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迪~~”“去沙巴克~~克~~克~~~”迪迪嘴巴一点点地张大,向后扭头扭得脖子都要断掉了。
他无比确定,那一声声“克”,并不是什么空谷回声之类的,而是叶萧的声音在颤抖。
仅凭着这声音,迪迪就能脑补出叶萧还在垂天之翼的背上,被带着飞速旋转抛来抛的景象。
这个,他有经验。
“哥怎么还不下来?”“该不会他只有一张光翼符吧?”迪迪担忧地想着,旋即摇了摇头,知道这不可能。
叶萧会画一张就会画第二张,明明有两个人,只准备一张符这不合理。
下天坑那会儿,叶萧可是紧张得半死,抱住大黑都不带松手的,时刻准备着拿神兽当肉垫使。
以迪迪对叶萧的了解,他恨不得画十张。
既然不可能是没有符箓了,那叶萧怎么还在垂天之翼上恋栈不去呢?
迪迪很快就亲眼看到了答案。
“呼~~”狂风如刀,吹得迪迪跟激流上的木筏一样左右摇摆。
垂天之翼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俯冲了过来。
双方还隔着十余丈距离呢,迪迪就险些被掀起的气浪给震散了光翼。
这还是隔着十来丈,不太方便,不然想来垂天之翼不介意顺带着来上一嘴巴或者一爪子。
这点距离只能阻挡爪子和尖喙,却挡不住迪迪的目光。
惊鸿一瞥间,迪迪依稀看到叶萧一只脚卡在垂天之翼背上马鞍状的座位上。
天可怜见,叶萧一边使劲儿地抽脚,一边用力地拍着身下,时不时地还给抛起来,再被卡住的脚拉回去,重重地砸下去发出一声惨叫。
在迪迪看到叶萧的时候,叶萧也同样看到了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你好倒霉”的牛魔人。
叶萧来不及,也没功夫说什么了,只是一摆手,就继续跟被卡住的脚较劲儿了。
双方错身而过,一方朝东,一方向西。
大致说来,迪迪按现在趋势来看,会落在盟重省,又不到沙巴克城的中间地带。
叶萧更惨点,如果他能顺利地从垂天之翼背上脱身的话,以这头迟钝大宝贝的玩性,天知道它会飞到什么地方去?
“好,沙巴克!”“哥,你一定要来啊,俺等你!”迪迪终于回过神来,大声地吼着。
高空有狂风在不停歇地呼啸,迪迪也不知道他的喊声叶萧会不会听到,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尽快赶到沙巴克城去。
叶萧,应当会需要他的。
“哥,你一定要没事啊。”迪迪勉强按捺下担忧的心情,尝试着控制光翼,向着沙巴克城方向尽可能地靠近。
话分两头。
在迪迪认清楚现实情况,开始做他能做事情的同时,叶萧陷入了无比尴尬,无比凄惨的境地。
他的内心中充满了悔恨。
千不该,当时为了固定住身体,将脚勾得太过深入。
万不该,那会为了发射符箓,玩了个高难度。
十万个不该,该死的垂天之翼你是不是缺童年,怎么这么爱在空中打滚呢?
在发射完给迪迪救命用的符箓后,叶萧本来准备顺手给自己来一张,然后来个高空速降,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
然后,就发现他悲催了,脚卡住了,还卡得死死的。
要是在平地里,挣扎几下也就出来了,或者干脆上刀子,上法术,有一百种方式,花不了一个呼吸时间。
可这是在至少几百丈起的高空,座下还有一头调皮捣蛋的大家伙,于是悲催的叶萧完全腾不出手来,眼睁睁地感到脚越卡越紧。
令叶萧无比悲愤的是,迪迪猜得没错,他的确是画了十张,足足十张那么多。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他连用一张的机会都没有。
单纯的脚被卡住还不是最惨的,更惨的是就在跟迪迪错身而过之后,不过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在某次被高高抛起再重重拽落下了的时候,叶萧霉运当头地一头撞在了座位坚硬的扶手上。
然后,幸福地晕了过去。
迪迪声音传来的时候,叶萧的确没有听到,那时候他已经晕了……昏迷就像是睡觉,总会有一种错觉,明明是好几个时辰,甚至更长的时间过去了,在当事人看来,只是一闭眼,再一睁眼的功夫而已。
叶萧就是如此。
当他被脚上传来的一阵阵撕裂的痛楚,还有骨头的呻吟,弄醒的时候,完全无法分辨过去了多长时间。
这也不是重点啊。
他瞬间弄清楚了当前的情况。
经过垂天之翼的折腾,叶萧不管是腿上的肌肉,还是骨头,全都已经处在了脆弱不堪的状态里。
用不了多久,肌肉会彻底撕裂,骨头会折断,紧接着,整条腿都会被撕裂跟身体分开。
只是推断了一下会出现这个结果,叶萧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惨白惨白的。
那个画面太美,完全不敢想。
到时想必是血染长空,剧痛跟剧烈失血的情况下,叶萧能不能施展出符箓?能不能坚持到落地?
这些都是问题。
至于以后有个外号叫“单脚蹦”什么的,那几乎是肯定的。
“绝对,绝对不能接受!”叶萧咬牙切齿,开动脑筋,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想出办法来。
兴许是脑袋上那一撞,亦或是越是在危急时刻,叶萧的脑子就越好使,生死攸关的关头,那些压在他心头沉沉的大石头,笼罩在头顶的阴霾,一时间都散去了。
前所未有的清醒。
“有了!”“我是抽不出脚来,但不代表我没法把这个鸟鞍弄下去。”叶萧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亮得吓人。
还真让他想到了办法。
放在马背上的叫马鞍,放在鸟背上的不就叫鸟鞍嘛?
叶萧发现之前忙中出错,思维进入了死角。
抽不出脚来,那可以卸鸟鞍啊!
反正卡住他脚的是鸟鞍,又不是垂天之翼。
没有让叶萧慢条斯理的功夫了,他放弃了取出光翼符箓的想法,转而手指在神龙道书上连弹。
“嘣嘣嘣嘣~”每一下就有一张符纸蹦出来被他夹在指缝间,转眼工夫,叶萧的左手看上去就跟风车差不多了,满满的一手符箓。
恰在此时,垂天之翼欢快地鸣叫了一声。
它是欢快了,传入了叶萧耳中,立刻解读成了不祥之音。
“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叶萧心里面咯噔一下,仰起身子,向前眺望了一眼。
目光如触电,一触即收。
即便是如此,也足以让叶萧看清楚前面状况了。
“我去!”“不是吧?”“玩这么大?”叶萧算是明白垂天之翼为什么叫得那么欢快了,敢情是找到了新玩法,就跟熊孩子找到了新的可以拆的别人家的玩具一样。
没错了,叶萧在熊—垂天之翼—孩子的眼中,就是那别人家的玩具。
前面,是戈壁!
不知几千几万年风化,让荒凉一片的戈壁滩上裸露出大片大片的乱石,块块头角峥嵘,处处锋利如刀。
隔着百丈以上距离,垂天之翼就开始倾斜起了身子,摆出要侧着从两块乱石中间穿过去的意思。
它是可以穿过去没错,问题是在这个过程中,垂天之翼跟狰狞的石头来个蹭痒痒什么的,叶萧不就悲剧了?
完全不敢细想那一幕发生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血肉模糊都是轻的,更可能的是像他自个儿蹭痒痒时候,一不留神碾得粉身碎骨的蚂蚁啊蚊子啊之类的。
玩具,在这一刻开始向着蚊虫方向发展…… 攻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