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简从起床便一直在前厅等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水,又忍不住把茶盏端起来,似乎是想看看下面的花纹印得是什么样子。
旁边的夜琴柔看的想笑,“韩公子,您这是,在干什么啊?”
韩玉简愣了片刻想起了自己刚才的举动,突然也有些想笑,“不,我就是,太着急了……毕竟兄长能不能得救,就看今天朝堂之上,阿凌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夜琴柔停顿两秒,看着韩玉简眉眼间的忧愁,安慰道,“韩公子,宫主聪慧过人,应该是,没问题吧……”
韩玉简道,“不……这件事情毕竟不一样,现在兄长陷在大理寺,可大理寺的长官,和腾凌天关系暧昧,他们两个勾勾搭搭的,满朝皆知!”
夜琴柔默默给韩玉简换了杯茶水,明明这水一直放在韩玉简身边,可这茶水就好像一直没有被喝过,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夜琴柔看了看韩玉简,他依旧眉头紧锁。
夜琴柔道,“韩公子,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因为轻信那个孙副统领,就不会让阮大人遭此大难……”
夜琴柔语气低沉,把头低了下去……
韩玉简听了这话,愣住了,半晌才道,“不……琴柔,你不用自责,你只是去探查摸底罢了,真正做出错误的决策的,是我和阿凌……”
韩玉简说了这句话,心重重一沉,如果没什么事情还好,如果兄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可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韩玉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
夜琴柔的惊讶已经浮现在脸上了……她真的没见过韩玉简这副模样,在她的印象中,韩玉简一直是一个,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人。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韩玉简脚步一顿,这声音,似乎是阿凌?
果然,韩玉简快步走出房门,正好看见夜未凌跨过回廊的门槛。
韩玉简心中一沉,他看见了夜未凌满脸的泪水。
韩玉简知道,兄长可能已经……不然阿凌不会哭的……可是,这不是真的!
夜未凌看到韩玉简站在原地不动了,有些奇怪,自己明明还什么都没说……
夜未凌才感觉到,自己脸庞有些湿润……自己哭了?
夜未凌也愣在原地,两人相隔不过五步的距离,却突然间像是都被定住了。
半晌,夜未凌才缓缓说道,“玉简……你的兄长,阮夫晏他……他,在大理寺自杀了,说法是,畏罪自杀。”
韩玉简的表情凝固了,就像是被时间定格。空气在两人之间盘旋,一片叶子被风吹落,落在韩玉简脚边。
夜未凌忍不住向前一步,“玉简,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是我的错,我……当时我要是再多一个心眼,多思考一下,那个孙副统领可不可靠,也许……也许就不会……”
夜未凌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朝堂走回家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
韩玉简看着夜未凌的泪水,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猜想是真的。他的嘴唇开开合合,终于爆发了,“兄长他……呵!他有什么罪,有什么罪!”
韩玉简的声音猛地提高,却又猛地降低声音“他有什么错……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韩玉简的声音已经哽咽,明明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韩玉简今天却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会很难看吧,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
夜未凌忍不住提高音量,“玉简,阮夫晏唯一的错,就是正直,就是真诚。他是为了他的理想,为了百姓,才死去的啊!玉简,你冷静一下……”
韩玉简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阿凌,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为什么,好人永远得不到公正的评价,而坏人,却能够……能够心安理得的去享受荣华富贵!阿凌,我……”
夜未凌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阮大人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世道,才会去做那些天下大不为之事,虽然他现在失败了,但是他的理想!”
夜未凌忍不住声音提高,大声道,“他的理想,我们应该继续下去!继续完成他的愿望!”
韩玉简被这句话吓住了,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似乎有什么东西想冒出来……
韩玉简道,“阿凌,我……”
韩玉简的声音凝固了,夜未凌表情惊恐。
夜未凌看到韩玉简倒在了地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夜未凌来不及反应,韩玉简就像是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夜未凌连忙扑上去,却还是没有拦住那个身影倒在地上……
身体和地面碰触的响声,重重响在夜未凌的心上。
韩玉简缓缓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房间的屋梁。
夜未凌看见韩玉简醒了,连忙道,“玉简,你终于醒了!你,刚才你摔在了地上,我有些担心,毕竟你的失忆还没……”
夜未凌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她感到一只手轻轻停在自己脸上,拇指摸索着她的肌肤。
韩玉简声音柔和,带着笑意“阿凌,可能是刚才的刺激太大……我似乎,想起来了,我以前的记忆,我们之间的全部……”
夜未凌听到韩玉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声音低沉,“阿凌,我失忆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还有……”
韩玉简忍不住停了声音,过了一会才说道,“阿凌,我爱你。”
夜未凌的动作像是卡住了,像是停止转动的齿轮,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眼中留下的泪水,明明应该是咸的,但却意外的,有一丝甜味。
韩玉简感觉到自己衣服上被泪水印出的水渍,默默把夜未凌搂得更紧了。
两人拥抱着,交颈相拥。
阳光透进来,却被窗框阻挡,在地上投出一个完整的方形阴影。
夜琴柔站在门外,带着笑意,她觉得自己嘴角发苦,但是那笑容又带着释然。
真好,你想起来了……我也,祝你们幸福……夜琴柔看了看空中的太阳,似乎被阳光刺伤了眼睛,她默默走到拐角的阴影处。
夜未凌哭了一会,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有些不对……她的脸颊微微发红,默默伸手推开了韩玉简。
韩玉简带着笑意看着她,夜未凌的脸红的更厉害了,目光不定。
半晌,夜未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玉简,你记起来,真是太好了……你……阮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太伤心……”
韩玉简的笑容一僵,“兄长的事情……阿凌,你说得对,我们应该为兄长做完他没有做完的事情,兄长一定也在天上看着,看着咱们帮他实现,肃清朝堂,海晏河清。”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