里,他又力气全无地落下了手腕。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他垂着目光,像在问沈放,也像在问自己。

  季玩暄不对劲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问出了他今天过来的目的。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沈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忽然想明白什么,看着季玩暄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他答非所问:“我今年二十七岁,只做过两件后悔莫及的事。”

  季玩暄抬起头,目光躲闪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认输般地与沈医生对视。

  “一件是在十三岁那年没有提前回家,见我妈妈最后一面。”

  季玩暄握着勺子的手指一颤,想要放到桌下,却被沈放伸手握住了。

  他惶然地对上对方认真的眼神,听见沈放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还有一件,是十八岁前的那个冬天,没能在高架桥上堵车的时候立刻跑下来,赶去机场,告诉你不要走。”

  三食堂的角落里,一个人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到身后的椅子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刺耳声音。

  季玩暄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一路上差点撞到好几个人。

  沈放在周围好奇的目光下坐了很长的一会儿,才端着两锅残羹,平静地向饭菜回收处走去。

  天色有些暗了,季玩暄在食堂外面的小广场随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抱着膝盖发呆。

  季凝当年突然离开,留给他的钱并不多。季玩暄不好意思大手大脚花季元给他的生活费,在澳洲的每一天都过得精打细算,一有机会就出去找兼职做实习,恨不得立刻就能自力更生。

  他让自己忙得晚上一挨枕头就能睡着,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是害怕想起季凝,想起姥爷,还是觉得自己对沈放太残忍了呢?

  他不敢想,于是这些年也就一直没有想过,沈放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也许也曾想过的。盘子掉到地上时,窗外飞过一只鸟时,走在路上忽然走神时。

  在这漫长岁月的每一个须臾瞬间。

  季玩暄寄身的角落很近,并没有用心躲藏,几乎每一次沈放都能立刻找到他。

  手边被毛绒绒地蹭了一下,季玩暄恍惚地偏过头,看见一只翻着肚皮撒娇的橘猫。

  再远几步,沈放正站在花坛边上,很安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

  “对不起。”

  不知道是谁先张口,说了抱歉。

   

  季玩暄轻呼出一口气,两条长腿落地,鼓足勇气向沈放走了过去。

  “对不起,当年不告而别。”

  他自嘲地偏了偏头:“我总是很擅长当个逃兵。”

  沈放原谅得很痛快:“没关系。”

  季玩暄歪着头等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对不起。”

  沈放垂着眼:“等一会不行吗,我还没想出来。”

  季玩暄:“……”

  他侧过头,搓着眉毛遮掩笑意。

  重逢近两月,两个人每次见面都在用刻意的礼貌彼此试探,小心地维持那岌岌可危的情谊。

  可他们明明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此刻,季玩暄的心中忽然像开了一道窗,他最钟爱的自然天光打进潮湿阴暗的小屋子,他推开门——虽然浑身依旧瘫软无力——但却终于可以躺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晒太阳了。

  为什么不在九年后的第一眼对视,就直白地表示自己的思念与歉意呢。

  不过虽迟但到,沈放很好地接住了。

  他把逗猫用的火腿肠全部抛给贪吃的橘猫,走过去与季玩暄并肩,心神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要去图书馆看看吗?”

  季玩暄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放却已经先走到前面去了。

  他抬着眉毛伫立在原地,沈医生半天没见他跟过来,揣着一只手回头:“不去吗?我还以为你想去图书馆,所以才来学校找我。”

  怎么这么多的他以为。

  季玩暄大步向他迈过去:“别那么低估自己的重要性啊,我特意从亓宝那里问来的,她说你不在医院,肯定在学校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忽然亮起了数盏暖黄色的路灯。

  沈放站在灯柱下面,俊朗的外形被拖出几道深浅不一的、长长的影子。

  他颤着纤长的睫毛,望向季玩暄,笨拙但真挚地开口。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季玩暄脚步一顿,定了下来。

  心脏跳得像是生了一场不得了的大病,忽快忽慢,宛如在弹奏某首乐曲的残章。

  季玩暄不是毫无所觉的傻子,早就看出来顾晨星的八卦全是故意气他的谎言。

  可他还是慌乱地侧过头,随便找了个垃圾桶便与上面喷绘的小人对视起来。

  “哄人也不用这么努力的,你车里不是还存着亓宝的录音吗?”

  他一回来,沈放就欺负他,季玩暄心眼小,耿耿于怀至今晚。

  沈放:“……”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顶着困惑问出了口:“从刚才我就想说了,亓宝是谁?”

  季玩暄:“……?”

  ※※※※※※※※※※※※※※※※※※※※

  亓宝:?

  今天早点更新,晚上看春晚。这两天刷微博总是止不住地想哭,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给大家讲个笑话吧。我小时候超级爱做作业,卷子做完了我妈不给我买新的我就哭,还有一天中午睡不着觉,我爬起来掏出水彩笔写了个七彩的“知识改变命运”贴在了我的书柜上。

  只有知识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的,今年的春节注定是个无法被历史遗忘的节点了,但是我们和家人们都一定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除夕要快乐呀! 潦倒者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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