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作证，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向别人借钱。
那边支支吾吾了几声，斐斯年今天的耐心早就被无数的拒绝磨光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什么话你直说。是不是我爷爷不让你们借钱给我？还是怕我还不上？”
“斯年，你这么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那边似乎下定了决心：
“你爷爷虽然没有发话，但是我们这些跟着斐家做生意的小家族，一个个地都被家里长辈打了预防针，不要帮你。你现在是不是发现自己找不到工作？你想想，大家都会审时度势，哪一家公司敢要你？”
听到这里，斐斯年恍然大悟，他果断地挂了电话，一个人沿着公路慢慢往回走。
他怎么忘了？
即使他脱离了斐家，可是，整个城市里，又有谁不知道他已经被斐家扫地出门？
看着眼前渐渐西沉的太阳，斐斯年叹了口气，现在婉玲应该满心期待地在家等着他吧？
尽管心情沉重，斐斯年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推开了出租屋的门。
他刚一走进去，叶婉玲就扑了上来，她期待地问道：
“斯年，怎么样？今天你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
叹了口气，斐斯年走进去，在那张陈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疲惫：
“即使爷爷说了不会为难我们，但是其他那些看斐家脸色行事的人却会主动出手——我忽略了这一点。”
“斯年，那你明天还要继续去应聘吗？”
“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吧。”
尽管心里清楚，找到工作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斐斯年决定，无论怎么样，为了婉玲，他都要试试。
“婉玲，对不起，原本我以为能够靠着我的能力让你继续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却……”
“你不要这样说……斯年，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求求爷爷，你是他的亲孙子，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
爷爷的意思，斐斯年如何不懂，如今这般也不过是逼迫自己放下叶婉玲而已。
“我不能失去你，斐家的那些东西，远远比不过你。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找到工作的。”
看着眼前脸上写满了疲惫的男人，叶婉玲心中急切，这个人怎么就是榆木脑袋？！
只要他回去之后掌握了斐家大权、从他那个死板老头子的爷爷那里把财产的所有权弄过来，让她等一等，又有何妨？
“斯年，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能够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而不是因为我受困于一方天地。”
坐到他身侧，叶婉玲小心翼翼地提点着他：
“等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再回到你身边也不迟。”
原本正闭目养神的斐斯年听到这句话，眉心重重地跳动了一下，随即他才慢慢地睁开眼：
“婉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耽误你，但是我也舍不得你。”
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叶婉玲避开了他的眼睛，低声道：
“如果你不回去低头，我们就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生活。你找工作也有几天了吧？我也一样没有戏可拍，从前那些合作的剧组都把我拉黑了。”
听到这番话，斐斯年又失望又懊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斯年，这就是现实。我……我不能让自己毁了你。”
自己的劝说已经初见成效，叶婉玲垂泪，“我没有什么要紧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姓的替身演员。”
“婉玲，我决定了。”
在叶婉玲的暗自期待中，斐斯年痛定思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没办法放弃你，但是现在这个城市已经容不下我们两个了。”
“啊？”
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叶婉玲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所以呢？”
“我想去邻市，那里斐家的产业比较少，影响力也小一些，在那里，我们就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了。”
说着自己心里的计划，一想起他们以后的生活，斐斯年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也许我们以后只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每天也要为柴米酱醋的胜过操心奔波……可是只要想着你还在我身边，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听到他的话，叶婉玲差点没有抑制住自己咆哮的欲望，她的脏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但是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个人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硬生生忍了下来：
“你真的过得惯这种生活？跟你以前那种大少爷一样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两个又没有多少钱，到了邻市，只能租很破很小的房子，看一场电影都可能会成为奢侈的事情……”
“我不怕，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再说了，我会出去工作挣钱。我们两个会像尘世间其他的夫妻一样。”
对未来仍旧抱着无限美好的幻想，斐斯年看向叶婉玲，发现她并不像自己那样高兴，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婉玲？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了。”
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叶婉玲眼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她勉强笑了笑：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好提前跟哥哥说一声。”
“越快越好吧，你觉得呢？”
还好他们这个房子是短租，不然又是一笔损失，斐斯年盘算着他手上的钱，忍不住问道：
“婉玲，你手上还有多少钱？我们两个得安排一下去那里之后的生活。”
听到这句话，叶婉玲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男人，她以前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找自己要钱。
她手上的确还有不少的钱，是之前斐斯年给她的一些零用钱，也许是斐家瞧不上，所以她手头上还有二十多万。
可是这个钱绝对不能让斐斯年给用了！
那是她自己的！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做替身演员，要不就是跑跑龙套，手上的确没有什么钱，我现在也只有一万多块钱。” 犹把星芒比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