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一切都安安静静的,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商子权又往里走了两步,看见了自己的嫡妃似乎是在等自己。
苏氏远远地就看见了商子权的身影,只看对方的状态,她心里便隐隐有了数,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放松了些,只是到底是没直接松懈下来,仍是问道:“殿下今日可还顺利?”
商子权脸上也挂上了有些虚假的笑容,看似温和的说道:“自然是事事顺利。”说着坐下来,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唐丞相也是个明智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苏氏笑了笑,有些温顺的说道:“殿下说的正是。”说着神色间带了些忧愁,不知是真是真假地说:“臣妾也是短视,对殿下总是关心则乱,免不了操一些没用的心。”
一时间,两人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安慰与蜜语。良久,才停止了这个话题,苏氏看起来还是一副笑盈盈的脸,只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那笑容里满是裂痕,看起来颇为不自然,只是现在却也没人研究这个。
商子权斟酌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才说。苏氏见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忙给身边婢女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刻识趣的带人退了出去,本来就不多的婢女们退了个干净,最后一个甚至还“体贴”的把门关上了。
苏氏也不说话,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状态,不过商子权也没有计较这个,慢慢开口说道:“朝堂上我因为有了唐丞相的支持自然是掌控了话语权,现在三哥算是被禁足,事情也被父皇交给唐丞相来查。”说着露出笑容,看着苏氏说道:“你说,这是不是天助我也!”
苏氏自然是露出了笑容,也不全是讨好,商子权得势,她自然也高兴,说道:“自然,如今在唐丞相这里我们便算是占得了先机,想来三哥恐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殿下自然可以放下心来。”
商子权笑了笑,克制着没有大笑出声,但仅凭动作也看得出内心的激动,他与三皇子也算是争夺已久,一直也没个胜负,这次能够彻底扳倒对方,这件事又怎么让他不激动!
他勉强冷静下来,微皱了眉头问道:“那老六呢……他给我来了这么致命的一刀,虽然没伤到我,但我可记着呢!”说着有些咬牙切齿,只是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慌张,毕竟最有可能争过他的三皇子已经失势了,剩下的这一个六皇子,商子权还不放在眼里。
最初搜出了六皇子与李侍郎联系的证据,他不是没有过怀疑,毕竟六皇子和他一直都不错,他还心存些情谊。只是随着搜出的证据越来越多,甚至于以前吃过的一些亏,一调查才发现里面竟然也有六皇子的手笔。
这一点,是商墨沉都没想到的。听到清秋的汇报他还有些惊讶,只是最后,也变成了一个带着嘲讽的笑意,便不再管。
至于商子权,自然是对自己这六弟寒了心。
苏氏瞥了他一眼,商子权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也没注意到,她开口说道:“这事……恐怕要看殿下了。”
商子权挑了挑眉,说道:“怎么,莫不成他还能比我这三哥更棘手?”说着还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自然不是,只是六殿下毕竟身份是一个亲王,等闲的罪名根本就上不到他,除谋反罪外,其他罪名对亲王的伤害力都不大。”苏氏轻声解释道。
听了这话商子权果然皱了皱眉,他自己也是为亲王,享用着怎样的权利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谋反罪……三皇子现在就是因为涉及到了谋反罪才落得这一下场,就算是保住命,那个位子却是再也肖想不上了,东齐帝不会允许的。
想了想,商子权喃喃说道:“难道要三哥的案子也牵扯到他?”只是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也明白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小。
苏氏叹了口气,说道:“自然不可,殿下。小心引火烧身,贸然涉及到两个皇子,陛下定然是会起疑的。”
商子权看向自己的嫡妃,说道:“那你便说……要怎么做?”
苏氏眼底的神色沉了沉,看起来严肃而认真,商子权看着她的眼睛,不只是错觉还是怎样,竟是觉得被蛊惑一般,只听见对方说道:“六殿下既然一直与殿下亲近,那这便是一个双向的幌子,他利用这一点赢得殿下的人的信任,而反过来也是一样可行。”
苏氏的声音变得低了些,她轻声说道:“也就是说,无论殿下对六殿下做什么,只要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殿下身上来。毕竟……六殿下与殿下关系亲厚这件事可是人尽皆知的。”
商子权微低着头不说话,只眼里的光却是疯狂闪烁,一看就是听进去了,正在考虑。苏氏也不催,淡淡的喝了口茶,仿佛刚刚的话不是她说出来的一样。她与商子权相与这么久,关于对方的性格他也算是了如指掌了,简单来讲,就是凉薄。
商子权这个人,看似重情义的样子,实际上却最是凉薄,每天都觉得对方有负于自己,继而心安理得的背叛,毫不悔改。
果然,没过多久,商子权就抬起头来,眼底的光沉沉的,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仍让人看着胆寒。他慢慢说道:“你还真是点子多。”瞧着言语间竟分明是赞赏了。
苏氏心底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暗叹一声“就知道”,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微微笑着说道:“哪里的话,能帮到殿下便好,这就是臣妾的心意了。”
商子权沉沉的笑了笑,脸上笑意不深,看起来还在思考着什么。不久,就起身要离开,苏氏也不多留,只笑着送了出去,虚情假意不提。
她明白,对方这是研究具体实施去了。苏氏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么多年来,因为着她的建议,不知死了多少人了,不过那又怎样呢?苏氏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杀孽都是商子权造下的,真论起来她也最多算个从犯罢了。
更何况,她只是提建议罢了,真正实施的从不是她。
两个人就像是两条毒蛇,少了任何一个,都像是失去了一只尖牙一般,虽仍然有毒,但却毒力有限,偏偏遇到一起,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流民案的落幕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平乱的将军早就在路上,王刺史自然也是早就被撤职,一切按部就班,所差的,也不过就是个“真相”了。至于这真相有多真,是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那就不一定了。
有点眼色的都知道,这次“真相”会是什么样子了,没有眼色的自然也有人提醒,强行灌输了“眼色”给他听。一时之间,朝堂的动向倒是保持了一个惊人的一致,人人自危不必说,从前三皇子的人也都开始立刻改投新主,重新站队,以防自己被秋后算账,官不说,名都容易保不住。
几日后朝堂。几乎是不出意外的,唐丞相义正言辞的宣布了三皇子的“噩梦”。
“经过臣的调查,崔姓谋士多年来的确为三殿下出谋划策,且在这次的案子里,也的确与王刺史有着暗地里书信往来,由于信件早已被销毁,因此臣也无法断定里面的内容,还望陛下赎罪。”唐丞相深深地跪拜行了一礼,自然是立刻就被东齐帝叫起来了。
“爱卿平身,你又何罪之有,朕怎会怪罪于你。”东齐帝话是对着唐丞相说,只是眼神却是盯上了三皇子,看的三皇子惨白了一张脸,嘴里也没有什么辩解的话。他也明白。自己是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从回到自己府里,质问崔谋士最后得来对方真的和王刺史来往过书信开始,他就是眼前一黑,心里明白,完了。
看朝堂上的局势就知道,四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拉拢了人,大部分文武百官都选择了束手旁观,若对方完全是杜撰,自己还能抵死不认。然而府内谋士还真的通过书信,这一下,无论事情真相如何,对方都会将所有事赖在自己头上了,根本就洗不清!
三皇子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商子权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三哥,你就不解释一下?昨儿个咄咄逼人的质问我时可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今天没声了?”
这一句话挑的三皇子又是大怒,好歹强压下去,只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四皇子,嘴里低喃着什么,周边的大臣都有些被吓到一样,向后推了推。只是商子权却好似全不在意,也不去看他,有些傲慢的看向别处。
唐丞相微微皱了皱眉,对这个四皇子暗地里摇了摇头,果然,就算是暂时合作,这位殿下也足够令他不舒服。
宣宣扬扬的案子好似就这样落幕,明面上只剩下了余波,只是暗地里的事,倒是在默默进行着。
三皇子在被压下去时仍是盯着四皇子,他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唐丞相的插手,毕竟对方做的可以说是滴水不露。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