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季,苍穹却暗云密布,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咸腥,仿佛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距离京城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坳里,驻扎了一个营地,营地门前,站着两个红缨帽的士兵。
士兵抬头,只见夜幕初降的天空中果然阴云密布,远方云层中隐约传来电光,在样的季节里,竟然罕见地出现了要下雷雨的势头。
士兵看着天,啐了一口,“怂包天气,指不定是要下雨了。”
另一个红缨帽的人抬头看看天空,点点头,“的确是要下雨了。”
那士兵叹了口气,“又要站岗,是得披着蓑衣了。”
天色暗哑,云诡波谲,层浪汹涌而来,自远处发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过了不一会儿,突然一声号角似从天边响起,沉浑低郁。这声仿佛浓云从头顶上四面八方聚涌而来,听得人胸口发闷。
狂风开始大做,乌云中一声惊雷,劈开沉寂。暴雨突如其来,眼看就要来临。
外面两个人在发愁要披着蓑衣站岗,军帐里也有人焦躁不安。
面容清俊的男子在帐篷里踱来踱去,“谭唯谦那边到底有没有消息?”
另外一个坐在书案前的男人也眉头紧皱,吼道:“你不要再晃悠了,晃悠的老子头疼。”
那个面容清俊的男人不再转来转去,站在那里,看着坐着的男人,“谭唯谦那边没有消息的话我们怎么行动?”
坐着的男人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什么怎么行动?没有他谭唯谦老子就不信拉不下那个皇帝!”
男子看男人生气了,当缓了声音,还带着些哄孩子的语气,“我自然知道你可以,你是扈英,你还有军队,那皇帝也是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有什么是你做不了的?可是用要万无一的。”
男人有些烦躁,“再没有消息我们就行动,谭唯谦不过是一个殿后的,不足挂齿。”
男子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军帐的门帘被掀开,进来一和红缨帽的士兵,透过掀开的门帘一角,看到外面狂风大作,许多东西都被刮倒在了地上。
就连红缨帽士兵头上的红缨都刮的张牙舞爪的,帽子也偏了。那红缨帽士兵帽子都来不及扶正,就赶紧跟屋里的两个人行礼,说道:“宋大人扈将军,谭大人处来消息,一切均已准备妥当,只等出发。”
待那红缨帽士兵离开后,宋如成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焦灼,眼睛都发亮了许多,声音也有些颤抖,看着扈英,说道:“准备好了。”
扈英点点头,猛得站起来,将红缨帽带到头上,朗声道:“准备出发,即刻点兵。”
……
轰隆隆。
天边忽然有闷雷炸开。
雷响过后,紧接着就是倾盆的大雨。突如其来的雨势越发汹汹,从天而落的雨滴像线一样的连绵,仿佛有无数根水色的细线从天空拖到地上。
天空阴沉得连一丝光都没有,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只有雨点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雨势已经大如瓢泼,颇有倾盆之势。
闪电再次映亮苍穹,惊天动地的滚雷炸起,暴雨终于从夜空中瓢泼而下。
雨越下越大,瓢泼般的大雨,淹没了纵横交错的街檐巷闾。
入晚的街道十分寂静,只剩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远处一个乌蓬马车疾驰而来,在这样瓢泼大雨的夜里,只听得到雨声,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马车疾驰而来,越来越近,马蹄踏开地上的雨水,四处飞溅。
最终马车停到了一个坐着两个石狮子的府邸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玄色的衣袍融入夜中一般,只有那个芙蕖油纸伞在夜中扎眼的不得了。
男子下了马车之后并没有转身以来,而是把油纸伞凑近了马车,便看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个月白衣衫的女子,女子的衣衫在这夜中,很是显眼。
男子一手执芙蕖油纸伞,一手揽住女子的肩头,往那坐着两个石狮子的府邸走去。
叩叩的敲门声过后。
过了一会儿,红木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说了两句话,便看到大门缓缓打开,男子揽着女子走了进去。
书房的里,一个中年满面严肃的坐在书桌前,双眼略微呆滞的看着桌子上的那一摞文件。
“启禀国公,沐王携王妃登门。”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韩爵终于从厚厚的军报堆里抬起了头来,满脸疲惫地挺了下身子,将手中的狼毫搁在了笔架上,似欲起身状,侍候在一旁的小厮见状,忙疾步走到近前,小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韩爵一惊,急忙问道:“何时到的?”
那小厮吹眸,说道:“回国公的话,来了有一阵子了,听说国公在书房办公就不让小的打扰国公。”
韩爵看着那小厮,良久,叹了口气,说道:“糊涂!”
说罢整理了仪容,急忙大步朝外边走去,刚走出门口,看到外边的倾盆大雨,又折身回来拿伞,拿了伞又小跑着去前院。
“韩爵不知沐王沐王妃到来,有失远迎,告罪告罪。”
还没有进屋,韩爵就赶紧拱手告罪。
墨夜行的云霓裳抬首看去,韩爵那天青色的家居服袍角已经湿了大半,靴子也沾满了泥,就连头发,都湿漉漉的,若不是上身还有些干燥,根本看不出他是打着伞来的。
仪容不整拜见皇族是大不敬的,韩爵清楚的很,低头看看自己这番狼狈的模样,顿时有些尴尬。
墨夜行轻笑一声,“韩将军无需告罪,不如先去换身衣裳,本王在等一会儿也无事。”
还能怎么办?这幅沐王就算沐王不嫌弃,可是毕竟有女眷在场,还是要仪容整洁的。
韩爵也不再说什么,又告了罪进了后间。
不一会儿待韩爵出来后,通身都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若非是头发还有些潮湿,根本不知道他方才经历了一场落汤之浴。 老娘不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