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结局
今天柳逸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跟着他一直信步而行,直到走至一面白墙前就站住不走了,只见那墙上用墨书着几个巨大的楷书汉字:因果循环。
原来是间佛寺。
再仔细一看,却见那白墙上搭着整齐的红瓦,与它连在一起的是一座黄墙红瓦的庙宇,望上去已有不少岁月了,庙宇的正门乃是一座半圆形拱门,拱门正中一线,两瓣小门左右分开,门上正悬一块匾额,书着“敕造永昌禅寺”几个字,大门旁还竖立两根漆成朱红色的粗柱。
那门的门槛很高,像个小板凳一般,无数的男女老少从门里进出,却都不去踩踏那条门槛,就连几岁的孩子也要费力地提腿跨过。
一位老者从门里走了出来,与柳逸目光相触,微微朝他点了点头,笑道:“柳施主来了?”
柳逸微微躬身,朝老者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句:“了然大师好。”
了然大师微笑道:“柳施主可是来找司徒先生的?”
我一听,连忙下意识点了点头道:“是的是的。”
那和尚听后朝我温和一笑,道:“女施主也是同来找司徒先生的,这倒是是缘分,如不嫌弃,二位进院休息一下,老衲叫弟子去通知司徒先生。”
柳逸朝了然大师道过谢后,便带着我走进寺里,熟门熟路的看起来相当熟稔。
那老者也要同我们一起进去,却只听身后有人唤道:“师父师父……不好了!”
我好奇回过首,见一小和尚匆匆忙忙向这边跑来,而那老者一见到他,就微微蹙眉问道:“悟尘,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和尚跑得急了,停下时气喘如牛,望见自己师父又急忙凑上前来道:“师、师父……贺,贺公子又来寺里闹了……他……”
“什么,是贺公子?那他现在人在何处?他这次又闹什么?”了然大师一听,也是一惊,脸上露出为难忧虑的神色,我在旁看着,隐隐觉得这贺公子似乎是个难惹的人物,连这大师对他好像也有几分敬惮。
“在高塔那儿呢,这次是追着一位女施主进来的,他带着下人把那女施主追到了塔上。”小和尚道。
了然大师皱眉沉吟了一阵后回过头来匆匆对柳逸说道:“施主,我本想好好接待你,奈何院中出了急事,柳施主请你先去后院等候吧,老衲先行一步。”
柳逸点了点头,了然大师便转身向着高塔的方向匆忙走远了。
“是出了什么事呢,居然这么急?”我不解地望向柳逸。
柳逸回眸看我:“想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他便拉住了那个要跟着了然大师走的小和尚道:“小师父等一等,那个贺公子是什么人?”
小和尚抬头看着柳逸,张口道:“贺公子是本地知县的爱子,平日可厉害的狠,施主还是听我们方丈的话赶紧去后院吧,不然若是不慎被他惹上,可要麻烦了。”
柳逸听了小和尚的话后到了一句谢谢,就放他走了。
接着,他又问我:“现在还想去看吗?”
我点了点头,他轻笑道:“女人的好奇心真是了不得。”然后抓起我的手,朝着了然大师离开的方向跑去。
一座八角佛塔渐渐出现在我们眼前,直到跑得离那高塔足够近了,我才总算看清了塔上的事物,此刻,塔下已经围满了围观的香客与和尚。
那塔足有几十丈高,共有九层,八角楼阁式,而一个女子正悬在第七层的边缘,人影单薄,身子不住在风中晃动,一双手死死抓着塔上的护栏,而双脚却不安地凌空踢腾着,眼看就要坠落下来,不但如此,塔上还有一群人拿着竹竿等长物在不停地往她手上捅,那个女子几次都险些被竹竿敲中,塔下围观的人都为她捏了把冷汗。
我不免一惊,心道:这女子情形可真危险!
奈何我们站立的地方离她所在的地方高度实在相距太远,仰首去望,只觉那女子像在云间扑腾,这样的高度,正常人从那样的地方跌下来不摔得粉身碎才怪,那老方丈显然也没料到事态如此严重,此刻正在人群中急得团团转,却苦无办法。
“快叫上几个年轻力壮的弟子上塔去那位姑娘!”我松开柳逸的手,扑向了然大师。
老方丈一听此语,又见是我,左右思量一番后苦下脸来道:“不成啊女施主,贺公子现在正在上面,他是本地知县的独子,这事是他一手闹出来的,那姑娘也是得罪了他才落到这般境地,我若让人上塔,只恐会连累祸事上身的呀!”
我无奈地说:“可若是出了人命,即便是官员之子也难逃干系吧!”心里却不免有些义愤填膺:那姑娘都快撑不住了,这老和尚还说这么多,话语里竟是充满了对那恶人贺公子的惧怕。刚刚他还奇怪,为什么那些恶人用竹竿去打那姑娘的手却没人制止,眼下算是清楚了,原来这里的人都惧怕那个什么贺公子,都怕惹祸上身,因此看着人家命悬一线也不施以援手,反倒都挤在下面看热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高瘦的白衣男子推开众人,夺步上前,旋风一般跑入塔中,任了然大师在他身后大喊“止步”也不回首。
男子跑到六层时,那姑娘突然被竹竿敲中了右手,剧痛中松开了手,整个人就似石头般沉沉坠了下去,一道凄厉的女声划破了长空,塔下的人都轰的一声四散逃开,生怕砸中自己,那女子惊恐之中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
忽然间,有道白影一闪,一个白衣男子将她的腰身一把抱住,用左手将她护在自己胸前,又用右手拔出腰间长剑,在空中一个旋身,狠狠把长剑插进了塔身的砖石缝隙中,此时两人已从七层高处坠到了三层,那把剑牢牢嵌进砖缝,但因为突然受了二人的重量,还是向下滑了好长一段,那女子又是一声尖叫,大叫着道:“哥哥,我好怕呀!”
“不要怕,我这把剑可是好剑,绝对不会断的!”男子大声说道,也不知是想说给女孩听还是想安慰自己,而那沉磁的声音很有厚度,让人莫名心安。
我的身躯却猛然一颤,这声音,好熟悉……
两人悬在空中,塔下的人早已又围拢过来,了然大师也叫他的徒弟找来了长梯靠在塔身上,想救两人下来,可是最长的梯子也还是短了一大截,于是在下方大声喊道:“两位施主、施主……”
白衣男子听到底下的叫唤,低头道:“方丈,劳烦你扔一根绳子上来。”
底下的方丈立即叫了身旁一名弟子去取来了一根粗麻绳。
男子又冲他喊道:“扔上来。”
下面的人果然照做。
男子让那女孩接住麻绳,女孩非常聪明地把绳子一端牢牢绑在了自己的腰间。
男子拽着绳子的另一端将她缓缓放下,女孩双脚一落地,众人都是一阵鼓掌,男子自己又将绳子向前一抛,牢牢缠在塔身上,然后豁然拔出剑来,抓着绳子借力一跃,稳稳落在地上。
我低头,默默地笑起来,他的身手果然更好了呢,然而不知为何,鼻梁却忍不住一酸,泪水瞬间就模糊了眼睛。
固执地抬眸看着那男子淡然分开围观的众人,向我这边走来,他身上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蓝襟布衣,洗得多了,已经微微地发着黄,英挺的五官却不知何时已褪去当年初见时的那份稚气,成熟得多了。
我站在人群中,轻轻唤了一声:“伽蓝。”
他走过我面前的身躯微微一震,好半天才回转头来。
在这座有二百年历史的古刹里,我又一次邂逅了自己喜欢的人。
而他似乎愣了一秒,然后向我走过来,十分熟稔地挽住我左手,柔声道:“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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