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是吗?
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宋淼这样心脏强大的人,都有几秒钟的呼吸不畅。
她的眼前在一瞬间仿佛飘过了许多人的影子,她们有男有女,或是年轻或是已经到了耄耋之年。
这么多身份、年龄、性格迥异的人从她眼前一一闪过,但是他们的话语都无一例外地把矛头指向了她。
她是谁?
在宋淼这个名字还没有如同今天一样响彻全国观众心中之前,她只不过是最平凡的一个女孩子。
人人都说乔家也算是这城中数得出来的富商,“百货大王”的名声是何等的响亮,她的母亲尚且年轻时挽着乔伯生出席晚宴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风光,任谁也要上前赞一声乔总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乔夫人气韵出色,两个人有着一双宝贝似的女儿、乔念语又是如何的娇嗔可爱——然而这样的赞美,从来都落不到她的头上。
那些上前询问的人,总是在夸完了乔念语之后习惯性地问一句:
“那她的那个双胞胎姐姐呢?”
“那孩子不喜欢热闹,怕带出来吓着她,所以让她留在房间里了。”
一般这个时候,雍容华贵的乔夫人则会漫不经心地一笑,仿佛事实真的就是如此,来宾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自然不会再追着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
他们一家人看起来真是幸福。
即便对于母亲的冷落不以为意,年幼的孩子心里已经有了这样模糊而真实的认知,她趴在楼梯转角处,静静地看着他们,眼里有些羡慕,也有些黯然。
她正式出现在这种场合,得益于乔念语的生日宴会——可笑的是,她们两个人是双胞胎,这一天原本也应该是她的生日,可是大家仿佛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
“不是说十四年前的今天乔夫人产下了一对双胞胎,怎么今天只看到了一个妹妹?”
爱女的生日宴宛然被乔伯生当成了社交的新场所,今天来的大多是乔家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而乔伯生亲自陪同着的这一位青年显然不同凡响,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墨色西装,整个人看上去稳重又清隽,眉眼间带着一弯淡淡的笑意,仿佛只要轻轻一弯,就能漾出无边的温柔。
他走到今天的寿星面前,随意地扫了一眼穿着繁复夸张公主裙的乔念语,把话题转向了另一个人,他的问话让乔伯生愣了一愣,倒是旁边一直默默作陪的乔夫人适时地解释:
“另一个怕生一些,这种场合她向来不喜欢,所以就只吩咐了私下过生日。好好就不一样,这孩子从小就是个闹腾的,再大的场子她都不怕。”
这位宋夫人说起话来很是温柔,但是这两个孩子在众人心里的形象却随着她这一番话变得鲜明分别起来:
一个性格文静胆小,说的不好听就是太过怯懦见不得大场面;另一个则是见惯了大场面,以后带出去也是个不怯场的,能够给家里争面子。
在场诸位宾客,都脑补出了乔家这两位小姐的模样。
瞥了一眼正咋咋呼呼地跟自己的小伙伴吃东西的乔念语,林初宴却摇了摇头,他半开玩笑地道:
“人人都说乔家把这个大女儿看得极其重,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但是孩子拘在家里也不好,今天又是她的生日,也叫我们看看这位被二老藏得如此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
这番话说得委婉又令人无可拒绝,加之青年的身份,在场诸人只有应和的份,一时间,竟是叫人拒绝不得了。
乔伯生朝着自己的妻子使了一个眼色:
“去,把淼淼叫下来。”
乔夫人面上不动声色地应下了,旁边有人好奇地问道:
“淼淼?乔淼?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
“哪里的事,宋淼,她随着她母亲姓。”
淡淡解释了一番,乔伯生随即看向面上一直带着和煦笑容的青年:
“我女儿向来没见过这些人,只怕等会儿会闹出笑话,初宴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我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再说了,她今天也是寿星,谁的面子都没有寿星的大。”
今日乔家那位一直藏着掖着的大小姐终于要出来示人了,在场宾客倒都有些引颈相看的意味,然而,当那个孩子从楼下走下来的时候,倒真是叫人失望。
想来这位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的、由宋夫人挽着的少女就是宋淼了,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夏季校服的蓝领白衫长裤,长发梳成一个高马尾,当真算得上是青春无敌了。
她的长相不知道是随了父母哪一个,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子清高寡淡的意思,也不是说长得不好看,但是跟娇妍可爱的乔念语比起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而且看她的形容举止,倒也不像是那种小家子气、拿不出手的,整个人落落大方,比起咋咋呼呼的乔念语更加稳重,不像是乔家这种商人家庭能教养出来的孩子,反倒像是哪家诗书人家的小姐。
“这就是我的长女,宋淼。”
宋淼的表现很好。没有给自己丢脸,天知道当林初宴提出想见自己这个大女儿的时候,乔伯生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这个孩子完全是放养着自生自灭地长大,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还好还好,万幸万幸。
被宋夫人推出来的、穿着一身校服的宋淼,在这一群觥筹交错、衣冠革履的成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她眼神带着些微的冷意,看人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又冷又硬的冰棱子,时时刻刻就要插进人的心里,她看向站在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的青年:
“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宋夫人就狠狠地掐了她的腰一把,然后上前赔着笑:
“对不住,林先生,这孩子不多会说话,我还是先带着她下去好了,也不要打搅了各位的雅兴。”
“我倒是觉得这孩子很好,看人的时候很真诚,有什么都在眼神里了。” 犹把星芒比月光