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站起身来,朝庸相点了点头:“庸相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先帝逝去,臣夜不能寐,特来看看。”庸良将身上的披风又裹了裹,他的身体近来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差了,自己理了多少的药都不见好,若是左左箐看见他这个样子,也许又该念叨上一些时日了。
“天寒地冻的,玉芝,你送贤太妃回锦玉宫去,路上小心着些。”白虞尔又恢复那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装得一手好绿茶。
变脸的速度如此之快,也难得苏邑曾经会被她给骗得团团转,一个心里装着一个姑娘的人,他的心是很容易被旁人所左右的,只要那一切与那个姑娘有关。
“谢太后娘娘,那臣妾就告退了。”贤太妃看了眼脸色苍白庸相,垂眸退了下去。
大殿的门在白虞尔的示意下缓缓的合上了,整个大殿瞬间暖和了不少,香火的味道在大殿里久久的张扬着,稻草切成了一段一段的,它们在火盆里烧着,明明灭灭。
“臣是来请辞的。”庸良捂着唇猛的咳嗽了起来,
白虞尔一拂素白色的衣袍,神色冰冷:“请辞?我待你不好吗?庸良,我照样可以让你官为丞相,将来封作三公三孤,以你的才智,若是留下来,那……”
“太后娘娘,道不同,不相为谋,娘娘何必再强求!”庸良紧紧的捂着帕子,他骤然打断了白虞尔的话,白虞尔猛的退了一步,她抚着棺木,神色格外的悲寂。
“好,好一个道不同,你还在怨我要与大梵和解吗?我救的是千千万万的将士的性命!有何不可?”
庸良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脚下的土地,掷地有声:“这是那些将士用性命守护的地方,你一口气就要让出十七州,那是十七座城,那是无数将士的血凝出来的城!今日是十七州,那么,他日,就有可能是整个大俞,事关大俞国土,必当寸土不让!这!才是大俞的皇族该有的气魄。”
苏邑的眸光微动,被这一番话给说得热血满腔。
“我这也是为了大俞着想,杜将军已经老了,可是这朝堂里呢,还有谁可堪大任?李将军之子吗?那个孬种他能做些什么?去了也不过是白白送命!”白虞尔气得将眼前的大金牌位推到了地上,庸良拧了眉,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站在大殿里,只剩下了无声无息的对抗。
半响,庸良坐回了椅子里,朝白虞尔淡道:“臣请告老还乡,望太后娘娘恩准。”
大殿里冰冷的风呼呼的耳旁响着,殿外的大雪纷纷扬扬,白虞尔站在大殿的门口,目光落在飞扬的雪花上,垂眸轻笑,带着几分得意:“你不要忘记了,除了我的解药,没有人可以解玉姑娘的毒,就算是你,耗费了这样多的心力,连路都走不得了,你也解不了,难道,你要让她陪着你一起死吗?她人虽然冷漠,不过,哀家却看得出来,她的心里,是有你的,丞相大人,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大俞的江山就此败落吗?如何男人能够称帝,我却不行?”
“太后娘娘另觅高人吧,臣的身体日渐差了,怕是等到不到太后娘娘称帝的那一日了,臣告辞。”庸良转着轮椅出了乾清宫。
白虞尔站在大殿的门口,冷冽的风吹得她那厚重的锦袍裂裂作响,香火通明的乾清宫里只余有白虞尔一道清冷孤寂的身影,她静静的站了良久,直到玉芝回来,取了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她薄削的身上。
“娘娘,您要节哀啊。如今天寒地冻的,站得久了怕是会生命的。”她皱着眉,满面担忧的瞧着白虞尔。
白虞尔垂眸嗤笑道:“病?病了会有人在乎吗?阿邑他已经知道一切了,他不会再爱我了,这么多年的真心,到底都是错付了。”
她缓缓的走回了殿内,站在黄金牌位前,蹲了下来,伸手轻抚着那牌位上的字,笑意牵扯着她的眼:“曾经,我是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刻,他是真心的爱我,可是到头来,我却不过是成有左箐,败也左箐。真是可笑,这么漫长的日子,我竟然是在为左箐做嫁衣。那么,我自己呢?我自己的嫁衣,又在哪里……”
“娘娘,您在说什么呀?”玉芝越听越糊涂,完全不知道,此时那个棺木里面所放的,不过是一个衣冠塚。
“你出去吧,哀家想静一静。”她坐在冰冷的地上,朝玉芝摆了摆手,缓缓的伸出白嫩的手将牌位拾了起来,她将牌位抱在怀里,又哭又笑。
玉芝无奈只得将衣袍替她系得严实了些,然后才退了出去,大殿的门缓缓的合上,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打得无所遁形。
烛光随着风微微摇曳,一道墨色的身影来到白虞尔的身前,魑魅离蹲下身来,抬起食指抚去了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道:“随我走吧,虽然不能予你大富大贵,但是,你所欠缺的那些温暖,我都会给你。”
白虞尔抬起头来,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她有些嘲讽的指着自己,冷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阿全,你错了!我是注定要当皇帝的,我要当女帝,我要坐上那个至尊之位,让你们这些欺辱我的人,都下地狱里去,都下地狱去!”
“没有人欺辱你!你之所以看不见光明,那是因为你被眼前黑色的布蒙了眼,跟我走,我们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魑魅离已经与司空说好了,而司空,也答应,只要这个女人愿意跟他走,他就可以脱离那个杀手组织,重得自由。
其实司空也有司空自己的打算。
“你不要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看上你这种人!你一无所有,身上背负了那么多的性命,如今还妄想我会跟你走吗?滚!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不要以为我做不到!我是太后,是这大俞的太后!”她站了起来,愤恨的将眼前的人推开,掷地有声,那朗朗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
魑魅离的影子随着未关的窗子拂进来的风微微晃了晃,他的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中,神色略带清寂。
“既然如此,那你……保重。”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