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两个人的身姿给这片空地增加了无数光辉,蓝天白云下,岁月安安稳稳的,倒真是和谐之态。
如果在开始之前,温定宜心里还抱有一丝自己会绝地反击的奢望的话,现在已经消失殆尽了,因为,楚言离这个人,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漠北人,好不好,就他这骑马的速度和对方向的掌控熟悉程度,这明明都是只有契辽才有的呀。
渐渐地,温定宜越发的落到后面,然后就只剩下欣赏楚言离的胜利了。
有那么一瞬间,温定宜好像看到了,上一世吸引过她的那个楚言离。
那时的楚言离,少年模样,但是言行举止都比同龄人成熟很多,而且他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普天之下,只有他才能驾驭的气质,而温定宜见惯了契辽的风光,好的坏的都厌倦了,所以,一见到楚言离,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了。
如今他还是在她眼前,可是两世相隔,差的东西是仇,是狠,是被灭族被欺骗的绝望,要独立要崛起的决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温定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楚言离,心中某个地方却被触动了,她当即一慌,夹了马腹,迅速向前。
“你如果现在挣扎一下的话,可能会输的稍微好看点。”
骑在马上的楚言离发丝飘扬,脸上的薄汗也依旧无法影响他的容颜,现在他已经超出了温定宜整整两圈,而且在这种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他还能开口去说话,说明他并没有用尽全力。
意识到这一点,温定宜更加清楚地认识了楚言离,和她相比,楚言离的优势,不仅仅是在技巧上,他的实力是被他的技巧掩盖了,所以,才一直被世人所忽略。
等到楚言离达到终点时,比赛宣布结束。
温定宜输的很彻底,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接受规则,回答楚言离提出的三个问题。
不过,看着楚言离一脸自信的样子,温定宜内心里是不接受的,他好歹是个大男人,赢得也没有多夸张啊,怎么得瑟成这副样子。
但是,温定宜忘记了,他现在是男人身份,而且还是智勇双全,英勇果敢的男人身份。
楚言离突然开始认真地打量温定宜,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这让温定宜瞬间警醒,正当她以为楚言离是看穿了她的性别时,楚言离的问题,倒是让她放松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看我们漠北的兵法书?”
这个问题,已经在楚言离的心里停留了有段时间了,而且他内心总有一个声音,这和温定宜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温定宜摘下了刚才骑马戴的护具,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因为我有一个师父,他曾教导过我,说漠北在这方面很强大,所以,我作为契辽的一份子,现在又在漠北,而且恰好有资源,不去看才说不过去吧?”
楚言离顿了顿,似乎赞成了她的答案,紧接而来的是第二个问题,“你想要契辽的天下吗?”
正如温定宜所说,他是个没人知道的私生子,虽说温正清对她很好,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顺利登上高位,万一到时候别人做了那个位置,结盟这一事,可就完了。
眼神相撞的瞬间,温定宜再次看出了楚言离心中的野心,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接扎中了他们现在做的一切事情,正是这样,她的答案也必须小心谨慎,“我们契辽人是个有血有肉的国家,不会出现兄弟相斗头破血流的盛状,而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拿不到明面上,但我也会为了自己骨子里流出的血液去拼搏,不知道这个答案,能不说服楚皇子。”
“好,是我小看你了。”原以为能套出些漏洞,但她的回答是在太缜密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就想的这么通透,她真的是个对手,不过,也是个能让他放心的结盟伙伴。
温定宜看着天色渐晚,迫不及待地提醒他,“还有第三个问题,快说,回答完,我们还是尽早赶回去,我饿了,也累了。”
“那你听好了,我的第三个问题就是,你刚才回答我的两个问题,有没有说谎?”
“没有。”温定宜的反应很快,半秒钟都没有停留。
楚言离点了点头,至于他信不信,温定宜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不过,这就已经够了。
不知不觉间,从王府出来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中午的时候,温定宜因为肚子不舒服,就吃了一点点饭菜,所以,尽管路上吃了楚言离买来的饼,她还是饿了。
“看那边。”
楚言离拿手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黔竟然弄了个烤架。
这是要吃野味的节奏吗?
温定宜表示,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她真的不希望和楚言离一起。
然而,依旧是没有她反驳的权力,楚言离就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豪爽地说,“温兄,今天比完赛,我觉得你真的是个汉子,为了庆祝我们的兄弟友谊,不如就在这里吃点肉,喝点酒怎么样?”
“好。”温定宜心里都快哭出来了,但表面上还是得假装高兴的答应。
苏黔拿来了烧烤的食材,然后,和楚言离说起了话。
“皇子,您确定要在这里而不是回府吃饭吗?我记得您不会烧烤啊。还有,您不是向来不吃不干净的东西吗?”苏黔有一连串的问题,他觉得,今天的楚言离,实在是太反常了。
但楚言离却是好兴致,不耐烦地嘱咐说,“把这些都准备好,你就先回去吧。”
“万一您等下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当然有准备。”
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强势,以及那股莫名的压迫气息,苏黔也不敢再待了,放好东西后,和温定宜说了句话,就骑马离开。
然后,温定宜看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沉默半晌,走到了楚言离跟前。
只见楚言离挽起了衣服的袖子,正在一本正经地摆弄那些肉,也不管自己的身份,像极了做饭的伙夫。
温定宜强忍着笑意,“楚皇子,我去那边洗洗手,你认真做啊,我可不想自己的肚子再叫了。”
“喂。”楚言离喊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苏黔说得对,他真的不会,但是看着温定宜已经跑开的身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这件搬着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如果等下这些肉全部烤糊,那他可就丢大人了。
温定宜走了不远处,就看见小溪,她洗了洗手后,就这样坐在那里,面对着缓缓下落的夕阳,粉粉嫩嫩的云彩也变了模样,这样的美景,倒是很衬周围的一切。
本以为能坐在这感受一下自然的气息,直到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怪味,就像是烤糊的肉。
温定宜忙起身,鞋子都没穿好就朝着楚言离在的地方跑去,看清楚的眼前的一切后,她忍不住大喊,“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多的肉,就被你折腾没了吗?”
楚言离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两只手黑的不像话,而且,眼神里还充满了绝望,“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们放在烤架上,然后,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
“什么?如果你什么都没做,这些肉怎么可能糊的这么快,”温定宜觉得,她根本没办法相信楚言离的话,摸了摸自己发瘪的肚子,她真的很心疼自己,究竟为什么要留下来?
“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去城里最好的餐馆,请最好的厨师做菜给你赔罪好不好?”看着眼前的残局,楚言离觉得,他应该是逆转不了局面了。
温定宜听着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你不会烤野味吗?”
“对。”楚言离答的很艰难。
“那你就是在玩我啊。”
温定宜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野味都不会烤,就敢说要留在这里吃,简直是笑话呀。
“我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解释,我以为这个很简单的,要不你累了的话,我可以请人送到你的屋子里,这总行了吧?”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温定宜突然指了指乱七八糟的烧烤架,“还有其他没被你侮辱的肉吗?”
楚言离翻了翻,终于找出来仅剩的一只鸡。
“好吧,我勉为其难的原谅你。”温定宜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来鸡,蹲在地上,开始重新弄烧烤架。
楚言离站在原地,也插不上手,只好许诺说,“这次是我的不对,算我欠你的,不过,这些就不用收拾了,直接走吧,我会派人来的。”
温定宜闻言抬头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低下了头。
然后,出现在楚言离眼前的,就是温定宜熟练把把鸡架在烤架上,并且成功地烤熟了。
闻着鼻尖的香味,楚言离不得不服,温定宜在烤野味这件事上赢了他。
但是对于温定宜来说,这不仅不光荣,还很屈辱。
用了一刻钟烤出来的鸡,仅仅用了几句话的时间,就被吃光了。
两人对视一眼,嘴上都站着油,但是谁都没有吃饱。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