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捏着手中的衣服,那衣服小小的,是用纯棉的衣料子做得,很是舒适,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人用心做的。
他静坐在床旁,沉默了半响,爬到了床,将人轻轻的揽进了怀里,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与那满身的汗味,站在一旁的紫竹哭得红了双眼,她抿着唇,咬了咬牙悄悄的走了出去。
他静静的躺在左箐的身旁,双眸赤红,他的手似往常一样的抚着她的肚子,轻轻缓缓的,一下又一下,左箐两行清泪随之就流了下来,她还能说些什么?还能再说什么吗?没有了,这个世界太恐怖了,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所谓百密必有一疏,无论你怎么去防范,她们无孔不入。
“阿邑。”她嗫嚅着唇角,望着素色的帐顶,声音嘶哑破败。
“在。”苏邑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搂得更紧了些。
“这个世界,真可怕,比我曾经呆的那个世界还要可怕。”她似是在喃喃自语,抬头看着那床帐一眼不眨。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从明日开始,朕就废了后宫。”他的话轻若鸿毛,却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里,引得山崩地裂,荡气回肠。
她怔怔的看着帐顶,没再说话。
时光在两人的身上静静的流淌,心里留下来的创伤,总是会被时间所挽救的,只要那伤口死不了,那么就是一种挽救了吧?她握住苏邑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他的手格外的炽热,不比她的,冰冰冷冷,毫无生气。
“你是皇帝,没有办法的。”她嗫嚅着干燥的唇,那唇上沾着一层薄薄的血,每一次嚅动都会带着血腥的味道,他们见证着她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下失去了这个孩子的,昨天是她的生辰,今天就成了她儿子的祭日,呵,命运总是何其的可悲!
“阿邑,在我们那里,有手机,有电脑,还有电视、冰箱,有很多你想象不了的东西,我真想带你去看看我的那个世界,在那里,每是一夫一妻的,若是过得不好,可以合离,大家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又各奔东西的去寻另一半。匆匆忙忙,急急切切,可是这个地方不一样,他有太多的时间了,她们的世界里,除了夫,就只剩下了孩子,可悲,可怜,可叹。”
苏邑一时无言,他也想随着她去那个世界看看,只是不知,她的那个世界里,是否容得下他,他是一个帝王,在那个人人都可称帝的地方,又将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
夜色盖在身上,格外的冷。
书画趁着夜色匆匆去了凤宫里,她恭敬的跪伏在地上,神色有些忐忑:“娘娘吩咐的奴婢已经都做了,还请娘娘将竹染放了,他只是一个忙于生活的苦孩子,自幼便失了父母,过得实在艰辛,皇后娘娘乃天下之母,还望娘娘厚爱。”
皇后坐在贵妃塌上,小鱼正跪在地上替她熏染指甲,那粉色的指甲上沾了朵鲜艳的小花,格外的炫丽。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既然本宫说了要允你出宫,自然不会说话不算数,你起来说话。”皇后抬了抬手,那张冷硬的眉眼上刻着一抹沉黑色。
“谢皇后娘娘。”书画站起身来,神色惶恐不安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鱼。
“你主子眼下失了孩子,正心痛着,本宫送去进补的药,你可得日日的让她吃着,这样身子才会好得快些,对了,上次让你做的荷包可绣好了?”她将指甲对着致高的灯盏看,指甲于灯盏之下泛起一层淡淡的胭脂红。
书画点了点头,从怀里取了两个荷包出来,连余下的金线也一并交了出来:“奴婢做好了。”
那荷包绣得极是细致好看,皇后看了两眼,选了其中一个纹着龙的,将一个绣着凤的荷包递还给了她,轻笑道:“此乃朱雀,你就赠给你主子吧,想来,她用着也好看,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好好陪着她吧,那些花……继续放。”她眯了眯眸子,敛下了浓郁的杀气。
只凭一个孩子,就诛尽了杨昭仪全族,这一口气解得实在是爽,可是,细细想来就会明白,杨昭仪全族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曾经皇帝登基杨府的人就没少出力,如今,也不过是卸磨杀驴而已。
“娘娘,那什么时候将竹染送出宫去?奴婢想去送送他。”书画忐忑的看了眼皇后又迅速低了头。
皇后宫中灯火通明珠宝满目,那气派人与华贵与左箐的清雅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急什么,到时候自然会安排他离开,你先回去吧,站在本宫的身边,你木府的事本宫自然放在心里,前天本宫就与皇上提及了木府之事,皇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下已有疑惑,只要本宫在朝中安排几个人挑起此事,还怕还不了你木府一个公道?”
皇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她拂了拂身上略皱的衣袍,嗤笑道:“知道为什么你们永远只能为奴为婢,而本宫,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吗?因为你没有耐心,也不够狠,不够聪明。”
皇后自认自己的才智于这深宫之中那是无人可比,她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转身取娶了剪子剪去了些旧的烛心,烛光略又亮了些
“娘娘圣明,奴婢……奴婢天姿愚钝,奴婢什么也不懂。”她跪在地上,一脸忐忑的缩着身子。
皇后垂眸轻笑,伸了手抚着她的肩膀:“你确实什么也不懂,不过,却说不上愚钝,起码你识时务,行了,退下吧。本宫也困了。”
今天晚上,想必左箐那边不会好过,呵,只要左箐不好过了,她就好过了。
“是。”书画抬起头看了眼皇后,有些惶恐的退了下去。
小鱼匆匆追了上来,她跑得有些快,到了书画的跟前还喘着气:“这才一会的功夫,你怎么就走了这么远了。”
“小鱼,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竹染我会替你照顾看着的,你不要担心,他现在很好,吃穿住都有人照顾着。”小鱼拍了拍胸口,顺了两口气。
书画垂眸,抿着唇朝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小鱼,谢谢你,在这宫里我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只能信你了。”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