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契辽人像穆勒这般粗犷老实的人多吗?”
这句话是在穆勒走后,楚言离才说的。
当时温定宜的视线一直在穆勒身上,低垂着的眸子透露着绝望,她知道,这不是所谓的情感,人总有分别,况且这种好的结果她不该难过,所以,她真正不舒服的,还是那些记忆罢了。
看着她突然消失,楚言离也没再去问,心里想着,大概她是放心不下穆勒吧。
温定宜回到自己的屋子,苏黔按时给她送来了午膳。
“殿下,如果有什么不合胃口的,还请您直接和我说就行,或者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找我。”
“不用了,以后随便找个人来就行了,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温定宜摆了摆手,苏黔一直都是楚言离身边最得力的人手,每天过来给他送饭,知道的是他重视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黔没本事呢。
苏黔神色一顿,随后解释说,“您是皇子的贵客,肯定是要小心翼翼的。”
温定宜不经意嘲讽着,“你们放心,不必防备着我,我这个人,向来不做偷鸡摸狗之事,更何况,这不是我的地盘。”
“皇子不是这个意思。”苏黔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坏事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任何说服力。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我都心知肚明,有些话说穿了也就不好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回去告诉他。怎么做,也随着他来。”
“是。”
最后,苏黔还是被温定宜说服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温定宜来说,吃什么喝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有些东西,实在是没有必要太过于劳师动众。
吃完以后,肚子有些不舒服,温定宜决定去外面走走。
再看看这王府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依旧是价值不菲的装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淡蓝色的泉水,还有不少这个季节的花卉,温定宜记得,她曾经在这个地方种了很多从契辽带来的红玫瑰。
在她住的院子里,主屋正对着就是一大片围起来的空地,她每天都会给那些玫瑰花浇水,可怜的是,有一个不幸的夜晚。
大雨倾盆,天气总是无情的,几番轰打下来,玫瑰花瓣全部都散落一地。
等到第二天,雨停了,她走出屋子去看的时候,只剩下几根枝条了。花是娇嫩的,柔美的,也是禁不起摧残的。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去种植任何契辽特有的植物,当下她只是觉得气候不适合,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东西,生在哪里就是哪里的,强求没有用,这就好比变质了的感情,说挽回,只是个笑话。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她没见过的地方,神色诧异之间,一阵雄厚的声音吸引了她。
像是号角声,像是指挥作战。
跟着声音的来源处,温定宜大步靠近,当看清楚前面的场景时,她愣在当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偌大的一片空地,在最中央修建了一处坚固的台子,而且两边招满了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士兵,而最威风凛凛的那个人,现在上面,像是在宣布什么重要的规则。
这种场面,应该叫做练兵场,这些,温定宜在书里看到过,现实里面,契辽从不搞这些,所以她也没这个机会。
为了隐藏自己的踪迹,温定宜缓步走向了旁边被大树遮挡的阴影里,这样既可以听到声音,还能够找到其中的要领。
此时的楚言离已经换上了戎装,淡紫色明晃晃的铠甲下,是他高大的身躯,在漠北国的男儿里,楚言离的身形绝对是顶尖的,两条整齐英武的眉毛,横在额头下方,尽是说不出的霸气和强势。
再加上那黑暗如宝石的眼眸,毫不掩饰威严和压迫,挺拔的鼻子,一闭一合的薄唇,皆是这练兵场内的一道风景。
“今日,所有的将领在这场地之内,通过一对一搏斗的方式,来展现各人的水平,以此决定所有等级分配,你们,可有异议?”楚言离站在上方,撕扯着嗓音发令。
下面的人整齐划一地回答,“没有,听候皇子下令。”
刹那间,这里传出的声音像是要冲破云层一般,有直逼九霄的气势。
楚言离喊了一声,“好。”
接下来,同样穿着铠甲的苏黔,拿着一个小册子走到最上面,开始点名,他每读到一个名字,都有相应的人喊到。
在他们点名的这段时间里,温定宜的情绪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崇拜,她不想去关注楚言离的优点的,但是同样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身上确实汇集了万千智慧,这种新型的方式,绝对是前无古人,或许,她应该转变自己心中的某种隔阂了,如果继续停滞不前,遭殃的还会是契辽。
练兵场上,首先上场的是两个身量高大威猛的大将,两个人没有拿任何的武器,应该是要比赤手搏斗的。
号声响了以后,两个人瞬间抱在了一起,谁都不愿意落了下风。
温定宜越看越激动,原先俏皮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隐隐有上去喊加油的架势。
就这样,人换了一组又一组,咆哮的喊声依旧在耳边回荡着,这些人都是漠北的英雄,也是国家的灵魂,从中挑选出精良的,最好的,方能够抵御一切。
直到太阳下山,动静才慢慢小了下来。
整整两个时辰,拼尽全力的厮杀,当真是让温定宜看了个痛快。
意识到快要散场了,温定宜也连忙离开,她不想让楚言离发现自己。
楚言离在操练自己国家的军队,她也不能闲着,当天晚上,温定宜找到几本关于兵法的书,开始挑灯夜读。
傍晚时分,漠北皇帝召见了一位大臣。
这位大臣,不是别人,而是朝中神气的大将军盛东廷。
因为此次征战小国的元帅已经选定了他,并且不日就将出征,这其中有些事情,漠北皇帝必须要交代清楚。
说起这个盛东廷,能力超群先不谈,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他的妹妹,薛婉如,怎么说呢,大概是他们母亲死的太早,导致他这个当兄长的,就对妹妹格外关怀,只要是薛婉如喜欢的,他就算不要命都得拿到。
小时候,薛婉如同其他官宦人家的女儿玩耍,因喜欢一个荷包就非要拿到自己手里,可是那个是别人的母亲绣的,听到这里,薛婉如哭得更厉害,说她没有娘亲,这个时候,盛东廷突然赶来,二话不说就把荷包抢来给了薛婉如,也不管根本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从此这城中不少人都很少去惹薛婉如。
因为这对兄妹太横行霸道了,仗着自己家庭受着皇上的宠爱,又兵权在握,实在是让人无法评判。
不过现在随着年龄增长,有些东西也在渐渐的改变,盛东廷也是,大概是沙场上生死见得多了,为人也沉稳了很多,但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薛婉如一个。
皇帝细细地打量着盛东廷,实际上,盛东廷一直驻守边疆,这次回来,也才待了一个月不到,他的父亲曾跟随他打天下,如果实在不是没有能用的人,盛东廷现在应该在家里尽孝道的。
“你父亲近日身体可好?”
盛东廷撩起衣袍,下跪行礼,倒是规规矩矩的,“谢皇上关心,家父一切都好。”
“那你对我派你此去征战小国,可有异议?”皇帝知道盛东廷不会说反驳的话,只是,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对他的家族的恩宠。
“皇上让臣前去,是在给臣立功的机会,请您放心,此去必定载满声誉归来。”盛东廷说着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以表达自己报效漠北的诚心。
东齐帝瞬间喜笑颜开,龙颜大悦,感叹道,“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无畏当真是我漠北国的荣耀啊,你在边关出生,见惯了那里的风雪冰霜,这种磨炼,也算是成长的方式吧,你父亲跟着朕征战多年,现在他老了,你作为他的儿子,自然是要为他分担。以后这龙椅的位置上换了人,还要靠你们叶家的扶持。”
盛东廷紧接着应下,“能够效忠楚家的天下,是我叶家祖祖辈辈修来的福分,再说作为臣,皇上的指令就是天意,必要时刻,您一声令下,我们必当跟随。”
“好啊,好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皇帝这才开始谈正事,“这次派去征战小国的士兵可都抽调完了吗?对当地的地形什么熟悉吗?”
“禀告皇上,一切前期工作都完成了,至于当地的地形,现在并不能够完全预测准确,不过您放心,这些我们会加快速度的。”
“那契辽的军队呢?”
听到契辽两个字,盛东廷终于明白过来,这才是皇帝召见他的真正目的。
以往的作战,都是漠北国自己训练的军队,相对来说并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和挑战,但是多出来契辽,这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盛东廷在这上面的处理,只是把两方军队都放在一起而已,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就没有做更多的打算。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