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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装饰了你的窗

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11743 2021-04-06 06:59

  “先生,这个发型可以吗?”

  季玩暄摸出眼镜戴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厉害了,Ja.ven老师。”

  他进店以后,没管老板的推荐,直接挑了最顺眼的那位寸头老师给自己剪头发,结果聊着聊着发现两人竟然都叫Ja.ven。

  Ja.ven老师帮他摘下围布,笑眯眯地:“听起来您像也在夸自己呢。”

  季玩暄摸了摸头发:“可不,长这么帅,太厉害了,Ja.ven老师。”

  二环的房子没能去成,学校突然有人打来电话,说实验数据出了很大的bug,需要沈放去搭把手。

  学业为重,季玩暄没等沈放说话就利索地下车,说自己正好在附近找家店剪头发去。

  沈放赶时间,抱歉道:“结束以后我来找你?”

  季玩暄摇头:“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是工作日了,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两句话哄得人脸红红地走了。

  理完头了,二环也懒得去了,季玩暄在路边开了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往家骑。

  邻居谢爷爷刚从外面钓鱼回来,老头经过在路边停车的小子挺纳闷,绕着转了一圈,直到季玩暄忍着笑站起来,他才“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发传单的混进来了呢。”

  季玩暄很不满意:“爷爷,我换个马甲您就不认识我啦?”

  谢爷爷不理他:“你先前长发飘飘跟个姑娘似的,怎么突然变这么利索?”

  季玩暄剪了个相当利落的短发,他的五官本来就漂亮,头发一短越发凸显出扎眼,尤其衬出那双桃花眼,看起来就是一个特别俊俏的大男孩。

  谢爷爷指了指他的刘海:“就这头发帘子不行,怎么跟狗啃的一样。”

  这是人发型师特意抓出来的,还加钱了呢。

  季玩暄笑得不行:“爷爷,今年可流行这种了。”

  谢爷爷摇着头往屋里走:“我是不懂,进屋来吃水果,我打了一盆子青杏。”

  季家左右两边分别是谢家和顾家,三个老头从年轻时就是好兄弟。但季姥爷去世以后,顾爷爷也回乡下养老去了。

  院子骤然空了两处,老谢头其实挺寂寞。

  季玩暄陪着老爷子听了一会儿戏,看着他渐渐打了瞌睡,才给人披了薄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进去前路过家门口的信箱,他突发奇想,掏出钥匙串中最小的那个,小心翼翼打开了落灰的锁头。

  铁皮箱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报纸,姥爷当年一口气订了好几年的分量,他去世以后,这个信箱每个月还会按时收到报纸,只不过再也没有人关心当日时政了。

  季玩暄吹了口灰,把厚厚的报纸全都抱了出来,动作间没留意,有一张明信片掉了下来。

  他捡起来一看就愣住了。

  寄信地址是景云胡同。

  “宝贝豆子:

      展信佳。我从欧洲回来了,有很多故事想说给你听,但爸妈说你也出国了,远方很久没有消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把信寄到我唯一知道的地址。胡同快要拆迁了,如果你回来,可以再来看一眼。

      祝好。

      聂小鱼”

  报纸刚出来透气没一会,又被塞回了信箱。

  但数目实在太多了,季玩暄怎么也无法像有技巧的邮递员那样全部塞进去,到最后他索性把装不进去的全部丢在地上,掉头就往外跑。

  在路边下车一口气跑到胡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连气都没喘匀。

  院门半敞着,里面人声器件声挺热闹,还掺着几声狗叫。

  白阿姨在院子里支着脖子喊道;“你这破烂还要吗?扔了吧,要不直接留这儿。”

  聂大爷在屋里声如洪钟:“要!怎么不要了!我还要干活呢!”

  聂子瑜抱着箱子从屋里走出来,语气挺新鲜:“老头了还干什么活?住楼房了你天天敲敲打打,邻居得上物业投诉你……”

  她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门口:“逗逗?你回来啦!”

  聂大爷从屋里跑了出来,跟白阿姨肩并肩瞪大眼睛:“臭小子!才回来!吃饭了没?”

  季玩暄两手空空地走进来,瘪着嘴像哭也像笑:“吃了,但还想吃。”

  白阿姨捋着袖子往屋里走:“等着啊,我给你摊俩饼去。”

  聂大爷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已经长大长高的邻居小男孩塞到怀里,恶狠狠地搓了搓他崭新的发型。

  “没良心的臭小子。”

  季玩暄也搂了他一把:“大爷,我错了,我还给你们买礼物了。今天来的太匆忙,忘带了。”

  聂大爷推开他,吹胡子瞪眼:“谁稀罕你那俩臭钱。”

  聂萌萌在旁边狗腿地汪汪。

  聂子瑜把他往一边推:“我稀罕我稀罕,你赶紧收拾你那工具箱去吧,等会儿我妈就得把它扔了。”

  那可是聂大爷的命根子,他立刻转头去藏他宝贝。

  聂子瑜拉着季玩暄往屋里走。

  “是看到我寄的明信片了吗?上周寄出去的,我还担心寄不到呢。”

  季玩暄一看见她就想撒娇:“还说我呢,你自己走的时候把所有社交账号全都不要了,电话号码也换了,玩人间蒸发。”

  聂子瑜:“对对对,所以你之后有样学样,也是我的错。”

  聂小鱼,季豆子的人生导师,在她的带领下,错误的人生轨迹再一次覆盖在她弟弟的身上。

  季玩暄拉住她抱了抱:“我不是那个意思。姐,我好想你。”

  聂子瑜下巴搁在他肩上抬手拍了拍:“我知道,我也是。”

  白阿姨摊饼一绝,动作快味道香,季玩暄硬是塞了一盘当下午茶,直看得人哭笑不得给他递水:“没人跟你抢,想吃了晚上还有。”

  旧城区改建,这片老旧胡同全部划到了拆迁工作中。这些年孩子们都长大出去工作了,老人们很多也跟着走了,几乎没受到什么抵抗,大家就平静地接受了拆迁的安排。

  聂子瑜在江边买了一套房,这几天在忙着收拾搬家。季玩暄再晚来几天,就真的见不到他们了。

  他们两个小的坐在过去季家母子住的屋子里,盘着腿靠在沙发上仰面聊天。

  聂子瑜:“你这发型挺帅啊,是不是有点模仿某位明星弟弟?”

  季玩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的发型也不错。”

  聂子瑜头发比他长点不多,干净利落的帅气短发。

  她掀开耳边的碎发,露出耳骨上发亮的钻石:“没办法,长头发老挂着耳朵,隔三差五就得发炎。”

  季玩暄侧头看她,“嘶”了一声:“疼不疼啊?”

  “当然疼了。”聂子瑜一脸“你说什么废话”。

  “不过当时打的时候没觉得,只是想留个纪念。”

  季玩暄没说话。

  聂子瑜仰着脑袋看天花板。

  “她总说我在逗她玩,不是真心的。我当时轴得很,出门就去打了这个,掀着头发问她那这样可不可以。”

  聂小鱼怕疼怕到一打针就哭,除此之外她几乎从来没有哭过。

  季玩暄轻笑了一下:“那小秋姐是不是更生气了?”

  聂子瑜也笑:“是,她在街头指着我的鼻子骂神经病,周围全是外国人看着,估计以为我俩都病得不轻。”

  聂子瑜在高考后被迫出柜,白阿姨当场晕了过去,聂大爷气得脸都白了,想拿棍子打她被季凝拦了下来,说先送嫂子去医院。

  兵荒马乱搅了一大圈,那一晚上几乎每个人都没能入睡,等到白阿姨醒过来问女儿在哪,大家才发现在病房外守了一夜的聂子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除了身份证,屋子里什么东西她都没带走,还多留下了一封信,第一句话就是被泪水打湿的“妈妈,对不起。”

  好在后来她又回来了。

  “当时太傻了,只觉得他们现在接受不了,我在面前也只会让人难受,所以还不如远远地跑掉,他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不孝女吧。”

  但很久很久以后,在和解后的某一天,白阿姨却红着眼睛和她说,自己昏倒的那天,聂子瑜在病房外靠着季凝的肩膀掉眼泪,聂大爷也在病房里熬了一宿。

  在破晓前,他拿起手机,开始生疏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搜索“什么国家同性可以合法结婚”。

  季玩暄揉了揉眼睛:“你休想让我哭。”

  聂子瑜笑着掏出烟盒:“可以抽吗?”

  这是她家,有什么不行。季玩暄点点头,婉拒了聂子瑜递烟的动作。

  “戒着呢。”

  聂子瑜称赞:“厉害啊。”

  说着给他吐了个烟圈。

  季玩暄:“……” 这些女孩子怎么回事啊!

  季玩暄手痒,自己掏了一根烟叼在嘴边:“别给我打火机,我就叼着过瘾。”

  聂子瑜揶揄他:“怎么,现在有领导管着了?”

  领导。沈放无奈的神情出现在脑海里。

  季玩暄笑着歪了歪头:“是吧。你呢?你领导不管你?”

  “管啊。”

  聂子瑜弓身拿烟灰缸,眼底的柔情将她清瘦的侧脸打出一层薄薄的暖光。

  “回家前得好好换身衣服才是,她鼻子太灵了,我说是我爸抽的二手烟都不行。”

  季玩暄很喜欢看她这个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盯着不愿眨眼:“听说聂女士的独立品牌如今千金难求一件,我能不能厚着脸皮,走个后门啊。”

  聂子瑜:“走呗,除了你,也没什么人能走了,我还挺寂寞。”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我现在用这个,恭喜你成为我的第四位好友。”

  ID很简单:fish。

  头像是个一笔画成的小鱼。

  通过申请后,聂子瑜一连给他推了三个名片过来:“前面俩是聂大爷白女士,最后这个是我领导,她负责我的一切对外事务,走后门和她说。”

  恭喜你,拥有了聂子瑜除你之外的唯一三位好友。

  季玩暄听话地一个一个发送好友申请:“你只有这个号吗?还是私人号和工作号分开了啊。”

  聂子瑜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就一个,家人号。”

  季玩暄手指一顿,回过头瞪她:“你再说我也不会哭的。”

  聂子瑜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德行。”

  季凝去世以后,季玩暄就基本没再回来过这里,几乎所有东西都还放在原处。

  当年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白阿姨有时候咬着牙恨这两个没良心的死小孩,想把对门与聂子瑜房间统统变成杂物间,还是被聂大爷拦了下来,说他们总会回来的。

  虽然可能会很久很久,但为人父母,除了等待,也没别的可以为他们做的了。

  聂子瑜说要继续收拾先出去了,留下季玩暄一个人在他曾住了六年的家里转来转去。

  偶尔一个恍惚,便会觉得自己其实才刚放学,季凝没准就在厨房里包饺子着呢。

  他掀开厨房的珠帘,小房间里窗明几净,一个人也没有。

  季玩暄站了一会儿,低下头笑了笑。手撤下来时,珠帘晃出一串声响。

  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好看的,倒是书架上一点灰都没有让他有点惊讶——白阿姨就是嘴上说说,房子都快拆了,也没耽误她十年如一日地爱搞卫生。

  西南角的小房间是个工作间,天气不好的时候季凝就在里面裁剪衣服,季玩暄的琴盒也是在这里补的。

  推开门的时候,下午正佳的阳光刚好洒在桌面上,他走过去摘下缝纫机上蒙的红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

  墨尔本的唐人街上,有家古董店里也放着这样一台缝纫机,很久都没卖出去。

  有一天季玩暄终于忍不住出声说他想买,店主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不卖的,这是我妈妈去世前用的。”

  也许他可以把这个搬去新家?三个人的房子只住他一个,实在太空了。

  季玩暄琢磨着等会去找聂子瑜要一下搬家公司的联系方式,慢吞吞地踱到了季凝的房门之前。

  他轻轻敲了三下:“我进来了哦。”

  屋子里自然没有人应声。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被眼前的亮度晃得眨了眨眼。

  向西的房间一年都有西晒,屋子里日光很盛,空气里漂浮着暖融融的尘埃。

  季凝很爱干净,桌面上整整齐齐,唯一的杂物是她没看完的那本《随园诗话》。

  季玩暄走到桌边坐下,翻开金纸书签夹的那一页。

  飞云依岫心常在,明月沉潭影不流。

  明月有情应识我,年年相见在他乡。

  因为这本书,他当年在东方文学鉴赏这门课上,为袁枚写了一万字的论文。

  同学们都爱写川端康成写泰戈尔,只有他在图书馆点灯熬油为翻译古诗词查遍了典籍。

  到最后还迟交了,他也没管成绩,直到下学期意外在另一门课上再次看见东方文学鉴赏的老师,他才知道自己那篇论文被发表在了一个很有名的期刊上。

  老先生在课上点他的名字时,他正在发蒙,站起来胡拐了一些日语,被下课叫到办公室。

  本来以为要挨训,没想到却拿到了一大笔稿费。

  那是他大学五年在学业上获得的第一桶金,因为一篇鉴赏中国古诗词的论文——而他是个学建筑的。

  薛嘉胤非常喜欢把这个当作开头语,向大家介绍他的室友。

  A boring but cute artist.

  一个无聊但可爱的艺术家。

  季玩暄走到镜子前,像拉开纳尼亚传奇的柜门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

  很多衣服在住院的时候收走了,后来也都烧掉了,只剩下三五件孤零零地躺在架子上。

  最上面的是一条叠得很好的旗袍,石青色,绣着菡萏,多年过去依然非常漂亮。

  “竟然把这件给忘了,你在那边穿不了,是不是会骂我。”

  季玩暄笑着靠在柜子上:“再等几年吧,妈妈,会给你寄过去的。”

  等到有一天,他再长大一些。

  门外传来细弱的叽喳声,季玩暄顺着声音走出去,有些惊讶地在房檐上看到一只燕窝。

  窝里有三只小燕子,正张着嘴嗷嗷地等着父母捕食归来。

  聂大爷也仰着脑袋:“我们走是走了,大家在一起哪都是家。就是可惜了这窝小燕子,也不知道在拆迁之前能不能长大。”

  聂萌萌趴在他脚边,乖巧地将脑袋搁在两只爪子上。

  当年的小狗崽也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季玩暄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肉脑袋,抬起头对聂大爷笑道:“可以的,从这个院子里长大的孩子,都会过得很好。”

  聂大爷愣了愣,半天笑起来,也挠小狗一样抓了抓他的脑袋。

  这一天季玩暄留到了很晚,帮着聂家三口忙前忙后收拾。

  添了一个大小伙子做劳动力,效率直线上升,到最后聂大爷还感叹:“本来还想慢悠悠收拾,能赖一天是一天,现在可好,床单都快让人给扒下来了,赶紧搬走吧。”

  白阿姨给季玩暄摊了两盘拿手饼,又做了一桌菜,嫌弃道:“少得了便宜又卖乖,当我不知道你为新小区那个可以钓鱼的人工湖辗转反侧高兴了多少夜。”

  老夫老妻就这不好,老被人拆台。

  聂大爷咳了一声,嘴硬道:“你不也让小秋老早就准备了一阳台花草等你去玩吗?”

  白阿姨翻了个白眼:“咱俩谁玩还不一定呢。”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认输,桌上俩小孩也不劝架,等到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那吵嘴的两人又亲亲热热地拌嘴互夸起来。

  聂子瑜摇头:“天天这样,快三十年了,也不腻得慌。”

  季玩暄啧她:“等你老了,我也要拿这句话笑话你。”

  景云胡同离军区大院挺远,长辈留着他住下,季玩暄这次也没执着,点头答应得很爽快。

  虽然常常收拾打扫,但毕竟很久没住人了,床上都没铺盖。白阿姨进屋给他铺床,季玩暄就趴在窗边吹风。

  院子里聂子瑜正在和秋冉打电话,说的都是些琐碎的日常,连聂萌萌今天吃了几个包子都报告了一遍。

  季玩暄安静地听着,在黑暗里闷闷发笑。直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聂子瑜才看过来,柔刀子白了他一眼。

  季玩暄一开口就带着笑意:“喂?放哥,吃饭了嘛?我吃了。”

  沈放顿了顿才出声:“同学订盒饭了,我刚刚也吃过了。”

  季玩暄:“吃的什么啊?”

  沈放:“黄焖鸡米饭。”

  季玩暄:“好吃吗?”

  这个有点难回答。沈放想了想,如实反映:“不记得了,我只想着吃饱了。”

  实验做得太久,真的饿了。

  季玩暄忍俊不禁:“下次记得尝尝味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都告诉我吧。”

  从前,白阿姨对小秋说过:“放心,以后子瑜会照顾好你的。”

  但秋冉抬起头,笑得特别温柔:“都是女孩子,没有谁要更照顾谁。”

  那男孩子也是一样的。

  电话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传来一句很柔软的“好的”。

  聂子瑜还在讲电话,现在好像是在嘲笑他。

  季玩暄撑着下巴,心情像是今天的月亮,胖胖的,很清朗。

  他认真地说:“谢谢你,沈放,沈医生。”

  沈放“嗯”了一声:“怎么了?”

  季玩暄摇摇头,眼睛弯弯的:“没什么,就是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在这样一个很好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打电话,只为了说一些很无聊的琐事。

  “我和你说哦,今天我回家了,就是胡同这边,我们家的房檐上啊,竟然有一窝小燕子……”

  谢谢你,我回来了,再次遇见你,你还喜欢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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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两天看起来好像完结,但薛嘉胤还没回国,路拆还没求婚,我还有七章美丽爱情故事啦!秋刀鱼没有独立番外了,但在下一对小男孩的故事里面,两个姐姐偶尔还会出来友情客串一下 潦倒者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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