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定宜已经到了成亲的年龄,但是至今没有婚配,很大程度上,漠北皇帝已经打起了这个心思。
尤其是之前温定宜曾女扮男装在漠北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漠北皇帝如何不知,这次指不定就是鸿门宴,他要的是查探温定宜的身份,到时候也逃不过被惩处的命运。
想到这里,温正清起了私心。
温定宜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允许她去冒这个险。
既然她现在已经平安回到契辽,那他就得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周全。
过去的事情,他已经亏欠了她太多,现在能为她挡掉一些苦难也好。
最近温定宜一直忙碌于设计陵墓的事情,没有关注太多外面的消息,漠北的春宴,更是被她抛到了脑后。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去了五天。
离春宴的时间,只有七天。
如果不是温知新去温正清的书房,偷拿一本有名的古籍,也不会发现漠北的信件,也就不会知道,漠北皇帝要温定宜去漠北。
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他瞬间把古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迅速闯进了温定宜的宫殿。
温定宜正在书房苦心钻研,突然被他打扰,凭空升出一股子怒气,正要开口训人,却听见温知新说,“我刚从父王那里发现了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别和我卖关子,有话直说,不想说就算了。”温定宜性子沉稳,向来不喜欢弄这些有的没的。
“好吧,”看温定宜的确很忙,温知新也不再多说废话,乖乖交代说,“是这样的,我刚刚去父王那里偷一本古籍,不小心发现了一封信,是漠北寄来的,上面说,要请你前往漠北参加春宴。”
“什么?春宴?”温定宜放下手中的笔,大致一算,不到七天时间,路上需要耽搁五天,如果不尽快动身,可能会赶不上。
如果她前往观礼,代表的就是整个契辽,总不好失了礼数,让契辽面上无光。
可是仔细想想,这封信应该收到有一段时间了,她父王不可能没有看到,但是却一直瞒着她,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
温知新没有她想得这么复杂,而是诉说着自己的小心思,“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漠北呢,看在我把消息带给你的份上,你带我去好不好?”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有走遍天下的想法,可惜身份有所限制,上次好不容易去了东齐,也每日都在作战中度过,没有留下任何美好的印象。
既然这次是参加春宴,应该会比较好玩,也算是弥补之前的遗憾了。
温定宜像是发愣,始终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能不带我去啊,如果不是我,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呢。”说到这里,温知新终于明白了温定宜在想什么,“你说父王为什么不告诉你,是不是不想让你去啊?其实我一个人去也行,正好锻炼锻炼自己。”
正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温定宜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去。
其实温定宜心中大概能猜到温正清的意思,所以她才要迫不及待去解释。
她不能为了自己,让整个契辽的利益跟着受损。
参加春宴,听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国家之间交流合作的第一步。
如果她没能到,就等于是契辽不给漠北面子,很有可能会引起大风波。
她跑去书房的时候,温正清刚刚下朝回来,一抬头就看到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阿宜,你现在怎么也没轻没重,是不是和温知新那个臭小子待多了,被他感染了。”
“父王,不是,我是有件事想要和您说。”温定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算是气息通畅。
“你说。”温正清放下手中的折子,并没有意识到那封信已经被温知新看了去,甚至还告诉了温定宜。
“漠北过几天要举行春宴,不知道邀请了谁前往观礼?”
为了替温知新隐瞒,温定宜没有开门见山就指出问题,而是拐了个弯。
温正清似乎没想到这是她来的目的,稍作沉默后才答道,“并没有特定的人,我挑选了几个有威望的大臣,也算是不辱没我们契辽。”
“真的吗?孩儿还以为漠北皇帝会邀请我呢。”温定宜语气平静,“之前在契辽的时候,我的性别险些暴露,漠北皇帝天性多疑,不可能不怀疑我的身份,前段时间我伪造了温丘的死亡,不一定能够骗得过他们的眼睛,漠北皇帝应该会借着这个机会,查明我的身份。”
这些考虑,都是温定宜站在漠北皇帝的角度去思考的。
因为换做是她本人,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个在漠北待了大半年,留下不少事迹的人,突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中肯定会有猫腻。
温正清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隐瞒,终究吐露了真相,“阿宜,漠北来的信件,的确是要你去,但是父王担心你会遇到危险,所以没和你说。”
“孩儿知道您的一片好心,但是您不能因为担心孩儿,就置契辽整个国家于不顾啊,我们和漠北如今是盟友关系,交流自然要多,这个时候,我再不出现,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契辽率先背弃了盟约。”
说到这里,温定宜顿了顿,“漠北的实力,我并没有查探清楚,万一他们对契辽突然发兵,只会打乱我们的计划,无论如何,这一趟,我必须得去。”
“哎,”温正清长叹一口气,“你既然知道此去凶险,又何必非要去冒险呢,不过是一个春宴,派其他人去,又能如何?父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面跳吧?”
“孩儿还没有去,怎么知道是不是火坑呢,男装和女装并非没有差异,如若我心中坦荡,漠北皇帝也不至于为难于我,倒是畏畏缩缩,更容易被怀疑。”
温定宜就事论事,没有过分地给自己招惹麻烦,只是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如此懂事,心中不知该有多开心,但偏偏他们身份不一般,有些事情,不能用普通的眼光去看待。
温正清为她的懂事开心,同时也会有心疼,他从来就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招惹外面的事情,之前放她去漠北,已经是一次错误,这样的错误,怎么能让它去延续第二次呢?
纵使她天生志向高远,契辽这个小笼子关不住她,但是只有在这片天地,她才能平安度日,哪怕没有作为,只要是活着,他就此生无憾了。
可偏偏,温定宜就是不听。
“父王,您如果真的为孩儿着想,就不该隐瞒此事,您应该早日和朝臣解释清楚,孩儿会明日一早启程,时间不多了,去的晚对我们契辽也没有好处。”
这次和上次不同,换成了契辽公主的身份,很多地方,都需要顾虑道。
比如,不能和楚言离,商墨沉等人相交过多。
既然楚言离极力替她隐瞒性别,那也不能突然破功,
“阿宜,你怎么就不听父王的劝说呢?”温正清表情沉重,心中极其为难,“他们此次邀请你,明显是心中有了怀疑,你再这样直接送上门,父王也护不了你啊。”
“孩儿会保护好自己的,之前孩儿能在漠北待半年,这次也一样,只要我不想做的,没人能够强迫我。”
温定宜语气坚决,早就把之前被东齐皇帝喝下毒药,以及在漠北的苦难生活忘记了。
大概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只要能够换来好结局,这些过程里的艰辛都是无所谓的吧。
温正清望着她满眼心疼,怎么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
哪怕她做的选择是对的,出于一个父亲的私心,他却迈不出这一步。
大概是老了吧,年纪大了,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就越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地存活于世上,哪怕这违背了自身的责任,也不愿意再去顾忌那么多。
温定宜已经分析完了所有的利弊,作为温正清的女儿,她又补充了一句,“父王,孩儿会保护好自己,会让您因孩儿骄傲,而不是替我收拾烂摊子。”
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拥有一世盛名,温定宜希望,温正清也能给她一片天空,而不是把她关在契辽,限制了她以后的路。
“罢了,罢了,罢了。”
一连三个罢了,足以描绘出温正清心中的无奈,既然他劝不了温定宜留下,就只能让她离开。
“父王会派人随你一同去,也好保护你的安危,你终究是个女子,很多时候,要学会藏在男子身后,不要用一己之力去抵挡那些苦难,知道吗?”
兜兜转转,最终他还是同意,嘴上能说的,也就只有关心的话。
“孩儿遵命,此去定会为我契辽长脸,也会为父王为孩儿骄傲。”温定宜下跪行礼。
“你要是个男儿就好了,你要是个男儿,父王不必担忧这么多,也不必担心着契辽的王位。”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