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依依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自高到下传来的压迫,她缓缓地睁开眼,撞见的是一双蕴藏了万千情绪的凤眸,那双凤眸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刻瞬间融去了眼里的复杂,只剩下柔情缱绻。
“民女参见……”夏依依想要挣扎起身,却被站在床边的男人按住了身体,从上空传来了一道略微暗沉的嗓音:“别动!你身体还虚着,一切虚礼都免了。”
夏依依也没有多做挣扎,只是乖乖地躺会了床上,道:“爷,你怎么来了?”
“难道本王不该来吗?”拓跋璟撩眸坐在床沿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夏依依,敛去了往日的冷肃,此刻的拓跋璟看起来格外的温柔:“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要是有,尽管说,别一个人偷偷憋着,又像这一次把自己搞得差点命都丢了。”
夏依依嘴角边扯了扯,恰似一抹笑容。
她知道拓跋璟这次在关心她,她刚醒来没有多久,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同拓跋璟斗嘴,所以他们之间难得享受如此静谧的时光。
“爷,你这是在担心民女?”夏依依难得温柔的问道。“民女看你瘦了不少,真的有这么担心民女吗?”
夏依依这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拓跋璟抬手摸向了夏依依的脸,一副缱绻深情的样子道:“你也瘦了不少,是本王没有照顾好你。”
见拓跋璟这样,夏依依活生生的打了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夏依依讪笑两声,道:“爷,你能先把手移开吗?”她才刚醒过来,不想被鸡皮疙瘩给冻着了。
拓跋璟眼里深处闪过一道暗芒,看着夏依依有力气跟他斗嘴,他不见恼反而松了口气,这一个来月,他是真的被夏依依沉睡不醒的样子给吓着了,所以现在即使夏依依说话没大没小的,他都觉得可爱非常。
“睡了一个来月,不习惯本王的亲近了?”拓跋璟的手只是在夏依依的脸上抚摸了两下便放开了,笑道。
“爷,民女想起来一下,睡了这么久,筋骨没活络都僵硬了。”夏依依对着拓跋璟的眼睛,道。
拓跋璟体贴的扶起她,在她后面放了软枕才让她靠上去。
“爷,民女想下去走走,一整天都在床上,会把人给憋坏的。”夏依依道。
“一会用完早膳之后,本王就陪你在院子里走走,你现在身子还有些虚,用了膳,有力气了本王再陪你去走走。”拓跋璟道。
夏依依点头,也没有争辩。
两人聊了一会儿,芸秀在门外道:“王爷,姑娘可醒了?奴婢已经把热水备好了,现在要泡浴一下吗?”
“准备吧。”拓跋璟道。
“是,王爷。”
芸秀依言离开。
夏依依奇怪的看着拓跋璟。
“你睡了一个月,大夫说你一时起来那筋骨已经不会太活络,加上这次不幸染了瘟疫,就算你没有其他人的严重,可到底还是伤了身体,泡一下药浴对身体也大有好处,只要坚持泡半个月,你就会彻底的痊愈了。”
拓跋璟难得耐心的解释道。
夏依依又是看了他一眼,总感觉如此温柔的他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股违和感。
“爷,你如此温柔,民女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夏依依老实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拓跋璟看着她,道:“不喜欢?”
夏依依浅笑两声,道:“民女刚醒来,也没有力气去深究爷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说真的,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拓跋璟也不恼:“多少人想要本王对他们温柔,本王都不屑一顾,给了你,你反倒嫌弃起来了。”
夏依依更是满身起了鸡皮疙瘩,道:“爷,你如此英明神武,还是像之前那样比较适合你,真的。”
拓跋璟心里瞬间有一股气闷,不过看夏依依非但精气神足,还能拿话来呛人,他那股郁气无形之中也烟消云散了。
拓跋璟一把把夏依依拦腰抱了起来,不发一言的出了屋,进了隔间。
隔间是一间浴室,穿过帘子,正中间放着一只浴桶,从里迎面飘来了一股药香的味道,水上面还撒着好几片的花瓣。
“爷,姑娘奴婢伺候就行了。”芸秀和希香两人接过夏依依,恭敬的对拓跋璟说道。
拓跋璟道:“好生照顾着。”
“是,王爷。”浴室里的丫鬟齐声应道。
拓跋璟看了夏依依一眼,夏依依朝他挥了挥手,那个样子,仿佛就是巴不得他赶紧的离开一样。
拓跋璟沉下脸来,一脸郁气的离开了浴室。
希香忍不住掩唇一笑,道:“姑娘,也就你能把爷搞得如此情绪外露了。”
夏依依心情还算愉悦的笑了下。
芸秀和希香替她宽衣解带,小心的扶着她进了浴桶,桶中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又直接的扑进了她的鼻子里。
“这什么味道?还挺香的。”夏依依舒服的靠在桶上,闻着那药的香气,薰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回姑娘,这香味是几种缓解疲劳,活动筋骨的药材混在一块散发出来的,陈大人说这方子是他们家的祖传药方,不宜传到外面,所以这香味是由哪几种药香味组成的。”芸秀一边给夏依依搓手,一边解释道。
夏依依“唔”了一声,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被薰的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轻过一声的呼唤:“姑娘,醒醒。”
夏依依睁开眼,有些睡眼迷蒙的看着两张近在咫尺的俏脸,她差点一惊没直接一拳揍上去,好在直接认出是芸秀和希香,这才急急地把手收了回来。
这段时间的养尊处优,她的警觉性都已经下降了不少了。
“姑娘,你泡了半刻钟,水都变凉了,该起了。”芸秀和希香一人一边的扶起了夏依依,不假人之手的给她擦干了身子,又替她换上了新的裙裳。
“我自己走吧。”夏依依拒绝了两名丫鬟的搀扶,试着迈开了步子,虽然双脚还是不太灵活,不过还不至于成了残废。
“姑娘,还是奴婢搀着你出去吧,你要想练习走路,一会奴婢等会陪着的。”芸秀凑上来,柔声劝道。
夏依依只是走了差不多十步路,整个额头都沁出了冷汗,她没有想到,只是睡了一个来月而已,双脚双手僵硬的都不似自己的了。
夏依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最终还是妥协的点点头。
刚用完早膳,就听下人来报,说是襄王来了。
拓跋璟虽不喜拓跋睿插足在他和夏依依之间,不过也不好把这份不喜放在明面上,是而点头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拓跋睿走进来的时候,身后仿佛带着一束光一样,瞬间把原来就敞亮的大厅照的更亮了。
在见到拓跋睿这张近乎妖孽的俊脸,夏依依灵活的大脑蹦出了两个字:瘦了,不过瘦的却更加好看了,身材也因此更加的修长。
“奴婢等参见襄王,襄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厅内伺候的丫鬟在拓跋睿出现的那会,双颊处也染上了两抹绯红,忙低着头,请了安。
拓跋睿无视其他丫鬟的花花肠子,一双好看的蓝眸只是注视着夏依依,径直的走到了夏依依面前。
出于礼数,夏依依本想起身给拓跋睿请安,却被拓跋睿给按住,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谢王爷。”夏依依复又坐下,道。
拓跋睿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眸色变了下,道:“用完膳了?”
“回王爷,已经吃完了。”夏依依道:“王爷用了吗?”
“还没,介意陪本王再用一点吗?”拓跋睿道。
夏依依忍不住心里头直犯嘀咕,她不过病了一回,睡了一个来月,怎么才刚醒来,一个两个的好像大变了样一样,什么情况,还有她都醒来了,怎么都没有见到夏淳?
“王爷要是还没有用,就坐下来吃吧。”夏依依客气的说道,然后转头对芸秀道:“芸秀,你去给王爷另外准备一份早膳吧。”
“是,姑娘。”芸秀低首退了出去。
拓跋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的上面,只是一个劲的问着夏依依。
“依霜,你刚醒过来,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夏依依妙目一转,面上恭敬的说道:“回王爷,民女一切都还好,谢王爷的关心。”
拓跋睿眉峰不着痕迹的拢了下,心里有些不舒服夏依依对他的客套。
夏依依像是没有注意到拓跋睿那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虞,像是随口问道:“民女醒了这么久,怎么都没有看到夏大哥?”
话毕,拓跋璟和拓跋睿的脸色明显的黑了下。
“本王陪你还不够?”拓跋璟脸有点黑,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依依臻首轻垂,她大病初愈,一时之间并不想把气氛给弄僵了。
她浅浅一笑,道:“爷,夏大哥怎么说也是民女的同乡,民女刚醒来,他不可能不来探望的,一时间不到,民女随口问一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难道不是吗?”
拓跋璟心里头的那口郁气不上不下的。
“这几日本王派他到西陵县去帮忙了,再过两日便可回来。”拓跋璟沉声道。
见夏依依面露不解,拓跋璟难得耐心的解释道:“西陵县,西北地区的一个县城,那里水患不必西平县的严重,不过缺人少,本王便派了夏淳和其他人一块去了。”
拓跋璟没说的是,他其实是不想看到夏淳一直腻歪在夏依依的床榻边,这才把人给打发走了。
夏依依点点头。
也许是黑暗中见到夏依霜的缘故,夏依依对夏淳原本残存的愧疚变得更多了,毕竟是她占据了原身的身体,才害的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迫分开了,也许夏淳到现在都不知道,原身,看起来如此温婉美好的女子,其实心里是爱慕着她的。
有缘无分,情深缘浅,注定了阴阳相隔。
夏依依心里愧疚是愧疚,不过还没有矫情到说要把身体还给人的想法,她还没有如此高大上。
出于对夏淳的愧疚,她这才问了夏淳。
“二位爷,民女这一病,不会耽误你们的进程吧?”夏依依随口问道。
拓跋璟撩眸看了她一眼,在拓跋睿面前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漠,他道:“现在问这些,不觉得太晚了?”
好吧,这话权当她没有说过,刚刚觉得他温柔果然是她的错觉。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习惯了拓跋璟冷漠中带着霸道的一面,温柔起来,她还真挺不习惯的。
莫非,她骨子里有被虐的倾向?
夏依依被自己给恶寒了一下。 王妃难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